“你確定要這樣嗎?”“不是男女平等嘛,女生都牽手逛街……你之前這樣過嗎?”嶽小川看似不經意地問。那纖細的指頭在漸漸收緊,搞得楚天長像上了夾棍似的生疼。“沒有過,他很愛惜羽毛。在學校裏,他甚至不敢和我勾肩搭背。老王知道了我們的事,他就去哭著求人家,千萬別說出去。而且,還逼著老王發了個誓,毒誓。”事後,王三一講起來,表情是教科書式的哭笑不得。“他好像沒什麽緋聞。離開你之後,他一直單身嗎?”楚天長哧地笑了:“離開我之後,他成了誰的禦用男演員?”“可是!”嶽小川震驚至極,低聲湊近,“可是,溫良有家室啊。我的天這個八卦真是,太勁爆了!我要是把消息賣給狗仔隊,是不是就發了?”“你會因為誹謗而進去蹲幾年。”楚天長聳聳肩,“是否背德,就是他們自己的私事了。也許,那的確是真愛吧。”“那次,他來朝你要什麽?”也許因為去派出所逛了一圈,或是周遭的甜蜜氛圍,或是緊扣在一起的手,他們不知不覺間暢聊起來,連尷尬的話題也能自如交流。“一件紀念品,這算是我的隱私吧。”嶽小川便不再追問。他想起“秘密森林”的宣傳語:每個人心裏,都有一顆秘密種子。肯定已經超過一分鍾了。但嶽小川的手,絲毫沒有鬆動的跡象。楚天長便也裝作忘了時間,任他牽著,信馬由韁地行走在不斷投來的異樣目光中。——————梢頭綠了又黃,枯了又榮。“砰——!”夢幻的金銀紙屑、彩帶漫天飛舞,紙醉金迷。是王三一又拉了個禮花筒。很快,包房門開了道縫,探進個人頭來:“再跟您們幾位說一下,要額外付打掃費的。”嶽小川的注意力被服務生吸引,回過神來時,臉上“啪”糊了把奶油,還被惡意揉搓。“臥槽,哪個孫子?”在甜蜜的黏膩中強睜開眼,隻見楚天長舉著沾滿奶油的手彎腰大笑。“行啊,敢罵我,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嶽小川抹著臉上的水走出衛生間,正好到了自己點的歌。他接過麥克,對楚天長暗送秋波。燈光炫麗醉人,在他沾著水珠的臉頰上流過。他像一顆剛剝了皮的荔枝,溫潤清透,在前奏中說:“這首歌送給楚老師,祝他生日快樂……”楚天長31歲了。這是和嶽小川成為朋友後的,第三個夏至。楚天長正專注地聽著送給他的歌,王三一湊過來:“恭喜你啊老楚,來到了一個,像我名字一樣大的年紀。”“你小時候,一點都不怕被罰寫名字吧?”“怕啊,我媽不是會計嘛,她讓我寫大寫,叁壹。”楚天長笑笑,目光始終落在嶽小川身上。王三一輕輕打著拍子,低聲問:“你和小川,最近怎麽樣?”“還那樣。”“朋友?”“你不覺得,朋友是種很穩定的關係嗎?”他淡淡地反問。“你不覺得,小川很喜歡你嗎?”已為人父,成功升了輩分的王三一,似乎總想把楚天長推進戀愛關係、銬入愛的枷鎖。“我養著他,他當然喜歡我。”對於嶽小川那點若有似無的心意,他多少能覺察得出,所以在生活上從不虧待。事業方麵,大小角色,也都盡量在能力範圍內幫他爭取。唱罷一首,嶽小川緊挨著他坐下,手伸向果盤,捏起一塊西瓜。“我想聽《粉紅色的回憶》。”“行,我就舍命陪君子吧!可不許錄像啊,等我成名了,這都是黑曆史。”嶽小川啃完一塊西瓜,去點了歌,很快便在眾人的哄笑中嫵媚獻唱:“夏天夏天悄悄過去留下小秘密,壓心底壓心底不能告訴你,晚風吹過溫暖我心底我又想起你……”楚天長習慣性將酒瓶舉到唇邊,也跟著笑起來,不再與專屬於個人的節日隔絕。他沒有意識到,在這染著失戀色彩的日子裏,他竟沒有想起過辛池,也沒有絲毫不開心。“小川,你動我的書了嗎?”從《百年孤獨》到《霍亂時期的愛情》,似乎亂了順序。盡管在ktv喝的半醉,強迫症的敏銳觀察力還在。在客廳做平板支撐的嶽小川聞聲趕到書房,順著楚天長的手指看向書架,搖頭道:“《百年孤獨》?我隻在去年翻過一次,說實話,連角色的名字都記不清。我體會到了,那種啥也看不懂的孤獨。”“沒事了,忙你的吧。”楚天長在書房和影音室踱步,確定家裏有別人來過,電腦的瀏覽記錄亦證實了這點。沉下心一想,就知道是辛池,他有鑰匙。“這都找不到,真夠笨的。”楚天長從滿牆的藍光碟片中,抽出《卡薩布蘭卡》。打開碟盒,裏麵沒有光碟,隻有一塊漆黑的硬盤。它就是那個紀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