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帥,而是種十分“幹淨”的氣質,帶著點孩子氣。他的笑,像一個剛剛還在調皮搗蛋的壞小子,有一點無傷大雅的邪氣。他像是沒有煩惱似的,笑得如此天真。楚天長也不禁跟著笑笑,“哦,你倒是挺實誠,坐地鐵來的。”互相盯了幾秒,電梯門緩緩合起。在楚天長伸手去按前,嶽小川豪放地抬手擋了下,“哐當”一聲。方才電梯門一開,高大的身影撞進眼裏,嶽小川也是心頭一顫。“地久”正是他最心儀的類型——個子比自己高點,肩膀比自己寬點,顏值比自己低點。楚天長將他引進門,往地上扔了雙拖鞋。嶽小川尷尬地沉默著,空氣中有種葡萄酒的甜香。房子很大,清冷的北歐風,目測120平以上。這個地段,如果是租的,那看來做視頻能奔小康。如果是買的……那人人都當主播,沒準能提前實現共產主義。來程中,他後悔了,滿腹擔憂。不憂打架會輸,憂的是對方受傷後狠訛自己一筆。楚天長看他呆站著,便調侃:“怕了?沒想到我比你高吧?”“怕?”嶽小川嗤笑一聲,先是擺出二字鉗羊馬,秀了段詠春。緊接著是一段剛柔相濟,快慢相間的長拳。末了還不過癮,示意楚天長後退,助跑兩步後側翻接前空翻,輕盈落地,手機“啪”地砸在腳邊。楚天長“嘖”了一聲,笑著歪頭。嶽小川撿起手機,整理著翻上去的短褲,“沒想到吧,我武行出身哈哈哈,希望你能知難而退。”楚天長瞧得出,這人還真有兩下子。“巧了,我就喜歡迎難而上。”見嶽小川擺出散打的基本動作,又說,“但是,成年人解決問題,不靠打架。既然你說你有演技,那就用它來征服我。”嶽小川不服,“我演技如何,憑什麽要你評判?”“我還真有這個資格,咱們一個圈子,我是個導演。”導演……嶽小川登時就從心理上矮了一截,從1。他收了架勢,口吻也不禁客氣起來,“您怎麽稱呼?”“楚天長。”有一絲耳熟。“哪兩個字?”“地久天長。”楚天長坐進沙發,示意嶽小川也坐。“稍等,我確認一下。”後者拘謹地搭了個邊,用手機查詢。電影網站的資料庫裏,楚天長的信息極少,但足以令嶽小川瞠目結舌。原來,他是《他》的導演。那是一部小眾的獨立電影,幾年前,當紅男星辛池剛剛畢業就憑該片斬獲某國際b類電影節影帝,從此扶搖直上,成為一名商業片大導演的禦用男主角。不過,作為該片導演的楚天長隻是曇花一現,那之後僅有兩部恐怖驚悚類型作品,評分比《恐怖巨輪》還低。不過,爛片導演也是導演啊。“楚老師,您好。”嶽小川揣好手機,局促地垂著眼,像被校長叫住的學生,又從16,“您這幾年韜光養晦,我沒認出您來。您的《他》,我是看過的,拍得非常……好。”他語言匱乏,為掩飾詞窮,便主動和楚天長握手,緊張得掌心發潮。嶽小川的手指白皙修長,很漂亮,隻是因為從小練武,掌心有幾塊薄繭。楚天長感覺到了,在他手垂下去時,用目光追隨了一段。楚天長剛讀完研,近幾年的工作重心在寫劇本,拍廣告片,做副導演等。嶽小川突然低眉順眼的樣子,讓他覺得無趣,翻出兩張百元大鈔,“所以,我對你的評價不過分吧?沒事就回吧,打車。”嶽小川仔細想了想,堅持己見:“還是挺過分的。”“嗬嗬。”“我的演技沒您說得那麽驚悚,您隨便出道題,如果我完成得不錯,您還是得……刪視頻。”“好,等著。”嶽小川客氣而堅決,楚天長又提起興趣來。心念一動,給他倒了杯水,隨後閃進書房。捧著水杯,嶽小川懊悔而慶幸,還好沒和他打起來,不然沒得混了。就算是曇花一現,人家也是知名院校科班出身的導演,搞死自己這種螻蟻龍套,大概也就是在同學群裏發一句話的事兒。正想著,突然一頁紙橫在眼前。嶽小川目光對焦,是劇本。“不是想讓我考你嗎?給你十分鍾理解人物背台詞,然後演。”嶽小川捏在指間匆匆掃過,“您這是對手戲,我自己沒法演。”“我跟你搭戲。”字裏行間可知,這是情侶酒後分手、最後一炮的片段,體量大約也就是2分鍾的樣子。“那,那我是演男性角色還是女性角色?”“你挑。”“我……”為了對導演表示尊重,嶽小川咬咬牙,“我演女的吧。您能把前一頁和後一頁給我看看嗎?有點連不上。”“就這段。”“這還有激情戲呢哈……”嶽小川開始仔細研讀劇本,揣摩人物。十分鍾後,他朝楚天長借假發。“為什麽,你會覺得我有假發?我禿頂嗎?”片段中有喝酒情節,楚天長正好來了酒癮,問他要不要真的喝點,走到酒櫃前,投來詢問的目光。嶽小川隻覺滿目琳琅,覺得喝點也好,能為後麵的親密戲壯膽,“聽您的,我隨意。”“那就vodka吧。”“行,烈了點,聽說戰鬥民族都愛喝。”澄澈的伏特加和橘色的橙汁瀉出瓶口,混在一起,衝得冰塊在兩隻方底酒杯內碰撞。嶽小川在背台詞,不時局促地抬眼四處亂瞥。楚天長這時才注意到,在燈光下細看他的眼睛,瞳色有些淺,是琥珀色的。“考核”開始後,楚天長數次叫停。“你說台詞時,為什麽要大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