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錦棠麵色一凜,摸了摸口袋裏的手機,一臉歉意:“不好意思,開了靜音。” 葉鬆很有眼色,替徐錦棠接過水果籃。 徐錦棠馬上恢複往日那種和煦的笑容:“那我們上去吧。” 王玨一笑,搖了搖頭:“今天就不了,明天我再來看你。”頓了頓他又對宴景行說:“上次電影投資的事想找你聊聊,有時間嗎?” 宴景行毫不猶豫點頭,對徐錦棠道:“你有什麽東西讓葉鬆帶給我吧。”他沒有向徐錦棠追問為什麽有朋友在身邊還要求助於我,而是轉算囑咐葉鬆:“等下你把車直接開走,明早我自己去公司。” 葉鬆會意,點頭應聲。 說完,宴景行和王玨兩人並排離去。 徐錦棠握著輪椅把手的手握的骨節泛白,葉鬆掃了一眼假裝沒看見,推著輪椅進了單元樓。 宴景行知道王玨找他必然不是因為電影投資得事,他跟在王玨身後很自然的上了他的車,車子平穩發動王玨才開口:“你還在猶豫不決呢?” “你說什麽?” 一路上宴景行心裏都裝著唐秘受傷的事,腦海裏浮現的都是唐秘蒼白的小臉,王玨的話他沒聽清。 王玨無奈笑了笑:“錦棠這麽明顯的示好你沒有什麽想法嗎?” 宴景行頭疼的捏了捏額頭,以前他沒有意識到,但是經過今天的事他終於意識到徐錦棠每次主動約見都是有深意的舉動。 過了一會兒,宴景行才好奇的問道:“他這是在追求我嗎?” “噗!哈哈哈哈!” 王玨表情一僵,然後大笑起來。 宴景行有些不滿的“嘖”了一聲。 王玨憋著笑,想起了他們高中時的一件事。雖然他們學校都是富二代、官二代,但是也分個三六九等,像宴家這種經由幾代人經營起來的名門望族自然和暴發戶是不一樣的,況且宴景行長得又高又帥,暗地裏喜歡他的人自然是不少。但是宴家不是一般人家能高攀的起的,而且宴景行本人平時冷漠孤僻,是以大部分人都是抱著一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態度偷偷暗戀。 那時候高三有個學姐,長得漂亮身材好,被眾多“信徒”奉為本校“三十年才得一遇”的校花,還參加過電視台的模特大賽。這位校花學姐還是個官二代,祖父是當代著名的文學家,出版了多本散文集、詩集。 有一天宴景行在打籃球的時候被這位校花學姐攔了下來,學姐什麽話也沒說,一臉含羞帶怯的表情遞給了宴景行一封信就跑了,當時籃球場的人很多,一時之間口哨聲、呼喝聲、打趣聲久久不息,一時成為美談。 這位學姐在信裏倒也沒寫什麽露骨的言辭,隻是寫了一首意義委婉的現代詩,頗有當代“林徽因”的文藝範兒。 這首詩具體寫了什麽已經不可考了,隻知道第二天宴景行去了學姐班裏將信還給了人家,臨走前還好心提醒了一句“本校建校還未滿二十五周年”。眾人都以為是宴景行寫的回信,後來在這位學姐整整哭了一節課之後大家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原來宴景行把學姐的“情詩”批改了一番,將學姐的詩裏引用、化用了她祖父的哪本詩集哪首詩哪一句通通都標注了出來,一首二十行的現代詩竟有一半都是學姐從祖父的詩集裏抄襲的。 這位學姐被嬌生慣養眾星捧月慣了,大概也沒想到自己的表白會被拒絕,就算是拒絕也絕對沒想過會是以這樣一種丟人的方式。原本前一天還是“美談”,第二天卻變成了“笑談”。 後來宴景行便得了一個“胭脂樹”的綽號,諧音“宴植樹”,學校貼吧也開始井噴式出現各種黑宴景行的帖子,有說他媽媽是小三的,有說他患了情感冷漠症的,總之各種各樣令人瞠目結舌的傳聞,宴景行一概懶理,倒是後來陳衝和王玨看不下去了找人刪了帖子。 王玨也曾心血來潮問過宴景行為什麽幫學姐“批改作業”,宴景行當時麵無表情的回答:“我隻是想讓她知道要尊重他人的著作權。” 想到往事王玨嘴角泛起一絲笑意,然後他又稍稍歎了口氣。以前他認為,命運是不公平的,幫宴景行打開了所有的門。後來他又認為命運還是公平的,替宴景行關上了情感感知力這扇窗。遇到唐秘以後,王玨想命運果然還是不公平的,愛宴景行的人會自動走向他。 本來王玨和宴景行並沒有什麽事好談,隻是剛才看他一臉為難的樣子想替他解圍,趁著有時間兩人倒也真的聊起了電影投資的事情。 宴景行讓葉鬆打聽了一番《鴟行動》“赤鳥”這個角色選角的進程,得到的結果是還沒確定演員。 他又問了問王玨,王玨聳聳肩回答:“作為發行方我們不會幹涉導演選角,況且張導脾氣古怪,他市儈,但是一個演員、導演該有的專業性他還是完全具備的。雖然我也想暗箱操作幫一下唐秘,但是我想他一定不希望我這麽做,所以隻能安心等消息吧。” 宴景行忍不住嗆了一句:“難道我這個獨立投資人不能幫他暗箱操作嗎?”說完,他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幼稚,又找補了一下:“他試鏡的時候我在現場,屬他表現最好,這個角色一定是他的。” 王玨讚同的點了點頭。 車內陷入沉默,宴景行胳膊搭著車窗,視線一直盯著車窗外倒退的午夜城市風景腦子裏卻在想別的事情。過了一會他右手握拳抵著人中咳嗽了一下,好像打個預告一樣才開口:“你和唐秘怎麽樣了?” 王玨愣了一下,忍著嘴角的笑意有些遺憾的說:“他拒絕了我。”頓了頓,又說:“他說他有新目標了。” 聽了前半句宴景行不自覺鬆懈下來的神經又緊繃了起來,他回想著一群大高個圍著唐秘團團轉的樣子咬緊了牙關。 王玨掃了一眼宴景行緊繃的側臉,暗自偷笑。 第二天,宴景行開完股東大會就被自己的父親叫去了京城總部,一個由他牽頭發起的外貿代工項目發生了一點問題,必須由他解決,宴景行暫時放下自己的私事帶著葉鬆趕往京城,等他回到餘州已經是十天以後的事了。第47章 計劃書被看到了 唐秘一行人在海濱市休息了一天才回餘州。他腳底的傷口並不大,踮著腳尖也是能走路的。 但是陳鑫自認為窺探到了宴景行和唐秘不一般的關係後熱忱的過分,不僅備了兩輛商務車還準備了輪椅,又有fourever幾個團員護送,外加編外成員許焰,唐秘的腳根本沒有沾地的機會。 到機場時唐秘幾次想和陳鑫說話都沒找著機會,梁芳容推著輪椅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許總已經交代下去了。” 許焰吊兒郎當一笑:“我已經叮囑陳鑫了不要把不該有的照片流出去,知道景行身份的就陳製片和導演,不會節外生枝的。” 唐秘感激一笑:“謝謝許總。” 許焰擺擺手:“叫我許總太見外了吧,叫我許焰就好。” 許焰很紳士的把自己的頭等艙位置和唯一的女性梁芳容交換了一下,他則坐到了唐秘的旁邊。 許焰對於唐秘的印象僅停留在宴景行的嘴裏和微博熱搜中,他對唐秘的認知是扁平化的,並且他對宴景行那番包養變成真愛的說辭是持懷疑態度的。 真愛不缺,但到底是愛錢還是愛人就不好說了,在他眼裏宴景行的戀愛知識儲備停留在學前班的階段,他怕宴景行被騙,所以這兩天一直在觀察唐秘。 顯然,觀察結果坐實了宴景行的戀愛知識儲備確實停留在學前班階段。 “吃嗎?”許焰從風衣口袋裏撈了一把奶糖遞到唐秘麵前,這是從fourever幾個小孩那裏撈來的。 唐秘禮貌性地拿了一顆,說了句謝謝。 “他不是特地來跟你道歉來著嘛,那天晚上你倆不像是和解的樣子啊?”許焰剝了一顆大白兔塞進嘴裏,鼓著一側腮幫子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但他臉上卻是一副“我想吃瓜快點告訴我”的表情。 唐秘撲哧一笑,回答:“你小時候班上有沒有那種同學,明明喜歡前桌的女孩子卻非要用扯辮子、用筆戳她後背的方式吸引她的注意,還會在班上大聲的笑話她和別的男生玩的好,是不是喜歡人家?有些人天資愚鈍偏偏又沒有好好學習,所以會用這種幼稚擰巴的方式表達喜歡、吃醋。” 許焰微微皺眉咀嚼了一下唐秘的話,他想起了那天在酒吧宴景行苦惱的樣子也噗嗤笑了出來,而且有愈演愈烈的架勢,怕影響到別人還不敢發出聲音,最後笑得淚水都出來了。 擦掉眼角的淚花許焰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他問:“那你不生氣嗎?”雖然他沒有縱觀全貌,但是對於兩人之間的事還是知道那麽一點的,再說以他對宴景行的了解,對方一定是說不出什麽哄人的好話來的,氣人的話倒是張嘴就來。 唐秘被許焰感染,眼尾也染上笑意,已經是第二次有人問他這個問題了。他舔了舔嘴裏的奶糖感受了一下甜絲絲的奶香味,說:“總要有一個人要讓步,我聰明點讓著一些笨蛋。”頓了頓,他稍微湊近了一點許焰,低聲說:“況且,有時候是我故意氣的。” 許焰樂不可支。 兩人聊的很投機,兩個半小時的航程聊了很多話題,許焰還非常大方的把宴景行大學時的糗事告訴了唐秘。 在機場分別前兩人互相交換了聯係方式,許焰還說日後要去探唐秘的班。 因為腳受傷唐秘的一份平麵廣告拍攝工作被梁芳容推了,並且勒令他在家休息,每天梁芳容還特意去他那裏燉一鍋補血的湯。唐秘知道梁芳容是因為他父母的事情擔心他,阻止了兩次沒有效果後也隻能隨她去了。 在家呆了幾天補血湯喝了好幾鍋傷口終於結了痂,唐秘上秤稱了下體重,幾天時間而已直接重了三斤。 演員這個職業,平時都是要維持體重時刻為角色準備著的,私下裏胖了三斤到了鏡頭裏可能就有了胖十斤的效果。攝影機和相機的鏡頭都是凸麵鏡,本來就會把人拍胖。焦距越小上鏡後臉越小,但是大多數影視劇中為了拍攝場景,會用廣角鏡頭,鏡頭會把人拉的更胖。 演員塑造角色最重要的武器之一,就是自己的臉,太過於精致的長相導致唐秘的戲路本來就不寬,而且他現在也沒有什麽名氣,能夠有劇本聯係公司就已經是一件幸事了,他可不想因為胖了幾斤丟了劇本。 唐秘再也按捺不住,趁著梁芳容這兩天比較忙他偷偷去了健身房。 今天早上他起的比較早不想浪費大好的晨光,出去晨跑了半個小時提溜著早餐回了住處。他的注意力都在手機上,打開房門冷不防和沙發上的梁芳容四目相對,唐秘甚至嚇了一跳。 梁芳容瞪著眼睛微張著嘴愣神,她指了指小茶幾上的筆記本,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開口:“唐唐,我不是故意偷看的,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不跟我說一聲……” 唐秘扶額,昨天晚上他忘記收起來了。筆記本上有他塗塗改改的兩份計劃書,一份是他追求宴景行時製定的,計劃書名字叫《追求宴景行計劃書》,一份是他目前正在不斷修改與實施的,名字叫做《攻略宴景行計劃書》。 他沒告訴梁芳容是覺得不會影響自己工作沒有必要說,隻是這麽猛然讓人看到他覺得有點羞恥,尷尬的腳指頭在鞋子裏抓地。 唐秘輕咳了一聲:“不耽誤工作,而且這事成不成還沒影呢,不想讓你擔心就沒告訴你。” 梁芳容也輕咳一聲,嗬嗬幹笑,她腹誹,本來是有影的可能被我整沒影了。這兩天宴景行給她打了兩個電話詢問唐秘的腳傷,都被她用不方便告知打發了。再往前,在醫院裏她還像過來人一樣叫宴大老板不要再出現在唐秘的生活中。 想起這茬梁芳容想穿越時空縫上自己的嘴,如果早知道唐秘還對宴董事長念念不忘,甚至製定周密的計劃想重新把他搞到手打死她也不會說那番話。 唐秘吸了一口豆漿,坐在了梁芳容的身邊,不太敢去看她的表情。 兩個心懷鬼胎的人沉默以對。 還是梁芳容打破了沉默,她指了指唐秘的手機沒話找話:“剛才看什麽呢,那麽專注。”第48章 一條微博 唐秘解鎖手機遞給了她,手機屏幕上是一家財經新聞媒體發布的一條微博,說某某單身企三代性取向成疑與一男子舉止親密,似是情侶,配圖是一張清晰度不佳的照片,一個男子彎腰欲將另一個男子抱起,看樣子是想把他抱上一旁的輪椅。 唐秘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宴景行和徐錦棠。 這條微博措辭非常具有娛樂新聞媒體的那股味兒,乍一看還以為是哪個明星呢,很難想象這是一家財經新聞發出來的。 照片中宴景行背對著鏡頭彎著腰,但是梁芳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她很氣憤:“靠,人家早就有新歡了,你倆才分了多久啊這就無縫銜接啊!唐唐你別執迷不悟了!” 梁芳容並不知道徐錦棠這個人的存在,唐秘掃了一眼照片,把那天在醫院裏發生的事情說了,順便也把徐錦棠的事也說了,他還替宴景行解釋了幾句:“那天他是趕回來參加第二天的會議的,並不是特意為徐錦棠趕回來。” 梁芳容有些無奈:“你怎麽就這麽肯定,萬一宴老板就是忘不了白月光同學呢?” 唐秘揚眉一笑,用手點了點茶幾上的筆記本,說道:“你覺得我會那麽傻嗎?” 他冷眼瞧了一眼手機上的那條微博,評論已經兩千多條,都在猜測這個黃金單身企三代是誰,評論區的熱門第一條猜測 sha集團的未來接班人宴景行。 這張照片拍的很巧妙,微博也發的很聰明,不露臉,引起小範圍討論,像是在為以後做鋪墊似的。 浸淫娛樂圈幾年,唐秘和梁芳容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梁芳容問:“這條微博好生高明,該不會是白月光弄出來的吧?” 唐秘聳聳肩,回答:“或許吧,我有些後悔了,不應該拜托許焰讓陳製片把我和宴景行相關的照片刪除,不然我也可以找人發一條微博了。” 梁芳容知道唐秘在說氣話,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額頭:“少裝蒜,你這計劃裏不都謀劃的清清楚楚的,宴老板被你拿捏的明明白白。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這都快十天沒見過宴老板了,萬一他真的和白月光發展出感情了你怎麽辦?” 唐秘吸掉最後一口豆漿,露齒一笑:“許焰說他因為工作去京城了,過幾天就回。” 梁芳容震驚:“你他/媽的還有眼線???” 唐秘一臉無辜:“嗯,葉鬆也算吧。” 梁芳容扶額,為宴老板默哀三分鍾。 “容姐,你這麽早來我這不會就為了偷看我筆記本吧?” 梁芳容一拍腦袋,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我差點給忘了,《鴟行動》赤鳥的角色拿到了!今早導演組給我打的電話!” 唐秘敷衍地開心了兩下,其實葉鬆已經提前告知他這件事了。 梁芳容顯然比唐秘開心,雖然還沒開拍,但是已經可以確定是明年電影節的熱門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