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麽煩躁的嗎?”在翻比賽回放的秦然終於忍不住抬頭了,“好在你的煩躁從來都是影響周圍人不影響自己,多虧了這個,你才有今晚極佳的比賽狀態。” “你弟弟沒來嗎?”沈欽問剛剛進來的池秋行。 “不來了吧?這都幾點了?”池秋行剛拿冷水洗了臉,聞言掃了眼自己的手機,“哦,我爸發了條短信,說這幾天小遇去他那裏。” 池秋行皺了皺眉,像是對他爸的短信很不滿意:“怎麽每次都是這個理由,我爸怎麽還沒放棄呢,那個醫生之前就找過,沒用啊,又把我弟往國外騙……” 沈欽:“???” “他不是說了一定會來看比賽的嗎?”沈欽問。 許寧:“這就是你休息時間一直目光到處亂看的理由嗎?” “池遇今天還在考月考吧,堇川到s市車程不短啊。”秦然說,“來回跑什麽啊,瞎折騰,他是你什麽人啊,比賽非要來現場看?” 秦然手中平板電腦的屏幕上,正在重現rf今晚進場的那一幕,沈欽掃了一眼,剛好看見屏幕上快速劃過的幾條彈幕 [cathy和沈欽太甜了吧,都是很厲害的職業選手,看起來就很配。] [啊啊啊啊啊在一起在一起。] [預定一個沈家少奶奶?] 沈欽伸手按了平板電腦上的暫停,心裏像是落了一拍,眉心頓時深深地擰了一道。 “幹什麽?”秦然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網友隨口嗶嗶幾句,你還在乎這個?” 沈欽不在乎,可是有人好像會在乎。 比如某個看起來溫和陽光,喜歡頂嘴,實則不怎麽自信骨子裏有點自卑的高中生。 沈欽一言不發地出了休息室,他第一次,這麽莫名其妙地害怕會失去點什麽。 “我來問問吧。”池秋行低頭撥了池遇的手機號。 占線。 “不會是已經起飛了吧?”池秋行皺眉。 30秒前,池遇剛剛接到了沈欽的電話。 “沈……” “你在哪?”他還沒開口,沈欽先發問了。 池遇:“在……堇川市機場。” “去哪?” “……維也納。” 對麵沉默了好久,在池遇以為沈欽不會再說話的時候,沈欽開口了,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怒意:“理由呢?” 維係塑料父子情? 找醫生看看爪子? 散散心? 編不出來。 也不想撒謊。 “因為我……”池遇開口。 “你想好了再說話。”沈欽冷冷地說,“是‘給我’的理由,不是給別人的,你覺得我會信什麽?” 又來了。 又是這幅冷冰冰的公事公辦的口吻。 麵對麵說話能掩蓋不少交流溝通上的問題,可是手機通話不能。 “你凶什麽凶,我管你信什麽?”池遇幹巴巴地說,“你都有女朋友了,叫cathy還是叫linda啊,是不是還挺甜?” 罵你。 他就這麽不講道理地把毫不相關的話題丟了出去,意外地發現,還挺爽。 “池遇!”沈欽好像被氣得不輕,直接在電話裏叫了他全名,“他們造謠就算了,你也跟著造謠是吧?!” “我怎麽就造謠你了,你跟她笑還跟她撐同一把傘。”罵死你。 如果讓時間退回到三個小時以前,池遇怎麽也不會想到,他會站在機場舉著手機跟沈欽吵架。 他不是個喜歡吵架的人。 隻是吵架,好像是能把兩個人放在平等位置上最快最好的手段。 沈欽那邊好像做了個深呼吸,這才開了口:“那是我遠方親戚家的女兒,你比我還能酸。” 池遇想也沒想,專心吵架:“對,我就是比你能酸,我就罵你,你……” 等等。 沈欽說什麽? 酸? “那你罵吧。”電話那端沉聲說,“你……別走。” 池遇怔怔地坐在椅子上,直到手上的機票變成了一張廢紙。 沈欽扔下了一句“待在那裏,別走”,就匆匆掛斷了電話。 周圍的人來來去去,池遇坐在原地,到底是沒有離開。 不走就不走了。 池遇猜大概沈欽會讓人來接他。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裏坐了多久,直到有人帶著一身堇川冬天的寒風,停在了他的身邊。 沈欽身上的隊服都還沒來得及換下,他穿的這身在機場格外顯眼。 從s市到堇川,池遇不知道他是怎麽趕來的。 “你來幹什麽?”池遇還沒反應過來。 “你是不是有點傻?”沈欽踢了踢他的腳尖。 “就你聰明。”池遇賭氣般地說。 沈欽長這麽大從來就沒有過這麽大的耐性,大晚上的,調用沈家私人飛機,從一個城市往另一個躥,還要在機場哄小朋友。 沈欽把池遇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不難注意到池遇繞在脖子上的那條紅圍巾。 他伸手去扯,池遇沒給。 “不給你。”池遇抓著圍巾不肯鬆手。 沈欽:“……” “這是我的毛線。”沈欽試圖去搶,“這是我的。” 池遇硬生生地質問:“毛線上麵寫你名字了嗎?” 沈欽:“……” 這溝通方式不對,越來越逼近幼兒園扯頭發水平了。 “我好像早戀了。”池遇突然說。 “和誰?” 沈欽按著池遇手腕的手突然就加了力氣,聽見池遇輕輕地叫了聲疼。 “怎麽弄的?”沈欽抓著他的手腕,眼睛裏多了點不悅,把袖子卷上去,查看他手腕上的傷口。 鐲子不見了。 不用猜,都知道發生什麽了。 池遇手腕上紅了一整圈,有的地方還泛著點血色。 “不喜歡就不喜歡。”沈欽的聲音又冷了下去,“你拿自己出什麽氣?” “我樂意。”池遇低著頭,不去看沈欽的眼睛。 沈欽像是被他氣到了,抬起了手,池遇微微瑟縮了一下,才發現自己被人結結實實地摟住了,沈欽一手按著他,一手放在他的背後,撫摸著他的脊背。 這是個生疏的安慰動作。 池遇愣了一瞬間,隨即就是劇烈的掙紮。 沈欽猛地按住了他,沒讓他掙動:“乖,別動。” 沈欽在他耳邊提醒:“是你讓我管你的,你聽不聽話?” 他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動物,全身豎起來的尖刺漸漸收斂了回去,輕輕地嗚咽了一聲後,隻留下柔軟的內裏。 “你又不喜歡我,你別安慰我。”池遇抓著沈欽的隊服,“你圍巾沒了。” “我喜歡。”沈欽說。 “你不喜歡!”池遇反駁,“你天天嫌我煩,還說我事多,還想揍我。” 沈欽:“……” 頭疼。 沈欽:“……我死鴨子嘴硬,行了嗎!” 池遇安分了。 沈欽終於能安穩的坐在椅子上講道理了。 池遇手裏已經作廢的機票被沈欽扯了過去,折了幾下,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為什麽沒上飛機?”沈欽讓隨行的人找了酒精和紗布,幫池遇包紮手腕上的傷口。 “因為我對你還沒死心。” 沈欽:“……” 沈欽覺得自己受傷了:“你這也太容易死心了吧。” 手腕沾到酒精有點疼,池遇往回收了收手,被沈欽按住了:“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