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歡,很不喜歡池清這樣看著他。  他捏緊了拳頭,指甲死死的掐著掌心,壓抑著想要伸手擋住那種眼神的衝動。  會弄成現在這個境地,全是他咎由自取。他告誡自己池清向來隻吃軟不吃硬的,他不能義氣用事。  “這是我第二次看見你來醫院了,你到底生什麽病了?”  他放軟了聲量,眼底深處是不易察覺的緊張和關懷。說完之後又覺得自己語氣似乎還是太過強硬了一些,仿佛是在命令池清必須告訴自己。他抿著唇,示了弱道:“我很擔心你。”  季宴廷性子高傲,讓他跟別人示弱,比折斷他脊梁骨還要難。池清微垂著的睫羽輕顫了一下,但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情緒波動來。  他冷漠的說:“我生了什麽病,跟季先生有什麽關係呢?”  說著他就抬腳繞過季宴廷繼續往前走,後者眼中閃過一絲難堪和受傷,卻在池清要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一把抓住他手臂。  池清被拉住,不得不停下了腳步。他側身回過頭來,有些惱火的問:“你到底想怎麽樣?”  眼看著氣氛變得不對勁起來,季夫人趕緊走了過來打圓場。  “怎麽了這是?”  她將池清和季宴廷隔開,然後一手拉著一個,語重心長的說:“有什麽事兒好好說。”  有了季夫人橫插一腳,池清收起了怒意,但是臉色依舊不好。  他說:“我和他之間沒什麽好談的。”  “哎,你這孩子……”  季夫人算是看明白了,池清是真的不會原諒季宴廷對他的傷害了,但她能感覺得到,池清對季宴廷還是有感情的。  畢竟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季宴廷被他的話刺激得心裏難受,想到自己以前說過池清的那些話,又覺得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他忍不住道:“池清,我知道我之前一直都誤會你了,我還欠你一句對不起。我不求你原諒我,但是能不能,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他不求池清原諒他,但起碼,起碼池清不要再那麽拒他於千裏之外。  池清突然嗤笑了一聲,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抬眸看著季宴廷,諷刺的說:“季先生哪裏誤會我了?季先生說的都是事實,不信季先生可以去查,相信以您的本事,肯定能查出真相來的。”  道歉彌補傷害已經造成了,就算彌補又怎樣活生生撕開的傷口就算好了,也依舊會留下醜陋的疤痕。有些事情一但做下,就永遠不可能被磨滅掉。  季宴廷有些急了,但因為中間有季夫人擋著,他想牽起池清都手都沒成。隻好隔著季夫人,眼神愧疚的說:“不是的,我知道你是杜家的私生子了,之前的事情全都是我誤會了。我很抱歉對你說了那些過分的話,但我當時……”  他欲言又止的頓了一下,到底還是有些拉不下麵子承認自己喜歡上了池清。  池清眼眶泛了紅,他撇撇嘴無所謂的說:“是不是誤會現在也沒有任何關係了,至於季先生的道歉,我不接受,彌補也不需要。”  說不生氣不委屈那是不可能的,被自己喜歡的人那樣的貶低作踐,誰能忍受得了呢?  池清強忍著委屈的樣子刺痛了季宴廷的心,他下意識就想把池清攬入懷中安慰他,可卻被季夫人一個擠兌擠到了一邊去。  季夫人心疼的拉起池清的手,拍著他的手背說:“清清別哭,媽看著心疼。都是媽不好,教出這麽一個不是東西的兒子來,你不原諒他是對的。但是清清啊,你要這麽想,他做錯了事,咱們憑啥這麽輕易就放過他啊?讓他給你當牛做馬,指東不能往西,等你覺得給夠他教訓了,你再一腳把他給踹了,讓他後悔去。”  池清被季夫人這番話逗笑了,但沒應聲。  季宴廷原本不滿他媽勸池清把他踹了,但看見池清那淺淺的笑容以後,突然就明白了他媽的良苦用心,趁機表明心意道:“池清,你想怎麽懲罰我都認,隻求你給我一個機會。之前都是我太蠢,沒有看清自己喜歡你的心。會誤會你出軌也是因為我嫉妒,我嫉妒他們可以和你親近。”  原本說不出來的話,當真的一股腦說完了以後,季宴廷反而有一種如負釋重的感覺。  而池清卻因為他一席話楞了神。  季宴廷說喜歡他這一句話,他曾經幻想過很多次,現在終於從季宴廷口中說出來了,他反而覺得沒有了什麽感覺。現在的他隻想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然後他會用盡一生的時間和愛,來陪伴這個孩子長大。至於其他的,都已經不重要了。  隻要想到孩子,池清心情就平靜了很多,他語氣平和的對季宴廷說:“季先生,我們已經離婚了,以往的恩怨就這樣一筆勾銷了吧。我們放過彼此,我累了,你也不必這樣委曲求全。”  他的語氣太過平靜了,季宴廷沒來由的一陣心慌。就好像牢牢握在手心裏的沙子,即將從他指縫之間溜走,他卻沒有任何辦法挽留。  他急切的反駁道:“我沒有委曲求全,我是真的喜歡你。”  池清搖了搖頭,笑著說:“你不喜歡我,你隻是因為我突然離開了你,不允許本來被你掌控著的東西一下子失了控。會嫉妒我身邊的人,也隻是害怕別人搶走了本來屬於你的東西。僅此而已罷了。”  他不管季宴廷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他了,他的心很脆弱,被傷過一次就已經很難恢複完好。而且他也很膽小,他不敢再去賭了,更不敢再一次把可以傷害自己的機會送到別人手裏。  就這樣吧,往後餘生各自安好,對誰都是最好的結果。  季宴廷蹙緊了眉心,被說得啞口無言。他沒有任何底氣反駁池清,這跟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樣。他以為池清對他還是有感情的,可是現在的情況看來,是他想錯了。  那雙淺茶色的眼眸裏,沒有任何的心動和愛戀,隻有滿滿的解脫和釋然。  這讓季宴廷意識到,他的池清,是真的不愛他了。  這個認知讓他整個胸口都悶痛了起來,呼吸都覺得十分困難。  他想到曾經無數個日夜,池清會做好晚飯在家裏等他回家,但每次不是被他眼神冰冷的忽視過去,就是直接幹脆不回家,讓他空等一夜。  又想起當自己意識到池清可能對他動了心以後,故意在他麵前提起自己喜歡的人是溫子瑜,讓他死心時池清那寂寞受傷的眼眸。  那時候的池清肯定很難過吧?是不是也如他現在這般心如刀割?又或者更甚?  這些季宴廷都不得而知,活了將近三十年,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錯得離譜。  季宴廷神色的變化逃不過池清敏銳的眼睛,他不知道季宴廷心裏想了什麽,是悔恨還是被戳中了內心深處的想法,這些都與他無關。  他出來檢查去了太久,在院長室裏跟老院長了解情況的杜夫人開了門出來找人,一眼就看見了僵持著的三人。  她頓覺不好,上前去將池清護在了身後。  看著麵前比自己矮了一個頭,卻毫不猶豫的將自己擋到了身後的女人,池清鼻頭一酸,心裏感動之餘,也不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麽報答杜夫人。  他張了張嘴,“夫人……”  杜夫人回頭看他一眼,示意他閉嘴,然後視線在季夫人和季宴廷之間來回掃視了一圈,微微抬起下顎,意有所指的問:“這裏是頂樓vip病房,不能隨隨便便上來的,你們為什麽會在這裏?”  季宴廷沒有理會她,視線一直牢牢黏在池清撇開的側臉上。  季夫人打圓場道:“是我老伴最近身體不好,準備找院長了解一下,沒曾想就這麽巧遇到了清清。”  找院長是假的,季夫人當然不可能說他們就是奔著池清來的,內心沒有任何負擔的就把季老爺子搬了出來當擋箭牌。  “這樣啊……”杜夫人挑了挑眉,拉著池清往側邊退了一步,“我們家清清檢查完了,既然你們要找院長,那麽我們就不阻礙你們了。”  說著十分客套的做了個請的手勢,季夫人騎虎難下,隻能硬著頭皮說了聲謝謝,然後抬腳往院長室走去。  而季宴廷卻一直沒有動作,看著低頭沉默的池清。  發現他沒跟上的季夫人回頭催促他跟上,最終他抿抿唇,還是走了。  看著兩人進了院長室,杜夫人才回過身去麵對池清。  她雙手抱著手臂,直言道:“說說看,你跟他是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卡到飛起,頭發都要掉光了嗚嗚嗚,下一更不敢保證時間,但十二點之前肯定更第42章 四十二  池清沒想到杜夫人會問這些事情,他微睜著雙眼張了張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杜夫人挑了挑眉:“不能說?”  他垂下了眼眸,歎口氣道:“夫人,等回去以後我再跟你說吧。”  杜夫人也不逼他,既然答應了會說,也不在乎早晚。  她看了眼緊閉著房門的院長室,“產檢還沒檢查完,你肯定是不想讓他知道孩子的存在的吧?”  池清點了點頭,“不想。”  六個月的肚子已經遮不住了,要不是因為現在是冬天,他穿的羽絨服比較寬厚,或許季宴廷他早就發現不對勁了。他不知道剛剛的對峙有沒有暴露什麽,但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  杜夫人見此道:“那我們先下去,等會兒再上來吧。”  季夫人和季宴廷還在裏頭,他們肯定是不回頭的,於是兩人先下樓走了一圈,算計著時間差不多了,走了vip病房專用的電梯重新回了頂層。  季夫人和季宴廷已經走了,池清和杜夫人回去把b超報告交給老院長的時候,老院長提了一嘴季宴廷問過他的病情的事情。  池清當時整個人都麻了,得知老院長沒說以後,頓時有種劫後餘生的錯覺。  老院長好笑的瞧著他,打趣道:“放心吧,我們當醫生的,不會隨隨便便把病人的情況說出去的。”  池清點著頭,放了心。  最後的產檢結果出來了,孩子一切都很正常。  杜夫人瞧著那b超上的雙手抱著頭的胎兒圖片,臉上止不住的慈祥笑容。  她笑眯眯的說:“我孫子真可愛,再過幾個月我就能見到他了。”  池清怔了一下,嘴角微微揚起,溫柔的應和著:“是啊,還有三個月就能見麵了。”  他很期待這個孩子的出生,甚至連名字都想好了,不管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都叫安然。  寫完了產檢報告以後,老院長給他開了幾瓶補鈣的藥,還有葉酸,讓他平日裏多出去走動一下,對胎兒的健□□長有益,他點頭表示了明白。  從醫院出來以後,兩人就直接坐車回了別墅,進了家門坐到沙發上後,杜夫人便說:“好了,你跟他的事情現在可以說了吧。”  回來的路上池清就打好了草稿,杜夫人一提起便坐端正了起來,然後將他和季宴廷那點破事娓娓道來。  他沒有瞞著杜夫人的必要,原原本本的將事情都說了一遍,也包括他們是契約結婚的事情。  “我就說你當年哪來那麽多的錢打給那死老頭子。四千萬,他養你十幾年哪花得了那麽多錢你也不覺得虧。”  池清用自己婚姻換來的錢,卻都進了杜老爺子的口袋裏,杜夫人都在為他感到不值。  池清自己倒沒覺得有什麽,四千萬換他以後的人生自由,他覺得很值。  杜夫人沒對他的過往做出任何指點,而是沉吟了片刻,問他:“你說你當初喜歡過他,我看現在他好像也後悔離婚了,你準備怎麽處理?”  池清抿抿唇,低下了頭苦笑道:“就現在這樣挺好的,我沒考慮那麽多,我隻想等孩子出生以後好好把他養大,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杜夫人也是過來人,看他這樣子也隻是歎了口氣,表示理解。  “你心裏有底就成,隻是無論做什麽決定,我還是希望你考慮清楚。別像我當年那樣一意孤行,沒看清對方是什麽樣的人,就嫁了一個人渣。”  杜夫人的話讓池清陷入了沉思,他良久才點頭應了聲:“好,我明白了。”  另一邊,季夫人和季宴廷铩羽而歸,啥也沒弄清楚不說,還被池清推得更遠了。  季宴廷回來的路上腦子裏全是池清的身影,他發現自己還是放不下,更加不想就這樣就認輸。  回到別墅以後,季夫人瞅了一眼不爭氣的兒子,唉聲歎氣的說:“連老婆都追不回來,你說你還有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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