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皇極殿外,剛剛停了一會兒地雪,又開始下了起來,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宛如無數玉蝶翩翩起舞……


    潔白的雪花覆蓋了宮殿的琉璃瓦頂,為宏偉的宮殿增添了一抹靜謐與聖潔。


    而在皇極殿內,張居正聽完皇帝陛下地話後,看了陛下,許久,許久……


    “陛下,既然有此雄心壯誌,即便前路再過艱辛,臣張居正也替陛下闖一闖……”張居正輕聲道。


    他是一個實幹家。


    他當然知道,朱翊鈞提出來的這一整套,推行起來有多麽艱難。


    但張居正對自己是有信心的。


    他才四十九歲。


    他還有很長的時間。


    如果能活到七十歲,他便有二十一年的時間。


    哪怕隻能活到六十五歲,他也還有十六年的時間。


    這麽長的時間。


    足夠了。


    隻要,陛下不中途變卦,他自覺在艱難的改革,也能成功。


    故,張居正才不斷地探查著朱翊鈞地口風,態度,想要看出,皇帝陛下到底是臨時起意,還是下定決心了。


    朱翊鈞聽完張居正地話後,神情變得更為輕鬆。


    “張師傅,朕既已下定決心,便絕不中途變卦。朕與先生攜手,定能讓我大明江山更加昌盛。”朱翊鈞的聲音在殿內回蕩,充滿了力量。


    張居正微微頷首:“陛下聖明,臣必當竭盡全力,為陛下效命。”


    殿外的雪依舊在下著,無聲地見證著這場特殊的朝會。


    而朱翊鈞從龍椅上站起身來,而後,緩慢地走下了台階,到了張居正的身旁,略略停頓:“張師傅隨朕來。”


    張居正聞言,轉身跟著朱翊鈞走去。


    兩人走到了皇極殿外,望著殿外的雪景。


    朱翊鈞也有感而發道:“雪花飄落,如同朕心中的希望,紛紛灑灑,朕仿佛看到了大明的未來,一片繁榮昌盛的景象。”


    “這場雪,是祥瑞之兆,這場特殊的朝會,在史書上,必有他的獨特之處……”朱翊鈞輕聲說道:“朕相信,在張師傅的輔佐下,我大明必將迎來一個新的輝煌……”


    張居正站在朱翊鈞身後,看著殿外的雪景,聽著皇帝陛下的話,心裏麵也不由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他深知這場改革之路雖然艱難,但隻要有皇帝的支持,就一定能夠成功……


    雪花繼續飄落,皇極殿內,朱翊鈞和張居正的身影顯得格外堅定。


    這場特殊的朝會,結束了。


    張居正回到了內閣,而朱翊鈞也回到了乾清宮……


    看似是結束,但卻是一個新的開始。


    君臣兩人,像是朝著彼此敞開了心扉。


    下朝之時,朱翊鈞親自送著張居正離開了皇極殿,而後又讓張鯨差人去膳房傳粥,送去內閣。


    回到乾清宮的朱翊鈞坐在龍椅上,而張鯨在一旁候著。


    朱翊鈞看了一眼張鯨:“今日,皇極殿中,所說的話,不要傳了出去。”


    張鯨趕忙應道:“陛下放心,奴婢知道關係重大,定會特殊處理。”


    在皇極殿中除了張居正,朱翊鈞,張鯨之外,還有十二名太監。


    朱翊鈞看了張鯨一眼:“馬上就是新年了,少動些殺念,給自己積點德吧。”


    張鯨的特殊處理,便是將這十二名太監殺了,這也是宮中處理的規矩。


    “是,是陛下,那奴婢便多囑咐一番。”


    朱翊鈞點了點頭:“先囑咐,在派出監礦,監軍,過個兩三年,在調回來吧。”


    “是,陛下,那奴婢這便出去安排。”


    朱翊鈞隻是點了點頭。


    而等到張鯨離開乾清宮後,朱翊鈞的思緒也開始紛飛。


    他本不想今日與張居正說這些,可,他終究還是沒有忍住,當然,他也留了兩手的準備。


    第一個,就是張居正,真的安排這個攤丁入畝的新稅製布局,朱翊鈞肯定會大力支持,甚至將其扶持成“權臣”。


    而第二個便是,張居正,求穩心太重,還是跟著曆史上的一樣,搞出一條鞭法,朱翊鈞同樣會大力支持,在張居正的改革進入尾聲後,他便會親自下場,按照張居正改革的基礎上,在推行攤丁入畝的稅製。


    不管,張居正如何準備。


    丈量全國土地,清查全國戶籍,都是第一步。


    大明養士兩百餘年,而從嘉靖朝開始,人才如同泉湧一般。


    而張居正,高拱便是這些人才中的佼佼者。


    特別是張居正。


    他從小便有立智成聖的誌向。


    在為官之後,也是一直朝著這個方向來做事。


    現在內閣首輔的張居正,已經爬到了臣子的最頂峰,他在朝中的勢力極其龐大,若不是朱翊鈞將高拱留在京師,那麽自己這個“年幼”的皇帝,注定會在跟張居正的權力鬥爭中,落入下風……


    未來的英國公都成了張居正的“信使”,可見此時張居正的影響力……


    此時的乾清宮除了朱翊鈞外,再無一人。


    他喃喃自語道:“先生大恩,朕無以為報,隻是看顧先生的子孫罷了……”


    說完之後,朱翊鈞苦笑一聲。


    這是曆史上的神宗皇帝原話。


    可等著張居正死去後,剝奪他的一切榮譽,抄沒他的家產,餓死他的家人,逼死他的兒子……


    甚至,在萬曆之後的天啟年,張居正都未曾得到平反。


    直到朱由檢登基之後,他為張居正平反,恢複其名譽,並授予他的孫子張同敞中書舍人一職。


    崇禎十五年,張同敞奉詔慰問湖廣、四川諸藩王,任務完成後,未等回京城複命,就傳來北京失陷的消息,張同敞失聲痛哭,連續數日無法進食,史書記載,“哭踴絕食者數日”。


    張同敞認為張家世受國恩,決定終身為明朝守孝,從此“冠白網巾,衣布素,撤音樂”,直到遇害之前,還每日參拜未及上繳的朝參牙牌……


    最後,在桂林與南明兵部尚書瞿式耜,兩人一同共赴國難……


    想到於此,朱翊鈞再次歎了口氣……


    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饒……


    也好,這個時空的張居正,注定能得到他應有的禮遇……


    張居正剛到內閣,膳房的太監便送來了一小鍋熱粥,既是皇帝陛下的賞賜,張居正也沒有拒絕。


    他先是喝了一碗粥,暖暖身子,而後便開始處理政事。


    一個時辰後。


    高拱,郭樸,以及諸多的內閣官員們還都沒有到。


    他也放下了手中的筆。


    而後,在喝了一碗陛下賜下的粥,這個時候,已經有些涼了。


    他走出了內閣的東廂房,來到了內閣的門口,眼前的雪景,不如皇極殿外的壯觀,但是亦有一些韻味。


    他搬來一張太師椅,坐在上麵,正對著門,看著外麵飄蕩的雪花,笑了……


    或許,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笑。


    隻是感覺到了一陣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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