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此時也反應過來,附和道:“對對對,我倒是想岔了,莽子你好好看著吧,馬軍還有的受的,你爹要是能放過他,我就跟我老大姓陳!”


    這幾年馬二爺為人和氣,他差點就忘了二爺那吃人不吐骨頭的狠辣勁兒了!


    當初他們剛來宋城的時候,也多虧了老大性子烈,否則這黑市還指不定是姓陳還是姓馬呢!


    “走吧,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去看看二爺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陳程看了看手表,已經快一點了,就要起身往馬二爺家裏去,突然瞥見馬小剛穿的有些單薄,就開口道:


    “你去拿你個棉襖來給他套上,大晚上的別凍感冒了。”


    “啊?哦好……”


    王二在這裏也是有衣服的,就轉身去了西廂房去了自己一件棉襖出來給馬小剛套上:


    “這可是前幾天老大新給我做的,還沒開始穿呢,你今天晚上穿完就給我脫下來啊,我還尋思留著過年穿呢。”


    馬小剛:“……”


    陳程:“……”


    “你也就這點出息了,等忙完我在給你做!”


    再一次在心裏吐槽自己眼光不好,怎麽就弄了這麽塊材料……


    不過轉念一想,跟馬軍比起來,王二簡直就是史上最強小弟!


    果然,知足都是對比出來的!


    ——————————————


    當三人到馬二爺家時,就看見二爺裹著一件舊皮襖坐在院子裏抽煙,看著那一地的煙頭,就知道他肯定在這裏坐了許久了。


    馬小剛剛進來眼睛就驀的紅了,趕忙跑上前把人扶起來:


    “爹,天這麽冷,您怎麽又坐在外麵!”


    馬二爺沒有理會他,而是笑著跟陳程打招呼:


    “來了?”


    陳程點頭:“嗯,來了。”


    “莽子都告訴你了吧?”


    陳程答非所問:“他隻給了600塊錢。”


    馬二爺笑的一臉奸相:“可以了!確實是場子裏能拿出來的三成!”


    陳程瞬間就懂了,估計是二爺提前掐了他的命脈。


    也就是說,二爺從來都沒有把具體的賬目交到過馬軍手裏,所以他並不知道賭場裏的真實收入,確實是二爺的一貫作風,不會相信任何人。


    再大膽的猜一下,怕是把莽子交給自己這件事兒,後麵都留了五六七八手


    就這?還跟他鬥??


    陳程甚至都想說一聲馬軍真可憐了。


    “二爺好手段!”陳程讚道。


    馬二爺但笑不語,如果不留一手的,自己早就被別人吞吃入腹了,哪裏還能活到今天,並創下如此家業!


    隻有王二和馬小剛蒙在鼓裏,他們在說什麽?怎麽好像聽懂了又沒全懂?


    二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看見了那種清澈的愚蠢,感覺到不妥,又默默的別開視線。


    好吧!他們不懂沒關係,老大懂就行,他們做小弟的,隻要聽話就行。


    “進屋說吧,外麵挺涼的。”


    陳程上前跟馬小剛一起攙著馬二爺。


    “聽小程的!”


    陳程愣了一瞬,這個稱呼好像很久沒人叫過了。


    不過也隻是愣了一瞬,腳步都不曾頓一下。


    王二也立馬跟上,反正老大在哪兒他就在哪兒。


    然而事與願違,剛走了兩步,馬二爺就轉頭對王二道:


    “二子,就麻煩你幫忙給莽子收一下東西,我跟小程單獨說幾句話。”


    王二聞言看向陳程,見自家老大點頭才應道:“好的二爺,我這就帶莽子出去。”


    既然人家要跟老大單獨說,那自己就先不聽了,反正老大回家都會告訴他。。。。


    馬小剛更是沒有異議,他的宗旨就隻有一個:聽爹的。


    隻有馬二爺,呆呆的看著王二離開的背影,什麽叫聽他的?別以為他沒看見這貨跟陳程眉來眼去的。


    “走吧二爺。”陳程笑著提醒,他的人,當然要聽他的了。


    屋裏馬二爺也不知道跟陳程說了些什麽,倆人很久都沒有出來。


    以至於馬小剛和王二收拾好東西後,就坐在台階上等,馬小剛有些等困了,就靠在王二的肩膀上睡了過去。


    直到聽見開門聲,倆人才站起來,馬小剛剛剛睡醒,還有些迷糊,睡眼惺忪的盯著自家爹,軟糯糯的問道:


    “爹辦完了?可以睡了嗎?”


    隻見馬二爺雙眼通紅,和藹道:“嗯,辦完了,一會兒你跟陳叔叔回家睡覺。”


    馬小剛聞言瞌睡蟲瞬間就驚跑了,他怎麽忘記了,爹已經把自己打包倒貼的送給陳程陳叔叔了,從今以後自己要跟陳叔叔一起生活。


    想到這裏,心瞬間又掉進了穀底,失落的應了一聲:


    “哦……我知道了。”


    馬二爺不敢再看他,怕忍不住想要把人留下,但是他知道他不能!隻能轉頭對著陳深鞠一躬,鄭重道:


    “小程,莽子我就托付給你了,你養他到18歲就好,這間房子我已經托人記在莽子名下了,你先帶他掌管,等事情平息後再給他。


    還有你托我辦的事兒,我已經給你辦好了,那個鹿建國現在應該已經輸的褲子都沒了。”


    陳程點頭:“二爺放心,我一定好好教導他,過幾天我要去趟遼省,就先讓王二給他找個學校送進去,這麽大的孩子不上學也不是那麽回事兒。”


    馬二爺點頭:“你說的對,一切就拜托你了,東西都在地下室裏,你跟我過來拿。”


    說著就帶著四人去了馬小剛住的那間屋子,在牆角不起眼處果然看見一個暗門,馬二爺用盡力氣把暗門推開,打著手電帶三人下去了。


    整個地下室也就隻有一個菜窖那麽大,可裏麵滿滿當當的放了十幾隻大箱子,看起來很是沉重。


    陳程也沒問裏麵是什麽,跟王二一起前前後後的搬了好幾趟,才把所有的東西都裝到外麵的平板車上。


    “這些東西你留一半,另一半給莽子。”馬二爺平靜的注視著那一箱箱的東西,這是他這一輩子賺下的明麵上所有家產!


    當然,暗地裏的隻有莽子自己知道,就算這些東西陳程全都貪了他也無所謂,不過他知道陳程不會就是了,否則也不可能選定他。


    “行了,趁著夜色趕緊走吧,明天不要出門,特別是莽子,不管聽到什麽都不要出來。”馬二爺叮囑道。


    “好。”


    馬小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戀戀不舍的跟著陳程走了。


    他知道,這一別,許是永遠了……


    他又變成了一個沒有爹的孩子。


    陳程牽著他的手,跟在板車後麵,一句話都沒說。


    當生則生,當死則死,馬二爺這一輩子也算是位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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