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程進來時,田主任剛好把稿子寫完,笑著起身同他握手:“同誌你好,找我有事嗎?”


    陳程趕忙上前握住對方的手道:“田主任你好,我叫陳程,也沒什麽重要的事兒,我今天來是奉我家姑娘的令來給你送點特產的。”


    “你家姑娘?”


    田主任更加驚訝了,自己啥時候還認識過一個小姑娘?


    旁邊站著的田蜜則是警惕的看著自家父親,一臉的“你不會是背著我們在外麵又認了一個閨女吧?”的模樣。


    這給田主任看的背後直發毛:我沒有我不是你別瞎猜……


    陳程看著這爺倆的眉眼官司,就知道他們是想歪了,趕緊開口解釋:


    “我姑娘叫鹿聞笙,不知道你們還有沒有印象。”


    說著還不忘看了田蜜一眼,剛來時他不認識,現在已經猜到了,這個小姑娘肯定就是買了笙笙工作的人了。


    父女倆還在隔空用眼神對峙,突然聽見鹿聞笙的名字時還有些愣怔。


    鹿聞笙啊,那當然有印象了!


    父女倆腦海中同時冒出來那個可憐兮兮的、頭上纏著紗布的瘦弱姑娘。


    具體長什麽樣子大概也忘記了,可她那雙靈動的眼睛,再配上蠟黃的臉色和瘦弱的身子,真的是讓人想忘記都難!


    “你是說鹿聞笙?那個烈士子女?”還是田主任率先開口,烈士子女啊,怎麽又突然冒出一個爹來?


    這不科學啊!


    很顯然田蜜也想到了這點,父女同款吃瓜臉的盯著眼前這個看起來也就二十八九的男子,他得十幾歲就生孩子了吧……


    陳程捂臉,你不知道你就問唄,在心裏瞎猜啥啊?


    他都說了,他姓陳!


    退一萬步講,你猜就猜了,幹啥要明晃晃的掛在臉上!!!


    為了防止他倆越想越離譜,趕忙解釋道:“我是她父親的戰友,她父親臨走前把人托付給我了。”


    “哦哦哦”


    “昂昂昂”


    懂了懂了……托孤唄~


    “陳兄弟趕緊坐。”


    還是田主任先反應過來,趕忙把人讓到沙發上坐下,又吩咐旁邊還傻站著的小女兒道:


    “蜜蜜趕緊去給你陳叔叔倒水去。”


    田蜜點頭,快步出去倒水,其實她挺掛念那個賣給自己工作的小姑娘的,如果不是她的話,那需要下鄉的人就變成自己了……


    所以她非常感謝鹿聞笙,打心眼裏謝她,就是偶爾想起來會有些愧疚,總感覺是自己搶了她的工作名額,所以她才要代替自己去下鄉的……


    等她倒水回來的時候,自家父親還在跟人家拉家常,基本就是先問候對方工作,再問候對方家庭,


    這些嘛……陳程的回答就是:


    “什麽都幹一點,沒成家,打算這輩子就守著笙笙過了”


    他總不能說我那行當就是專門從你手裏搶飯吃吧……


    要知道他們這些開供銷社的,最恨的就是自己這種開黑市的,自己還是低調點兒的好。


    這都給旁邊的田蜜聽抑鬱了,見爸爸總是問一些不痛不癢的東西,最後還是鼓足勇氣決定自己開口,於是就略顯局促道:


    “陳叔叔,不知道小鹿姐姐在鄉下過得怎麽樣?有沒有被人欺負?錢夠不夠花?我……”我零花錢可以給她的……


    陳程見她這急切的樣子大概就能把她的心思猜透,認真回道:“她過得還不錯,你不用擔心。”


    繼而有些自豪的跟二人炫耀道:“笙笙下鄉沒多久就跟一位女知青自己蓋房子了,偶爾還能吃上頓肉 她現在是隊裏唯一的拖拉機手,也不咋用下地幹活。


    村裏也沒有人敢欺負她,村長大隊長啥的對她也挺好。


    這不,這些東西就是她從東北郵寄過來的,讓我給你們送一些,說是為了感謝你們當初幫她,這些就當做謝禮了,雖然不多,也都是鄉下東西,可也是一份心意不是。”


    陳程說著指了指自己放在茶幾上的東西,示意那爺倆看。


    田主任趕忙開口:“哪裏哪裏,這些東西可是稀罕物兒,我這托人都買不到呢!”


    陳程看他真的是越發順眼了!


    田蜜嘴巴張的大大的,鹿姐姐這麽厲害嗎?拖拉機手哎,還是唯一的!


    刹那間她眼睛亮晶晶,仿佛那個在鄉下大殺四方的人是自己一般。


    “鹿姐姐好厲害!陳叔叔,我可以給她寫信嗎?”


    鹿姐姐就是她最想成為的那種人,所以對她有著極致的吸引,她就像是黑夜裏看見光亮的飛蛾,想要不顧一切的撲上去。


    “當然可以,我一會兒把她的地址跟你說一下。”


    “好,那就麻煩陳叔叔幫我寫下來了。”田蜜怕他忘了,趕忙跑去辦公桌上拿了紙筆過來遞給陳程。


    陳程失笑,這個小姑娘好像跟他夢裏的那個笙笙一樣,又單純又傻的……


    伸手接過本子在上麵寫上一串地址,邊寫邊說道:


    “笙笙在東北下鄉,以後天漸漸的就冷了,等大雪封山以後,你給她寫的信她沒有那麽快收到。


    正好過幾天我要去一趟遼省,如果你想給她寫信可以這兩天寫完,我給你帶過去。”


    聽說鹿聞笙在遼省下鄉,不僅僅是田蜜,就連田主任都愣住了。


    “怎麽去遼省那麽遠的地方?那邊冬天又冷又幹的,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怎麽受得了?”


    陳程笑道:“那丫頭懶,在東北那邊下鄉的最大一個好處就是幹半年歇半年,一般秋收完就沒啥活兒了。


    隻要柴火和糧食夠,都能貓在家裏一冬不出門。”


    剛開始他也不懂笙笙為什麽要跨越大半個華國去遼省下鄉。


    可等他第一次到那邊去看她的時候突然就懂了,那片廣袤無垠的土地,看一眼都感覺通透!


    再加上地廣人稀土地多,隻要踏實幹活,根本就沒有糧食不夠吃這一說。


    當然最最重要的還是幹半年歇半年,一直歇到第二年開春,說的他都想去了!


    別說,他還真偷偷考慮過,要不要把這裏的這一攤子處理了,帶著王二北上去投奔笙笙。


    等這次見到她讓她給拿個主意嘿嘿,要是笙笙覺得可以的話,那他砸鍋賣鐵也得去!


    陳程在心裏惡狠狠的想著。


    “陳叔,陳叔?”


    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聽見田蜜在喊他。


    “嗯?怎麽了?”


    田蜜重複道:“你給我一個你家的地址唄,明天把信給你送過去。”


    陳程想了想回道:“我家不好找,在十字胡同208號。要不我來找你拿吧,明天下午三點鍾,我過來。”


    田蜜想了想十字胡同那一排排緊緊挨著的房子,渾身打了個哆嗦,這要是能找到才是見鬼了。


    田主任可太知道十字胡同是哪裏了,這可是整個宋城最亂的地方,趕緊跟著附和道:


    “對對對,明天你就在這裏等著,讓你陳叔叔來拿,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等會兒爸爸請你陳叔叔吃完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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