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等飯菜都擺上桌,客人也到的差不多了。


    先是李向陽帶著仨兒子雄赳赳氣昂昂的來了,至於小虎子……


    人咱李村長說了:“大人的事兒小娃兒跟著摻合啥,擱家呆著吧你!”


    鹿聞笙沒見到小虎子,就知道肯定是李村長的大男子主義作祟,於是就找飯盒裝了些小孩兒能吃的肉菜,悄悄的吩咐吳弓給送去了。


    人小虎子抓了一下午黃鱔也不能白出力不是……


    李振興沒想到他爹今晚出來吃席還有他的份兒,還是有糧悄悄告訴他,是鹿知青請的,說是為了感謝自己給搞到的玻璃。


    “可是,上次不是已經吃了黃鱔了嗎?”李振興疑惑。


    李有糧:“讓你去你就去唄,那麽多話!”


    他雖有不滿,可也不敢說:哦,你就是個搭頭。


    李振國則是安穩多了,嘿嘿,他現在連一整盒大前門都收了,還能在乎一頓飯?


    他現在強的可怕!走路都是昂著頭的~


    可當父子四個看清桌上擺著的飯菜時,也被這大手筆給震驚到了:


    天爺呀!他們家過年都不敢這麽吃,這一桌子花花綠綠的都是肉吧?是的吧!!!


    果然振國說的沒錯,鹿丫頭她叔確實是有錢。


    鹿聞笙:沒有吧也,那不都是咱大隊的東西嘛……


    野豬野雞是山上的,鯽魚黃鱔小龍蝦是河裏的,菜是人李嬸兒種的,我們家也沒出啥啊……


    哦出了,出了一塊豆腐……


    “老哥哥來了?快進來坐!”陳程這時也從孟慶堂家裏翻牆過來,他這是剛洗完澡出來。


    李振國見他翻牆的那利索勁兒,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這一個兩個的怎麽都不走正門:


    “那什麽,前兩個月還說給小鹿把牆上開兩個門,這一忙上來就忘了。”


    “小鹿啊,明天大哥就來給你弄哈。”


    鹿聞笙擺擺手調侃道:“也行,正好明天大哥在這裏過節。”


    李振國這才想起來明天是中秋,忙一巴掌拍在自己腦袋上了:


    “嗨!你看我,把這事兒給忘了,那就等節後吧。”


    李向陽總感覺從下午開始,他這大兒子就有點飄,也不知道因為啥……


    沈玲玲:能因為啥呀,因為那盒大前門唄……我親眼看見大哥變傻的。


    鹿聞笙笑笑沒接話,過了節就得掰苞米了,緊著慢著又得挖土豆、挖紅薯,再過一陣晚稻又該熟了,估計收完稻穀又得種小麥……


    中間還得去山裏拾秋、打柴,去縣城送火柴盒、送貨……忙都忙死了,哪裏還有功夫給她牆上開門……


    正說著話呢,大隊長也過來了,見人齊了陳程就連忙招呼大家入座。


    沈玲玲適時從廚房提出兩桶二鍋頭放在韓沐辰身旁,一臉深意的看著他:意思你懂吧?


    韓沐辰秒懂,二話不說就給大家斟酒。說場麵話他不會,幹活兒他還能不會?


    沈玲玲滿意,又去廚房裝了兩盒飯菜,等吳弓從村長家回來後又打發他再跑一趟牛棚……


    好在小弓懂事兒,二話不說抱著飯盒就跑了。開玩笑那可是他爹的命根子,他不去行嗎……


    這一晚,鹿聞笙的小院裏歡聲笑語不斷,推杯換盞間眾人的關係更是又親近了幾分。


    酒過三巡


    喝的差不多的李富貴已經跟陳程稱兄道弟了,二人都是部隊出身,共同話題也比較多。


    而李向陽這邊則是跟鹿聞笙他們聊的火熱,至於聊啥……那不就是咱鹿姐控場嘛!


    從打小鬼子一直聊到建國,然後又是轟轟烈烈的大煉鋼,又從大煉鋼談到三年自然災害,


    隻聽李向陽大著舌頭回憶道:“


    那時候啊物資匱乏,地裏的莊稼顆粒無收,許多人吃不飽飯。當時,城裏的人還好些,在職工食堂吃飯還能填飽肚子。


    而我們鄉下的人都去食堂外麵的泔水桶裏麵打撈剩飯剩菜度日,這還算好的,再窮再遠一些的,比如青山大隊吧,都好幾天沒有飯吃,連樹皮都扒光了。”


    最後李村長打了個酒嗝總結道:“還是現在好啊,日子越過越好,越來越有盼頭!”


    “東方紅,太陽升,東方出了個……”


    “振……振國啊,你爹喝多了,趕緊的叉…叉回去!”李富貴大著舌頭說道。


    他今晚也喝了不少,小鹿這酒可真夠勁兒!但是李向陽一唱歌他酒就醒了一半。


    李振國酒量好,幾杯下肚臉色沒怎麽變,李振興和李有糧則是不被允許喝酒,光吃小龍蝦去了,也沒咋管他們爹耍酒瘋……


    最後還是在韓沐辰和孟慶堂的攙扶下,才把喝的爛醉的大隊長和村長送回家。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辦的很是圓滿。


    這邊吃的愉快,知青點那邊卻是一片冷肅,趙瑩自從中午從公社回來就一直躺在屋裏不出來,飯桌上就剩下張誌平幾人。


    聽著那邊偶爾傳來的歡笑聲,再看看自己桌上那兩盤寡淡無味的青菜,這飯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陳山河這一陣子胡火柴盒糊的手指頭裂了不少口子,上麵纏滿了膠布,連筷子都拿不穩。


    許鳳則是進屋拿了個牛肉罐頭出來拌在自己飯裏吃,那香味饞的幾人直吞口水。


    吳天良一把扔掉手裏的筷子,轉身就回屋了,主打的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李燕一眼一眼的瞄著許鳳的肉罐頭,不住的往嘴裏塞二米飯,並且固執的給自己催眠:聞到了就是吃到了,聞到了就是吃到了……


    ————


    再說回鹿聞笙這邊,等人都走了,沈玲玲帶著呂浩和吳弓收拾殘局,而陳程則是坐在院子裏繼續聽鹿聞笙講下鄉以來的趣事。


    今晚他喝的也不少,但是他酒品極好,也不大吵大鬧,也不耍酒瘋,就那樣靜靜的坐著聽鹿聞笙說話。


    鹿聞笙怕他不舒服,就找了個水杯給他盛靈泉水喝:


    “小叔叔你先喝點水,然後洗洗去睡,明天我帶你去公社逛一圈。”


    陳程接過水杯一口悶了,然後就起身回去睡覺,整個人乖的不得了!


    下午的時候就跟孟慶堂說好了,小叔叔住他那屋,當時蓋房子時,就他那屋的炕盤的最大,所以多睡一個人綽綽有餘。


    韓沐辰和孟慶堂回來後,就見鹿聞笙獨自坐在樹下發呆,望著天空也不知在想什麽。


    鹿聞笙在想上一世的老鹿,明天就是中秋了,老鹿一個人肯定很孤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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