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一晚上沒有睡著,反反複複都是鬱新那張臉和那平靜的讓人抓狂的瘋感。


    她一會兒看到鬱新在追她,告訴她隻有他們在一起才能打破劇情的魔咒回到現實;一會兒看到幾乎沒有臉、看不清模樣的小女友在向她呼救,說鬱新根本不愛她;一會兒又看到他猙獰著麵孔扭曲著笑容和她說再見,說隻有死亡能帶他回家……


    他不會走火入魔了吧?就是那種知道結局又不服結局可偏偏頭破血流還改不了結局的瘋狂?


    她總是在迷迷糊糊間驚出一身冷汗,分不清是自己瘋了還是鬱新瘋了。


    當初她也是帶著“逆天改命”的使命感來的。一副誓死不會愛上江雲暉,絕不參和他的家長裏短的“無知”模樣。


    她有多少次試圖改寫劇情,就有多少次被編劇啪啪打臉,以至於到後來她都不得不捫心自問,是不是自己壓根兒就很吃江雲暉的身材和顏值,早在第一眼就已經繳械投降。


    晨光微微渲染了天色,她就再也躺不住了。她急需要呼吸新鮮空氣讓自己大腦冷卻下來,於是披了件晨衣來到院子裏。


    她在搖椅上躺下來,靜靜地等待陽光從遙遠的天邊向她走來。她想他走得可真慢,得跨過大海,越過高山,翻過高樓,越過人海,最後翻過這堵小小的院牆,才能到她麵前來。


    她閉上眼睛,期待他到來時整個世界都被點亮,而她的心也會跟著亮起來。可她的眼皮跳呀跳呀,就是不肯乖乖閉上。


    “雲暉……”


    向暖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張明媚的笑臉,陽光從他的臉上漏下來,仿佛給他鑲了一層金邊。


    這是她做得唯一的美夢,她不禁笑了,又緩緩閉上了眼。這個夢好,她要看看接下來還能夢到啥。


    可是世界對美好的一切都吝嗇至極。向暖再沒有夢到那張如刻如琢的精致麵龐。她隻覺整個人都沉進無邊的黑暗裏,不斷的向下陷著,陷著……


    直到強烈的光感刺激著眼皮,一陣陣濃鬱的香氣撩撥在鼻尖,向暖終於睜開了眼。


    天光大亮。事實上已經是日上三竿。她竟然在躺椅上睡著了。


    “上午好。”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在耳邊,向暖嚇得一哆嗦,殘留的睡意掃蕩一空。


    還是那張臉!是她沉睡之前出現在眼前的那張臉。


    “雲暉……”


    向暖有些懵,有些暈,身體還有些僵硬,但都不妨礙她一躍而起摟住了江雲暉的脖子。


    原來早上不是夢啊,是他真的回來了!


    “咖啡——灑了——”


    江雲暉一手把咖啡杯舉起,一手緊緊攬住她的腰。她身上帶著晨露的味道,如清新的原野的氣息,他忍不住把頭深深埋在她肩頭。


    “怎麽睡在院裏?是在等我嗎?”


    向暖點點頭,又搖搖頭,忽然大笑起來。


    “你怎麽突然回來了?都不說一聲?”


    “說了就看不到你想我的樣子了。”


    換以前她一定一拳將他捶開,但此時她發現自己竟然這樣想他,忍不住摟緊了他。


    江雲暉感覺到她的異樣,又驚又喜。忽然一用力將她整個抱起來,她順勢盤腿騎在他腰上,由著他將自己抱進屋內。


    “我去衝澡換衣服。”


    “我等你。”


    向暖笑得像帶露初放的玫瑰,三分羞澀七分嬌豔,看得江雲暉都不願鬆開手。那個每次在電話裏都堅強冷漠的家夥,果然是披著帶刺外衣的小貓咪。一想到她蜷縮在躺椅裏嬌小柔弱的樣子,他的心都陣陣疼起來。


    “冉冉和霍叔呢?”


    向暖收拾利整下樓,這才注意到冉冉和霍叔不見了蹤影。


    “他們出門了。”


    江雲暉正在幫她衝調咖啡,眼神裏滿是愛意。此時的向暖清新素雅,簡素的晨衣、隨意紮起的頭發、不著粉黛的素顏,把慵懶與愜意詮釋得恰到好處。他一時看得怔了,端著咖啡杯的手都凝滯在了半空。


    “謝謝。”向暖主動接過來,沒話找話似的說:“他們去哪兒了?在我睡著的時候走的嗎?”


    “說起睡著,你還沒說為什麽會睡在院子裏?”


    向暖眯起眼睛想了一會兒,忽然變了臉色:“呀,忘了工作了!”她放下咖啡杯就要走,被江雲暉一個轉身攔了個滿懷。


    “我已經替你回複了,今天不去。”


    向暖一愣,剛要笑,忽然落下一個的吻來。這個吻如此深重,如此熾熱,緊緊地將她包裹著,讓她心跳加速、透不過氣來。


    江雲暉情到深處猛然將她抱起放在餐桌上,向暖心一驚,驚慌失措的掙紮開來。


    “雲暉……”她的呼吸都在顫抖。


    “害羞了?”江雲暉吻在她耳畔,讓她渾身一激靈,仿佛一道電流襲過全身。江雲暉卻被這一顫鼓舞,更加忘情地吻在她脖根處。


    “雲暉,雲暉!”


    害怕比瘋狂更先衝入向暖的腦子,她拍打著江雲暉的肩膀,讓自己從狂風暴雨般的深情中掙脫開來。她把頭深深埋進江雲暉的胸口,讓失控的心跳慢慢回到正軌。


    “這麽害羞,可如何是好?”


    江雲暉的聲音像風聲撩動著耳膜,向暖不敢抬頭,愈發靠得緊了。江雲暉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又吻在她的發梢、額頭、臉頰……忽然,他猛然用力,將她端著抱起來,嚇得向暖失聲尖叫。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濃烈的氛圍,向暖失聲笑起來,江雲暉也跟著笑起來。


    慢慢來,江雲暉!


    一個聲音敲打著他的心窩。他永遠不會忘了那次莽撞的求婚,自己的瘋狂嚇壞了她。


    慢慢來,一點一點來!


    濃烈的熱情像清晨的霧氣漸漸散開,江雲暉忍著萬般不舍輕輕將她放了下來。


    他的目光一秒都沒有從她身上移開,看著她一點點挪開,整理頭發,整理衣服,喝一口咖啡掩飾慌亂的情緒……她每一個動作都是那樣動人心弦。他忍不住拉住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


    江雲暉的臉像一團烈火滾燙至極,這溫暖從手掌蔓延,傳遍向暖全身,讓她狂亂的心也終於平靜下來。這就是溫暖而踏實的幸福吧。


    “法國的事情忙完了嗎?”她終於敢正視他了。


    “沒有,我忽然覺得很想你就回來看看。”


    向暖笑了,這麽孩子氣的話怎麽聽著都和他不搭。


    “明天一早還要飛回去。”


    “啊?”


    “這次應該時間不會太長。”


    向暖嘴巴不自覺地就扁起來,她撒嬌得可是越來越理直氣壯了。但她忽然間看到江雲暉眼底的一絲閃躲,她本能地意識到這思念可能沒那麽純粹。


    “一切都順利嗎?”她試探著問。


    江雲暉沒有應答,眼底的陰影果然又深了一分。


    “我在那兒遇到一個人。”江雲暉深吸一口氣。他想了一路猶豫了一路,還是決定和她一起麵對最好。


    “她叫元楨,曾經和我合作過一部戲。五年前她就出了國,一直在國外發展。這次在法國也遇到了她,她說她近期可能要回國。”


    向暖聽得一頭霧水,沒有聽出來這一長串內容的重點。


    “所以呢?”


    “她見過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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