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上課,媽媽們修屋。這是今日的主要任務。


    哈尼“很自然”的遲到了,直到9點她們才急匆匆的趕來。


    “真是抱歉,要等醫生查房確認了才能辦理出院,第一天就遲到,太抱歉了。”柳雲姍一路鞠著躬就進來了,道歉的誠意比昨晚的河水還滔滔不絕。


    大家很自然的關心了一下,但不多,仿佛不說破不挑明也是他們之間達成的“攻守同盟”。還是那句話,都是千年的狐狸,誰跟誰演聊齋啊!


    “上課之前,我們要有書包、課本、文具,老師給每位新同學都準備了!”黃老師拿出一個個手工縫製的、極具苗族特色的布書包發給大家,孩子們看著都欣喜異常。


    程橙更是愛不釋手,捧在手裏左看右看。


    “媽媽,快給我拍張照!”她歡快的叫著。


    “待會兒拍啊,我們現在要去上課了,大家隨我來!”


    黃老師帶著孩子們走進了一年級的教室。


    教室裏靜悄悄的,一雙雙大眼睛把要說的話都展現無遺。這些孩子和這裏是多麽的格格不入啊。他們白皙的皮膚、精致的發型、鮮亮的衣服無不表明了他們是來自另一個世界。


    忽然,教室裏響起了清脆的掌聲,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歡迎新同學”,大家都跟著大笑起來。


    “聽起來氣氛還很熱烈。”幾個媽媽湊在窗口“偷聽”感受著當小學生家長的氛圍。


    “我倒是不擔心程橙,她喜歡和哥哥姐姐在一起,隻不過平時跟我玩得太野,不知道能不能收心學習。”


    “我可是擔心冉冉,就怕他學了兩下發現自己都不會就開始炸毛。”


    “暖寶和哈尼最省心吧?一年級的內容對於她倆來說太小兒科,直接從三年級開始都沒有問題。”


    幾個媽媽瞬間就“焦慮值”飆升,仿佛隻要孩子一入學,血液裏的“卷”性就會覺醒。


    大家自然而然就將話題帶到了教育上,怎麽培養學霸,怎麽提升藝術修養,誰家的孩子得了什麽大獎,哪所學校有什麽嚴苛的入學條件……任憑你再是不羈放縱愛自由,此時都乖乖地將思維歸攏到“學齡媽媽”的軌道上來。


    【再是大明星,八婆起自己的孩子來都是一個造型!】


    【誰都不能逃過輔導作業的修羅場,燃燒吧,媽媽們!】


    【簡直把我看笑了,一群幼兒園的家長在提前想象痛苦。真正的痛苦遠比這猛烈一萬倍,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忽然就覺得心裏平衡了,原來她們和我憂心的事兒也一樣啊!】


    “各位寶媽,要不我們開始自己的工作?”


    幾位媽媽越聊越嗨,大有筒住袖子嗑起瓜子的架勢,節目組都受不了了,這畫風實在是“入鄉隨俗”啊。


    江冉冉是第一次真正體驗什麽叫上學。原本要讓他板板正正的坐在座位上45分鍾會比登天還難,但此時他卻昏昏欲睡,就在黃老師剛開始帶領大家讀課文的時候,一股熟悉的困倦便席卷而來。


    昨晚一宿沒睡,現在這麽好的“催眠曲”,不睡就沒有天理了。大家的讀書聲越來越大,江冉冉的眼皮就越來越沉,他的小腦袋經曆了一番上下搖晃的掙紮後,撲通一下倒在桌子上,發出一聲脆響。


    “哈哈哈——”


    大家都肆無忌憚地笑起來,還有調皮的男生從後座跑過來看江冉冉,見他疼得直咧嘴,反而笑得越來勁了。


    “冉冉第一天上課就能睡著,孺子可教也。”黃老師一邊打趣一邊緩解著氣氛。


    【黃老師這話意味深長啊,冉冉第一天就找準了上課的感覺,哈哈,以後還要睡二十年呢,冉冉加油!】


    【這不是我本人嗎?無論年齡大小,誰上學誰瞌睡啊。】


    【小小的肩膀扛著大大的腦袋,寶子扛不住啊!】


    【我都能預見江太太將來輔導他作業的場麵了,好像看母慈子孝的名畫麵。】


    江冉冉被大家一陣笑,頗有些惱羞成怒,就要起身往外走。


    “你要去哪裏?”黃老師堵住了他。


    “去睡覺!”


    大家笑得更開心了。


    “上學不比上幼兒園,幼兒園的小朋友餓了可以吃東西,困了可以休息,但是上學不行,要有規矩,要有紀律。上課期間隻能專心學習,不可以睡覺,更不可以跑出教室。”黃老師耐心細致的向他解釋。


    江冉冉歪著小腦袋,似懂非懂地聽著。


    “這幾位小朋友還是幼兒園的弟弟妹妹,還不熟悉上學的節奏,我們對他們要多包容、多幫助,好不好?”


    黃老師一聲提議自然一呼百應,一聲響亮的“好”響徹了教室。


    江冉冉無奈地坐了下來,瞌睡蟲早就被嚇跑了。他開始東張西望,好奇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和人。


    他的同桌叫布尼,是個黑黑瘦瘦的男孩兒。他的文具在江冉冉簇新的文具麵前寒酸的捉襟見肘。生鏽的文具盒,破損的寫字本,補了又補的書包,這一切讓這個男孩所有的自尊都變成了自卑。


    他時不時瞥向江冉冉,像偷看一個外星生物。而江冉冉也時不時得看看他,不明白這書上密密麻麻那麽多字,他都是怎麽念下來的。


    “我們拿出筆,動手寫一寫這個字,記得老師講的要點。”


    布尼打開文具盒,拿出一截就要用禿的鉛筆,認真的寫了起來。


    這筆還能用?


    江冉冉看看自己的筆,把它遞給了布尼。


    “不用,我有。”布尼拒絕了他。


    “拿著。”


    他二話不說從布尼手裏搶過了筆頭,把自己的筆塞給了他。


    布尼想搶回來,但礙於大家的目光,隻好默默忍了下來。他沒有用冉冉的筆,又從文具盒裏拿出另一支稍長一點的,仍舊是禿頭的筆,埋頭寫了起來。


    江冉冉一嘟嘴,翻出卷筆刀就開始給布尼削鉛筆,他哪管節約不節約,隻知道筆尖要削得尖尖的,寫出來的字才漂亮。但是他用力過猛,三兩下便削得見了底。


    “你都給我削沒了!”布尼終於忍不住了。


    “我是想幫你,你這個禿的都寫不出來字了。”


    “你這樣太浪費,一支筆用不了多少全讓削沒了!”


    布尼生氣地搶過來,將筆頭塞進了鉛筆盒裏。


    江冉冉還來了氣,把自己的鉛筆都塞給了布尼。


    “賠你!”


    兩個小朋友沒來由的就怒目相向了起來,大有劍拔弩張的架勢。


    “怎麽回事?”黃老師及時走了過來。


    “我把他鉛筆削沒了,賠他!多大點事兒,還是男子漢呢!”


    “誰用你賠?誰讓你動我東西?”


    哎呦,我這個暴脾氣,好心還沒好報了,我不是看你鉛筆禿了幫幫你嗎?!江冉冉氣得直瞪眼。


    此時的媽媽們正站在儲物間前大眼瞪小眼,如此破舊還塞滿了各種雜物的房間她們還是第一次見,根本不知道該從哪兒入手。


    “冉冉媽媽——”程橙一邊喊一邊跑了過來,“阿姨,不好了,冉冉和別人打架了,你快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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