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宮道…玄望子……”戚應暉在嘴裏咂摸了一下,這宗門名號雖然好聽,卻搜腸刮肚也想不起來。至於玄望子……玄望真人倒是聽說過一個,傳說是渡劫期的大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打個嗝都能喚動雷霆追著人亂劈的神仙人物,怎麽著也不會有這麽不成器的弟子…而且聽說玄望真人無門無派乃是散修來著?而且誰敢喊他玄望子?


    若是惹了他的徒弟,戚應暉覺得自己能活到這會可真是見了鬼了,想來是無知的隱世小門小派,懵懵懂懂衝撞了前輩高人道號。


    “第五良人是吧,好姓氏,好名字。你害死了我四條狗,我也不與你計較,跟著我幹,我今日不但不為難你和這小丫頭,鈔票,也大把大把的給你分。”戚應暉終於說出自己的目的。


    “誰害死……”神逸剛想開口辯駁,旋即恍然大悟,那四個被警察帶走的狗腿子,看來是被眼前之人以什麽手法滅了口了,反倒算到了自己頭上。


    至此他臉色一沉:“正邪不兩立,就是我答應你過了今天這關,我師門也不會饒了我。”


    戚應暉聞言一愣,隨即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說…哈哈,正邪不兩立。哈哈哈哈哈!說你是雛,哈哈哈哈你還真的是個雛。”


    神逸麵色不善:“你什麽意思?”


    戚應暉笑道:“我輩修士逆天而行,財侶法地,哪一樣少得了?你要是心慈手軟,修為不能精進,你能得多少光陰求道?等你往小盒裏一裝,土裏一埋,你的善心又有什麽用?跟著我混,大把大把的鈔票供養,你的師門會怪你?笑話!”他說到興起,一指倒在地上的林文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在我們修士麵前,這玩意能算是人?哈哈哈哈哈哈——”


    “閉嘴!”神逸聽到戚應暉如此草菅人命,如此羞辱林文瀟,再也難以按捺,腳下一發力就飛身衝上,揮拳狠狠打去。


    神逸暴起發難,戚應暉倒也不是全無預料,他甚至還防了一手對方再次從儲物指環裏取東西暗算他,不過這次神逸這拳倒是全無花巧,隻求能把近來修成的氣力發揮徹底,迫退對方,好救下林文瀟。


    戚應暉揮掌擋下神逸的重拳,吃勁重得出乎意料,但他全然不放在眼裏,掌心寒勁乍起就要震退神逸。神逸見全力一拳轟不退對方暗叫不好,顯然這戚應暉修行境界在他之上,正要撤手應變,卻感覺丹田裏一跳,那團真氣種子自作主張咕嚕嚕一轉,化為千絲萬縷順著血脈走遍全身,將拳鋒向前一推,與戚應暉掌心寒勁撞在一處。


    碎冰聲一響,戚應暉竟被震退了兩步,神逸雖被震退得更遠,卻心中大喜,原來戚應暉本就在天台邊緣,這兩步退得不偏不倚,眼看就要失足,神逸見狀連忙火上澆油,不等氣血平複再起一拳。


    “放肆!”戚應暉大怒,他顯然察覺了神逸的企圖,不由分說雙掌一搓,提起十成功力,在空氣中從上至下憑空抹出一道白痕。


    裂冰聲再起,然而這一次神逸要打碎的卻不是之前那薄薄一層冰勁。拳力窮盡隻在刹那。


    戚應暉喘著粗氣拍了拍手,仿佛搞定一件小事,對整個人被封在堅冰裏的神逸說教,聲音借由真氣穿過冰層:“臭小子,眼下我打碎冰層就能取你小命,你服是不服!你確實有點本事,但你一個練氣中期,使些伎倆就想贏我築基後期的功力,也太不把修士所下苦功放在眼裏了。活該吃點苦頭!”


    說話間,他從地上一把撈起昏迷的林文瀟,一指將其點醒。林文瀟發現自己衣衫破破爛爛,嚇得正要尖叫,卻被眼前景象驚得發不出聲來,被封在猙獰冰雕裏的生死不明人雖然經光線折射已經難辨麵目,但看衣著身形,分明是今天剛剛見過的大叔。


    戚應暉對神逸說道:“你剛剛入道,凡心未泯,我也不怪你。但這個小丫頭我就帶走了,我給你七天時間考慮,七天之後,你要是還這麽強頭強腦,就別怪我把你這小情人拿去當鼎爐用了。”


    說完,他又對林文瀟調笑了一句:“小丫頭,跟你的情人道個別吧,希望他真的凡心未泯,會來救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文瀟張口結舌,任她如何聰慧機靈,種種衝擊之下,一時間也消化不了。


    戚應暉看她茫然失措的樣子,輕蔑冷笑,凡人到底是凡人,一點點小場麵就嚇傻了,也不耐心再等,一指將其點暈,再度扛在肩頭,仿佛嘲弄神逸似的,當著他麵從天台躍下。


    夜晚的霓虹漸漸隱沒,天光再次破曉。


    周一的心情,上班如上墳。


    今天,馬奕峰很不高興,神逸這小子翅膀是越來越硬了,前兩天才敢用白眼翻他,這周就敢無故翹班了。假也不請一個人就隨隨便便不來了,v信沒人回,丁丁發了消息一直顯示未讀,打電話也沒人接。


    一開始的時候馬奕峰想著等這小子來公司了必狠狠收拾他一頓。到了十點左右還沒消息,就開始胡思亂想這家夥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故,但刷了這麽長時間新聞也沒聽說本市今天有什麽惡性交通事故,便想著還是得收拾這小子。


    到了十一點多,神逸還是沒來,所有的通訊依然沒消息,馬奕峰開始懷疑這小夥是不是肝死在家裏了,但感覺給他壓的工作量貌似也沒那麽多。懷著種種憂慮,馬主任想著得聯係神逸的緊急聯絡人了,然後發現神逸並無緊急聯絡人,想起他好像是個孤兒,長出一口氣,希望他沒事。


    九月天氣,仍然熱力熏蒸,到了白天更是如此,按說將神逸封住的冰層在烈日暴曬下,到了上午怎麽也該化得幹幹淨淨了。但他卻一動不動地被封到了夕陽西下。


    脫困的神逸看到手機上三十多條未讀消息,無一例外來自馬奕峰和公司hr,讀完內容,心中泛起一股名為“世態炎涼”的微微暖意,爆了一句粗口。


    沒有尹楠的聯絡消息,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悲哀。


    由於丁丁此刻將他的消息標注為了“已讀”,為免節外生枝,神逸給馬奕峰回了電話,說自己在外地出了交通事故,昏迷剛醒,順便請一周年假,聲音有氣無力充滿真情實感。馬奕峰聽神逸真的出了事,連忙寬慰關懷,至於批假當然一路綠燈,畢竟再牲口的公司也不能在這時候不準假。


    拖著傷疲交困的身體,神逸勉強翻出林文瀟的學校,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去往自己的出租屋,在樓下買了三斤熟牛肉後一頭撞回了屋裏。


    回到房間,神逸撕開牛肉塞進嘴裏,直著脖子往下硬咽,咽不下便用水硬送,直到把那張包牛肉的油紙都舔幹淨,又在冰箱裏翻弄了一陣,打了兩個雞蛋淋在嘴裏,又抓出一根剛過期的粗火腿,稍微猶豫了下也切開包裝啃掉,腹中饑火這才平息下去。


    抬頭看看表,卻沒記住是幾點,他也不在意,從儲物戒指裏取出合氣鼎,拍開蓋子,一顆半青半褐的丹藥懸在鼎中,仿佛見光羞怯似的,圍著丹藥的一絲殘焰倏得縮入丹中。丹藥“當啷”一聲掉進鼎底,神逸伸入三指,將丹藥捉出,放在掌心端詳,這天階築基丹竟然長了個太極球的模樣,也不知是怎麽煉成的。


    猶豫了十秒鍾,神逸將丹藥拍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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