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港。


    研究中心,區域劃分十分清晰,因為這是一個大場地的整合。


    進行了功能與研究區域上的劃分。


    有一些區域裏,隻是用著玻璃的隔斷。


    忙碌的科研人員與一道自推著輪椅的老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顯得格格不入。


    老人遠遠看著忙碌的科研人員並不靠近,渾濁的目光不停的掃視著。


    突然一陣腳步監近,讓老人下意識的轉頭望著腳步聲音傳來的方向。


    人影由遠而近,簡單的白大褂,身形修長,隻是臉龐有些稚嫩。


    當看著對方明顯就是朝著他而來的時候,讓老人的瞳孔微微一縮。


    老人看著來人走近,臉上流露出和善的笑容。


    “打擾你們了嗎?不好意思,我現在就離開。”


    蒼老的聲音帶著歉意,沉聲開口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年邁的沙啞。


    “沒有打擾,劉老,我是過來想問問你,要不要進去看看?”


    此言一出,老人渾濁的目光變的有些銳利,認真的打量著來人。


    很年輕,來之前他早就了解過一些信息,明白眼前人是誰。


    讓他意外的是,是對方認識他。


    “你認識我?”


    “認識。”


    楚澤點了點頭,他雖然說沒有參加航母的項目,但確實是認識對方,因為前世看到過一些新聞,而新聞放出來的照片與眼前的人相比,都顯的十分的年輕。


    麵容依稀可見的熟悉,屬於那種熟悉又有點陌生,可還是能認出來的那種。


    “會不會打擾你們?”麵對與楚澤的邀請,老人有些猶豫與糾結。


    有衝動,可更多的是克製。


    “不會。”


    楚澤很肯定的搖搖頭,開口說道。


    “好。”老人略作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想推著輪椅。


    楚澤更快,雙手很自然落在輪椅後把上,邁步推著老人走進艦載機研究區域。


    區域裏麵,每個科研人員都在忙碌,很多人看到楚澤之後,都是恭敬的打著招呼。


    “楚工。”


    “楚工,有什麽指示。”


    “就隨便看看,你們忙你們的。”


    楚澤笑著回應著。


    科研人員雖然對於楚澤推著一名老者進來有些疑惑,但轉身便全身心的投入研究之中。


    “這裏是機體設計,艦載機與陸基戰機有著很多的不同,要求會更高,目前正在改造戰-10。”


    楚澤推著老者邁步踏入,便開口介紹著情況。


    老人顯然對艦載機很了解,在聞言之後,目光一熱,看著正在研究的科研人員。


    “改造之後,就交給城飛進行風洞測試?”


    “對,畢竟這邊沒有風洞,測試氣動布局需要城飛那邊配合。”


    楚澤解釋的語氣平緩,微微一頓再次開口:


    “等城飛研究所測試好了,我們就開始在這邊開始組建艦載版戰-10,目前模擬航母正在建造,到時,就可以放在陸基航母上進行測試。”楚澤笑嗬嗬的,雖然說研究任務很重,但畢竟誰也不希望一個苦哈哈的帶頭人。


    楚澤給老人介紹的一項項都很細致,隻是看著老人好奇的目光,便會解釋了一下。


    艦載機研究區域裏麵的一切,對於坐在輪椅上的老人來說,是那麽的新奇,眼神充滿著熱切。


    因為眼前一切,如夢如幻。


    不一會的功夫,在楚澤的帶領之下,老人與楚澤踏入一個區域。


    裏麵明顯就是一個密閉的實驗室,正在發出來砰砰的撞擊聲。


    一道掛鉤正在不停的進行著前後的運動,與發出了一聲聲的碰撞。


    “尾鉤?”


    “對,降落尾鉤,正在進行結構性測試。”


    “好,當時我看這玩意的時候,想靠近看看,不讓我靠近半分呐。”老人蒼老的聲音帶著沙啞,語氣充滿著感慨。


    “別人家的看不到,自己家的隨便看。”楚澤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斂去,變的十分的認真與嚴肅。


    “對,自己家的隨便看。”


    “劉老,我帶你去其它地方看看。”


    楚澤推著老人在艦載機研究區域裏麵遊蕩了起來,走過了正在設計的燃燒室,踏過了爭論不休的機體結構設計區域。


    最終,慢慢的出現在一處航母的模型上,航母的模型很大,大約有著半個足球場大小。


    外型就與港口所停靠的一模一樣。


    而在航母的模型之上,還有著一架架機翼折疊起來的飛機,航母的模型不停的搖晃著。


    機械嗡嗡的聲音,不時響起。


    在模型上瘋狂的搖擺著。


    “折疊翼測試,這本身是一個測試平台,包裝成航母這樣,純屬研究人員的惡趣味。”


    楚澤笑著解釋了一下,用航母外形做搖晃平台,隻能這個區域裏,八零後開始掌權了。


    對此,楚澤自然不會有什麽意見,反而感覺蠻好的。


    “蠻好的惡趣味,真希望能在海上能看到這一幕。”老人渾濁的目光,打量以航母為外形建造而成的測試平台。


    他無比的希望能夠在海上見到這一幕。


    期盼一生的航母,正在成型,他感覺真的不遠了。


    “不會太遠。”楚澤點了點頭。


    “我相信,英雄出少年,你辛苦下。”


    “我就搞點研究而已,談不上辛啼,還是劉老你們走過了風風雨雨那些日子,那才叫辛苦。”


    “我們那時候算啥,隻和碰重拿著一杆槍莽上去,後來我們才發現,光靠莽是不行的,別人飛機大炮,我們隻有步槍。”


    老人仿佛打開了話匣子,語氣有些感慨:


    “打鐵需要自身硬,後來我算是明白了,你們這些搞軍工的人,才是將士們的底氣。”


    老人想到了曾經的青春歲月,有憋屈有煩悶。


    可眼前一切,讓他感覺一切都很值,自己期許一生,立誓做成的事情,已然有了輪廓。


    漫漫數十年,有了一個希望,那便是值得的。


    當初才是真正的絕望,人身血肉,堵槍堵炮,扛飛機的轟炸,扛炮火的轟鳴。


    他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可他再也不想回去重新走一遍。


    因為真的很殘酷。


    老人眼神有些追憶,陷入了回憶之中,沒有言語,楚澤便推著老人,在一個一個區域裏麵漫步的走著。


    一如既往的介紹著眼前的一切,其實就以楚澤而言,他清楚目前的艦載機研究區域裏並沒有什麽可看的東西。


    不過,楚澤卻很清楚老人想看什麽,介紹的很認真,老人不時也會泛起交流。


    一老一少,就這麽走著,交流著。


    在遠處,李升東目光有些深邃,原本他是接到任務之後,按慣例帶著幾人來青港,進行項目的跟進。


    隻不過,隨著他踏入了研究區域,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孔。


    “怎麽了李主任?”跟隨李升東而來的拍攝人員,語氣有些不解。


    “拍下來。”


    李升東沒有解釋,而是拿著相機拍攝著。


    沉浸在西昌研究基地裏麵見過的年輕人,雖然說換了一個地方,但卻出奇的相似。


    在西昌,一個朝氣蓬勃的少年,站在朝陽之下,形成了世紀之握,他一直認為在西昌拍攝的傳承的畫麵,是他有生之年最驕傲的一幅作品。


    雖然現在不為人所知,但是未來解密的時候,絕對會讓人看到曾經發生的故事。


    隻是李東升自己也沒有想到,在這裏他竟然又看到了一幅類似的畫麵。


    如今在青港的夕陽下,那道少年再次出現,推著李東升采訪過的老人,在研究區域裏麵閑逛著看著。


    甚至於李東升看著坐在輪椅上的老人,目光充斥好奇的起身,而旁邊的少年,則是認真的講解著,甚至還靠近上手的那一刻。


    讓李東升不自覺的抹了抹眼角。


    少年與老人,類似的情形,李東升在西昌基地裏麵見過,而解說的一幕,他同樣在別人家的航母上見過。


    李東升心中泛起了無限漣漪,靜靜看著眼前。


    看著少年與老人,不停的在交流著,沒有上前打擾,看著少年推著老人離開了研究區域,在夕陽之下,身影拉長。


    老人從研究區域裏麵出來,眼前夕陽已落,天邊泛起金黃色的落霞。


    倒印在海麵上,形成了微波粼粼又反饋在巨大無比的艦體上。


    艦體上,鏽跡斑斑,可此時老人的心中卻是無比的自信。


    自主研發的艦載機心髒,更為重要的是艦載機的規劃。


    在夕陽下,身影拉長。


    “我自己來。”


    老人伸手輕輕的拍了拍落在推扶上的楚澤。


    楚澤聞言之後,鬆開,默默的注視著自己推著輪椅,走到了航母下的老人。


    目光有些深邃,同樣有些感慨。


    每次和這些老人相處,楚澤的內心總是有著很多的感觸。


    西昌研究基地,聶雲天的老師。


    以及眼前與巨大艦體形成鮮明對比的老人。


    楚澤眼神深邃的望向了天邊,落日紅霞。


    海到天邊天作岸,山登絕頂人為峰,老人的背影,在楚澤看來,比巨大的艦體更顯偉岸。


    眼前如是,聶雲天的老師亦如是。


    老人用著渾濁的目光看著巨大艦體,楚澤站在研究所外,看著天邊紅霞,紅霞灑落讓鏽跡斑斑不再那麽顯眼。


    “老與少,人與海,一生所求。”


    李東升輕輕一歎,眼前一切,細細一算已有四十年。


    哪怕就是二十年前的那一幕,都有一種仿如昨日一般,隻是已然不能站立的老人,坐上了輪椅。


    所聞所見,卻已是華夏清港。


    這時,楚澤靜靜的看著夕陽,電話鈴聲響起,楚澤拿起了電話看了一眼,順手接通。


    “喂。”


    “楚老師....”


    “你忙完了?”


    裏麵有著一道甜甜的聲音,讓楚澤的臉上不由的泛起了一絲笑容。


    因為知道的多,所以楚澤亦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一絲壓抑。


    隻是隨著這一通電話的進來,一刹,就仿佛如春風,吹去了散落的秋葉。


    “我剛剛拍完了廣告,可累死我了,接下來,我可能又要進組拍戲了,就隻能過年那段時間才能見了。”


    電話那頭,就像是一道話嘮一樣,清脆的聲音起起伏伏。


    讓楚澤臉上不自覺的泛起了笑意。


    “忙歸忙,注意休息。”


    “這話我反彈給你。”電話裏清脆的聲音微微一頓,有些猶豫:“楚老師,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難題了?”


    “我跟你說,你這麽優秀,什麽問題都不是問題,別把自己逼太緊,身體才是本錢可是你說的。”


    電話裏麵,清脆悅耳的聲音話落,讓楚澤心頭微微一暖。


    “沒事,就是突然遇到一個前輩,有些感慨。”


    “那就好,我過年的時候,來找你玩?”


    “可以啊。”


    “那到時去虞城還是青市?”


    “應該是青市。”


    “那可太好了。”


    電話裏,突然暴起一道驚喜的歡呼。


    “為什麽?”楚澤有些不解。


    “青市我可以去旅遊啊。”


    電話那頭語氣可謂是充滿著歡愉,甚至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喜悅。


    楚澤臉上泛著笑容,眼前落霞孤鶩,秋水長天。


    電話而至,便是良辰美景。


    ...........


    ......


    巨立索具。


    會議室裏,楊新成沒有坐在主座,在會議室內,人數並不多。


    坐在主位上,有著三道人影。


    除此之外,就是楊新成,還有著其它的幾位青年。


    此時的楊新成大氣都有些不敢喘,因為對於他來說,這也算是一種另類的命運審判。


    “新成,發展中規中矩啊,除了之前的老客戶,就開發了一個新客戶,盈利也不是太好。”


    一道兩鬢有些斑白,麵容威嚴的中年人,目光落在了楊新成的身上,目光帶著審視。


    “大伯,這個新客戶不簡單,所以我當時就沒有想著盈利。”


    楊新成當然不可能說自己被吃的死死的,沉默康橋的那天,他是提都不想提,要不是記憶不時會攻擊他。


    他都想要選擇遺忘。


    可是楊新成的話,卻是讓為首的中年人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


    旁邊的一道同樣的中年人,語氣更是恨鐵不成鋼:


    “沒想著盈利,我們是企業,企業懂不懂,不盈利你想幹什麽?那你去當兵為國家奉獻好了。”


    此言一出,楊新成語氣一塞,說話的是他爸,而且他認為他爸說的不似開玩笑。


    這是顯然是準備把自己送去當兵鍛煉了。


    想到了去當兵,楊新成麵色便不由的一塌。


    他不是看不起當兵的,可他適應了紅紅綠綠的,突然讓他進了一個和尚廟,他想想都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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