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宛冰似乎勾了一下唇角,又忍住了,隻捧著阮糖的臉,擦去他的口水。阮糖得寸進尺,開始纏著漂亮老婆撒嬌,坐到老婆的腿上,像小狗一樣用臉蹭他的掌心,還要舔他的手指。海藻般微卷的長發垂下來,全部落到沈宛冰的身上,姿勢親昵。謝自安笑不出來了,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冷漠。“糖糖。”他淡淡道:“不要惹哥哥生氣,哥哥剛才跟你說的,你全都忘了嗎?”阮糖動作呆滯地轉過頭,微微歪著腦袋,像在思考什麽事情一樣,用一雙醉意朦朧的眼睛盯著謝自安看。看了一會兒,阮糖喃喃道:“哥哥。”阮糖認出謝自安之後,謝自安倒不作聲了,他也不急著收拾沈宛冰,隨手拉開一張椅子坐上去,低頭仔細擦拭槍管。阮糖見謝自安看都不看他一眼,委屈道:“哥哥,你怎麽不理我?”沈宛冰捂住阮糖的嘴,低聲威脅:“不許叫他哥哥。”謝自安聞言輕輕一笑,卻還是沒有抬頭。阮糖果然喜歡這種對他愛答不理的,注意力立刻就從沈宛冰身上移開,開始關注謝自安。他從床上爬下去,腳腕上的鏈子還沒解開,動作的時候叮鈴作響。阮糖爬得太快,沈宛冰都沒反應過來,阮糖就已經坐在謝自安腳邊,抱住他的腿,還用臉蹭著他的西裝褲,輕聲撒嬌。“哥哥,你理一理我嘛。”謝自安這才朝他瞥了一眼:“糖糖,你知道明天我們就結婚了嗎?”阮糖傻乎乎的:“我不知道呀。”謝自安:“那你現在知道了。結婚之後你就隻能有我一個男人,這你知不知道?”阮糖不舍地看了一眼沈宛冰:“那我能有老婆嗎?”謝自安似笑非笑:“你說呢?”阮糖恬不知恥地說:“我覺得可以有。老婆不算男人,他是大美女!”沈宛冰頭疼地捂住阮糖的嘴,把他抱回床上:“你別說話了,頭疼就好好睡覺。”他率先走出房間,謝自安果然跟了上來,沈宛冰在樓梯口停下腳步,轉過身麵對著謝自安,手卻朝後腰摸去。片刻後,他眼神一凜,冷冷看向謝自安。謝自安笑了笑:“你在找這個東西嗎?”他把從沈宛冰身上搜來的手槍扔到地上,沈宛冰和他對視了一眼,飛快撿起手槍,幾乎是同時,兩人都抬槍瞄準了對方。從樓梯口剛拐上來的宋澤旭:“……”他很不理解地問:“你們又在打什麽?天天都是你們兩個打架。謝自安是知道自己打得過,沈宛冰你又打不過他,為什麽每次還這麽配合?就人菜癮還大唄?”沈宛冰忍不住罵他:“你閉嘴!”宋澤旭懶得管他的事,正要離開,身後的江卻走上前道:“沈宛冰,放下槍。”沈宛冰當然不會聽江的:“你不敢跟他爭,我敢。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少來插手我的事。”宋澤旭也沒料到江會臨陣倒戈,但少一個圍著阮糖獻殷勤的,他也樂見其成。隻是這件事確實值得唏噓:“之前你把糖糖的名字都寫你族譜上了,我還以為你有多喜歡他呢,搞半天是鬧著玩的。”江神色還是那麽平靜:“我覺得喜歡一個人是尊重,不是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喜歡的人身上。你們想把糖糖帶走,那你們問過他願不願意嗎?”宋澤旭:“他當然願意,不跟我走,難道真想跟這個變態結婚?”江卻說:“他想。”連宋澤旭都一陣語塞,江淡淡補充道:“我問過他了,他說他想。”沈宛冰忽然想起剛才阮糖抱著謝自安叫哥哥的時候,那種發自內心的依賴,是阮糖對著其他人絕不會表露的。而且他們兩個人相處的時候,總有一種隔絕所有人的磁場。所以每次沈宛冰看到他們在一起都會心慌,覺得阮糖要被搶走了。他從來不像自己表現出的那樣不在乎。事實上,他在乎阮糖在乎得要死,因為太在乎,所以阮糖成堆的甜言蜜語都填不滿他患得患失的心。因為他知道,阮糖當著他的麵說得再好聽,還是會轉頭就去找別人。每次對阮糖發火,沈宛冰都覺得自己很可笑,他覺得自己像一個不上台麵的妒婦,用盡各種手段,一哭二鬧三上吊地吸引自己丈夫的注意。何嚐不知道這樣會把阮糖越推越遠,但他停不下來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辦法。上次不小心把阮糖推下樓梯,沈宛冰追悔莫及,事後小心翼翼去找阮糖,本以為阮糖不會理他了,可阮糖那麽善良,怕他內疚,不僅不生氣,反而安慰他許多話。沈宛冰就是那一刻才驚覺,原來自己一直是被阮糖包容著的。但這和沈宛冰想要的不一樣,沈宛冰想要的是唯一,不是阮糖分成好幾份的喜歡。所以沈宛冰一直很別扭,既覺得不該辜負阮糖,又覺得怪阮糖自己太花心。現在倒好,不用再糾結了。阮糖要和謝自安結婚了,他選出了自己的唯一,隻是不是他沈宛冰而已。沈宛冰在原地僵立了片刻,隨後唇角微勾,是一個有些嘲諷的弧度。他慢慢放下了手,江上前,順勢卸下他手裏的槍,然後看向謝自安:“你是不是也該把槍收起來?如果殺了沈宛冰,不說沈宛冰的爺爺,就連你父親也不會放過你。”謝自安:“殺了他,糖糖也會跟我鬧的。記得之前我曾經丟了糖糖喜歡的玩具,他就跟我哭了好幾天,我最受不住糖糖哭了,看著真可憐。”沈宛冰攥緊了手指,手背上浮起青筋。正覺得忍無可忍的時候,江卻按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衝動。謝自安看了沈宛冰一眼:“當然,如果有些人識趣,我當然也不願意給自己多找麻煩。不然影響我和糖糖的感情,就有些沒必要了。”沈宛冰依舊沉默,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倒也看不出識不識趣。江看了他一眼:“走吧,回學校。”謝自安依舊把玩著槍,聞言微微抬起眼皮,唇角蕩出一抹笑:“要不然多留一天吧,糖糖結婚要是看不到自己的好朋友,會覺得遺憾的。”江冷聲道:“謝自安,你最好適可而止。”謝自安用虎口摩挲著槍柄,靠在門口看了他們一會兒:“不願意就算了,那麽,慢走不送。”沈宛冰率先離開,像是一刻也待不下去。江走在沈宛冰身後,下樓梯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東西,卻怎麽都想不起來。回頭一看,謝自安居然慢悠悠跟了上來,見江無聲質問,他說:“我想了想,還是看著你們離開才放心。”江還在思索,沉聲問:“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麽東西?”謝自安似笑非笑:“你這是在拖延時間嗎?未免有些耍賴了,江會長。”話說到這種程度,再不離開就顯得厚顏無恥了,沈宛冰也已經走遠,隻留下一個背影,江加快腳步追上去。直到走出宴會廳,黑色的鐵門緩緩打開,沈宛冰才停下腳步,漂亮卻冷漠的臉上終於有些動容。他仰頭看著已經暗下去的天色,靛藍色的夜幕,微微透著紫。“真的要這樣結束嗎?我不甘心……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怎麽可以沒有結果?江,我不信你能接受……”沈宛冰喃喃道:“就算他不那麽喜歡我也沒關係,我喜歡他就夠了,他那麽笨,隻要我一直對他好,總有一天他會把謝自安忘了的……傻子才會把喜歡的人讓出去。”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沈宛冰的眼神重新變得凜冽。他轉身想回去,又是江攔住了他。江的聲音很平靜:“沈宛冰,你以為不甘心的隻有你一個人嗎?但現實就是這樣,不是所有你喜歡的東西,你都能得到。”沈宛冰說:“我可以什麽都不要,我隻要糖糖。”江:“但糖糖最想要的不是你,也不是我和宋澤旭,是謝自安。”兩人都安靜下來,烏雲遮蔽了月光,隻有柔和的燈光落在他們身上。沈宛冰忽然開口打破沉默:“宋澤旭人呢?”江終於想起來他忘了什麽。他忘了把宋澤旭也帶出來。宋澤旭聽到江說,阮糖是自願留下來和謝自安結婚的,整個人都氣炸了。他第一反應就是找謝自安的麻煩,但他看謝自安麵前擠著沈宛冰和江,似乎暫時輪不到他去爭風吃醋,就壓著怒火進了房間。剛才從房間出去之後,他找遍了所有房間都沒有看到阮糖,還是江看不下去,告訴他那個“少女”就是阮糖,他才反應過來。此時“少女”阮糖摸著小肚子躺在床上,一邊睡覺一邊流口水。外麵都動槍了,他還睡得著,世上怎麽會有這麽沒心沒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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