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劉姨給他解釋規矩，說一頓飯不用做太多，季先生不喜歡冰箱裏留剩飯，所以吃不完就倒掉。    晚飯做完，劉姨還得急匆匆趕著回季家，所以吃飯時家裏就他們兩個人。    張寒那頓飯做了排骨。    季哲遠上桌吃了第一口，眉頭就皺了起來，但沒說什麽。    季大老板一貫是有什麽臉色都擺出來，他皺眉的第一下張寒就注意到了，心裏難免有些忐忑。他本來覺得自己幫著季哲遠欺騙季媽媽，心懷愧疚，想給她兒子做點喜歡吃的補償一下，但季哲遠不是七哥，七哥喜歡的，季哲遠未必喜歡。    這句話冷不丁從心裏浮出來，張寒舉著筷子在那兒出了會兒神。    他走著神也就沒注意到，季哲遠吃飯吃得表情不算太好，可一口也沒少吃，中間甚至還去盛了碗飯。    飯後張寒收拾碗筷端去廚房，沒吃完的排骨挑出來裝了袋子準備帶走。    季哲遠抱著胳膊靠著門框，皺眉看他動作：“你幹什麽？”    張寒回頭看了看他，實話實話：“這些扔了太可惜，帶回去過幾遍水，還能喂喂流浪的貓狗。”    季哲遠就沒再說話，耷拉著一張臉看著他動作麻利的收拾廚房。    等張寒拎著排骨和廚餘垃圾從他家離開了，家裏隱隱約約的還能聞到飯香味兒。季哲遠推開窗戶透氣，腦子裏毫無預兆的閃出來一段話“辛苦你了，今天晚上燉肉吃吧，吃排骨好不好，上次吃過的，你喜歡吃嗎？”    季哲遠看著玻璃窗，窗戶上反射出他的樣子，但他看到的是另一張臉。    “喜歡你就點點頭。”那張臉的主人跟著輕輕點點頭。    他當時什麽反應來著，他不記得了。    那人笑起來，朝他伸出手：“聽不懂沒關係，可以慢慢來。”    然後呢？    季哲遠眉頭皺出川字來，砰的一聲把窗戶關上了。        第22章    【他再一次睜開眼，呼吸有些急，懷裏是空的，床上除了他誰都沒在。】    這之後，劉姨沒再來過，每天晚上給季大當家做飯就變成張寒的活兒了。    認路以後，張寒也不用司機天天接送了，他騎著小摩托自己就能來，來了就係上圍裙去廚房。買菜這塊兒不歸他管，冰箱裏有啥他就看著做啥。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季哲遠不愛吃排骨，但食材裏三天兩頭就出現各種大排小排。張寒還特意避開了這道菜，一個禮拜後，季哲遠做餐桌旁，按著手機，忽然麵無表情的問他：“怎麽不做排骨了？”    “嗯？”張寒端著碗看他一眼，心說你不是不愛吃，猶豫著開口：“你想吃嗎？”    季哲遠不說想也不說不想，看著手機又不說話了。    張寒夾了口飯慢慢地嚼，在心裏默默想，七哥不會說話但心思好猜，季哲遠會說話還不如不會說話的七哥。    後來張寒又給他燉了次排骨，季哲遠吃飯永遠臭著張臉，實在看不出來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張寒也不願意費神猜他口味了，有啥做啥。不過季哲遠倒是不挑食，臉沒少掛，飯沒少吃。    季哲遠也不是天天都能回家吃晚飯，碰著有應酬了，助理會提前跟張寒說，張寒就不過去了。    某次助理通知他不必來了的電話前腳剛掛，後腳又打了一個過來，張寒接通了，電話那頭是季哲遠的聲音：“你不是會煲湯。”    “啊，季先生，”張寒愣愣地和他打招呼，“我會……”    “煲一些醒酒的，”季哲遠跟他說話，習慣性帶著對下屬的半命令式語氣，“晚上等我回去喝，門鎖密碼一會兒發給你。”    掛了電話，張寒隻好騎著小摩托又去了季哲遠公寓，給季老板做醒酒湯。    季哲遠回來的沒比平時晚上太多，身上酒氣也算不上重，他推門進來，家裏亮著燈，廚房那裏不斷有香氣飄出來，也有來回走動的腳步聲傳出來。    季哲遠朝裏短暫的瞥了一眼，抬手脫下外套，打開鞋櫃彎腰換拖鞋的時候，張寒剛好戴著隔熱手套把湯端出來，轉頭看到他，說：“季先生，洗手來喝湯吧。”    “嗯。”季哲遠扯著領帶冷淡的應了一聲，去衛生間時路過張寒，又提醒他一句：“當著我媽的麵，別喊季先生，叫我名字。”    張寒握著自己手腕站在餐桌旁，說：“好的，我知道了。”    季哲遠喝湯的時候，季媽媽打了電話過來，季哲遠拿眼神示意，電話是張寒接的。    季媽媽跟張寒通過好幾次話，現在不喊他小張了，很親熱的叫他寒寒。張寒這個歲數，好些年沒被人這麽親密的叫疊字了，就總有些不好意思，跟季媽媽聊到提到季哲遠時就更容易緊張：“季……哲、哲遠在喝湯，嗯，我會照顧好他的，阿姨您放心，好的。”    季哲遠湯早喝完了，現在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眉毛微微壓低了。    張寒跟季媽媽聊完，掛了電話，走過去還手機，看了眼季哲遠的狀態，順嘴說：“季先生，你要是頭疼，就早一點休息吧。”    季哲遠沒睜眼，沉默了片刻，問：“你怎麽知道我頭疼？”    張寒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一時沒答出來。    七哥頭疼時就這個表情，眉毛微微壓低，沒到皺眉的份上，是一副帶了些忍耐的神情。    季哲遠也沒非等他回答，又說：“過來給我按一下。”    張寒遲疑了一小會兒，不想離他太近，就繞到沙發後麵，伸手給他揉了好一陣太陽穴。    季哲遠頭疼的這個毛病一直沒好，去醫院係統查過，查不出問題，但就是時不時會犯。    這一晚上他翻來覆去的睡得不太好，，做著斷斷續續的夢，夢裏毫無邏輯，一會兒這裏一會兒那裏，腦後的某根神經突突的跳，他掙紮著張開眼，被窩裏一顆腦袋動了動，然後在他懷裏翻過身。    “怎麽了？”懷裏那個人一臉的惺忪，靠在他胸前碰碰他的臉，又拿指腹按按他太陽穴，“是不是又頭疼了？”    季哲遠心髒猛地一跳，被什麽抓住再重重落下，他再一次睜開眼，呼吸有些急，懷裏是空的，床上除了他誰都沒在。        第23章    【他實在是被嚇到了，手上的勁兒沒控製好，推過勁兒了，直接啪的抽了季哲遠一嘴巴。】    時間一晃過去大半個月，張寒天天兢兢業業的，白天經營小賣鋪，晚上伺候季哲遠，管做飯管按摩，周末時間富裕，更是連家務都一並管起來了，家裏到處都給收拾得井井有條的。    張寒就是這樣性格的人，他拿了人家的錢，就想在能力範圍內把事情做到最好，季哲遠讓他碰的東西他就幫忙整理得利利索索，不讓他碰的，比如書房，他就一步都不進去。    季哲遠那些看起來就很貴的西服套裝，張寒怕洗壞了，不敢亂洗。太貼身的衣物，比如內褲，他不好意思碰，就也不動。至於其他的，像一些家居服和床單被罩之類的，他時不時的就會主動幫忙洗幹淨，成套換上新的。    於是季哲遠沒過多久，就發現自己家裏總能聞到一股淺淺淡淡的甜橙香味兒，挺清新的一個味道，裹在他的睡衣上和被褥裏。    這個味道仔細聞上一下，就不難發現，它和張寒身上隱約能聞到的是同一個氣味兒張寒的信息素。    這個omega，在季哲遠的家裏，有意無意的留下了自己的信息素。    季哲遠察覺到了這一點，卻不算反感。    張寒的信息素，和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是一樣的淡淡的，沒什麽過於強烈的存在感，又讓人覺得聞起來、或者說處起來挺舒服。    季哲遠並不是一個會對omega產生溫情的alpha，他因為一些特殊原因，甚至對omega這個性別群體自帶抵觸情緒，且有刻板印象omega多是柔弱易碎的，需要捧，需要哄，嬌嫩又美麗，是一種非常麻煩的生物。    可張寒給他的感覺又不太一樣。    張寒多數時間都是安靜而溫順的，聽話，知道分寸，哪怕有些小心機這在季哲遠眼裏，幾乎已經算不上什麽大缺點了，重點是他很‘懂事‘，也很‘省事’。    季哲遠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想事情，鼻端斷斷續續的能聞到那股淡淡的香橙味兒，思緒也開始變得斷斷續續。    張寒收拾完廚房走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在沙發上睡著了的季哲遠。    時間一到，張寒都準備走人了，也不好就這麽放著季哲遠睡沙發，可又不想去叫醒他。張寒猶豫一下，去櫃子裏找出條小薄毯子，抖開給季哲遠輕輕蓋上，蓋完覺得不嚴實，又屏住呼吸，探過身，想給他掖掖毯子的邊邊角角。    臉正湊得最近的時候，季哲遠忽然一下睜開眼，張寒嚇一激靈，腦子沒反應過來就沒動彈。    季哲遠眼神不太清明，目光虛著看看張寒，看了兩秒，往前探了下下巴，特別突然的，親了他嘴唇一下。    張寒看著他，沒動，也沒躲。    季哲遠是憑下意識親的，親完了才徹底清醒過來。他看著張寒，自己也愣了一下，愣完蹙起眉，板住臉，頓了好一會兒，突然抬手扣住張寒後頸，對著嘴又吻了過去。    張寒感覺自己嘴唇上被什麽濕軟的東西舔了一下，才猛一下驚醒。    他剛才沒動純粹是懵了，直接傻那兒了。    現在回過神了，他整個人抖了一下，啊的一聲，用力推開季哲遠的臉。    他實在是被嚇到了，手上的勁兒沒控製好，推過勁兒了，直接啪的抽了季哲遠一嘴巴。    作者有話說：    嘿嘿，謝謝留言的姑娘們，這篇更得快是因為有存貨啦！wb上日一更這邊日兩更，在追那邊的進度，wb‘磕糧專用‘，歡迎來找我玩！嗷        第24章    【哼，季哲遠在心裏說，欲擒故縱的小把戲。】    一巴掌甩過去，勁兒不算大，聲音挺脆。    季哲遠毫無防備的臉上挨了這麽一下，表情錯愕，明顯愣了。張寒自己動得手，但懵的程度沒比挨揍那位少多少，整個人呆住，然後扭臉就跑了。    張寒打完人就跑路，第二天晚上到了飯點兒居然也沒出現。    季哲遠抱著胳膊拉著臉坐在餐桌旁，桌上是空的，胃裏也是空的。不過他餓歸餓，肚子裏倒是憋了一大團火兒，抽出手機想給張寒打電話，通訊錄裏劃拉半天才想起來他壓根沒張寒手機號。    季大老板一晚上又憋屈又拱火兒的，睡一覺起來，簡直越想越不痛快，幹脆給助理撥過去電話，上午的內會改到下午，然後黑著一張臉就直奔小賣鋪了。    到了地方，他發現小賣鋪外頭的卷簾門開著，但裏麵的玻璃門是關著的，店裏也沒人。    這個時間點兒，季哲遠不用細琢磨也知道張寒會在哪兒，於是抬腳就去了隔壁公園。    張寒正蹲在地上喂貓呢。    好幾隻肥貓，大胖臉大胖屁股，膩膩歪歪的圍著張寒的腿在他周邊兒喵嗚喵嗚的蹭。    張寒一隻手搭在膝蓋上，另一隻手給一隻胖橘摸毛。他下巴擱在手背上，壓低的後脖頸，從後麵看過去，線條顯得很柔軟。    季哲遠跟旁邊遠遠看著，就氣兒不打一處來合著被貓舔就給順毛，被他舔就得挨打。    季哲遠火氣騰地上來了，也不管這兩碼事是不是能擱一塊類比的，他壓根就不是會控製脾氣的講理的人。隔著老遠，季哲遠語氣很凶地喊：“張！寒！”    張寒一抬頭，嚇一跳，站起來下意識就往後退了兩步。    季哲遠頓時更氣了，幾步堵過來：“你躲什麽！”    張寒又被他嚇唬一下。    他本來就不是個善於和人爭吵的性格，季哲遠又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張寒難免就很緊張，結巴說：“你、你怎麽來了。”    季哲遠壓迫感十足的緊盯著他，冷著臉反問：“你說呢？”    張寒知道他是想質問自己為什麽昨天沒去，張寒還想問他呢，想問他憑什麽突然耍流氓，結果話到嘴邊也沒說出來。    他總覺得，季哲遠一個要模樣有模樣、要身份有身份的大老板，不至於對他有什麽別的想法，但前天他又的確被強親了下嘴，這不應該，他一時想不明白，腦袋亂著，話說出口來就很沒有底氣，變成了：“你、你不能那樣……”    “我哪樣？”季哲遠一點都沒有耍流氓的自覺，傲氣的看著張寒的臉，心裏想的是你不願意跟著我，那你到處留信息素幹嘛使的，勾搭給鬼看？    季哲遠冷冷一哼，姿態強硬地道：“一個月的交往期，是我錢給的不夠多嗎，就算有親密接觸，不應該算在交往範疇內嗎？有什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