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拯這話本身,在衙門各種潛規則裏,並不出奇。可出奇的是,這事居然由梁劼來決定!而且是大庭廣眾之下,直接毫無遮掩地問出來。


    這是一個警告!


    就是告訴齊成,別動梁劼。動了的話,就是與官府作對!


    這些人臉色都是一變,各自做出警戒姿態,赫然是想要抗命。


    朝廷衙役不過都是些凡人,真和修行者硬碰硬,還就真未必是對手。


    周拯笑起來:“齊幫主,有件事情,想必不用我提醒。暮光者在興原府辦事。暮光者是幹什麽的,自然管謀反大案的。”


    “殺官!抗法!就等同於造反!”周拯提高聲音,清喝道。


    一直沒刻意刷存在感的梁劼,此時才笑起來,指著周大金說:“大人,此人手臂折斷,看來身體不太好!”


    說完他又轉身朝著齊成笑笑:“其實我今天與齊幫主是來談合同,可能讓人誤會。這真是……”他不由無奈地攤開手。


    他的意思很明顯了。他要殺周大金!然後可以給齊成一個台階下。


    之前他就想殺此人的,可當時條件不允許。現在,條件允許了!鬼知道他哪裏傍上李克行這麽一個大佬的。


    齊成也笑起來,梁劼還是知進退的。今天他決定認栽。他為了麵子,可以與朝廷翻臉,也可以與符雲塵翻臉,隻是必然會損失慘重。


    可北竹幫還沒有資格同時與這兩方翻臉。現在梁劼給了台階。死一個沒有修為的周大金,死了就死了。


    周拯再次揮手:“拿人!”


    齊成輕咳一聲:“北竹幫雖然是江湖人,可並非是要與朝廷的法度作對。”


    這就是告誡手下們,去衙門走一遭,讓同知大人把麵子找回來再說。


    手下對於這個幫主,極為畏懼,立刻停止了抵抗姿勢。一個個被衙役鎖拿在案。隻有周大金知道自己此去必死,拚命想要躲閃,可他凡人一個,還斷了一隻手,又哪裏是衙役們的對手。


    梁劼慢慢走在雨中,在阮素掉落在地上的木釵前停了下來,將其撿起來,在自己的衣服上使勁揩了揩。隻是在雨天,這麽做,實在是意義不大。


    他轉身對著齊成笑著說:“齊幫主,合同依舊。不過我們額外算一筆賬。我朋友被打傷了。湯藥費……給一兩銀子很合理吧。”


    齊成原本皺著眉,等待著他的勒索。結果聽到一兩銀子的時候,臉都不自然地抽了抽。這尼瑪,鬧著玩嗎?


    負手而立的符雲塵和趴在地上的許康,臉也抽搐起來。就為了敲詐一兩銀子。是許康太賤,不值錢。還是給你機會,你都不中用啊。


    梁劼又指著阮素:“一個茶樓的小妹妹,居然被調戲,心裏很難過,說是嚴重創傷也不過。日後需要吃二兩銀子的藥來慢慢調養。很合理吧?”


    精神損失費。這可是大乾沒有的新玩意。不過現在也沒人計較了。


    二兩也不多,認了。


    這次,連周拯的臉都抽了一下。狐假虎威就算了,能不能有點出息了。


    唯一的作用是證明了,阮素在他心中,比許康重要。


    “這丫頭,省吃儉用一輩子,攢了六兩銀子,現在被人給搶了。賠她六兩銀子,也是合理的吧。”


    這次大家倒沒什麽反應。理由很合理,主要是大家也習慣了。


    “天哪,這紫檀木的木釵,價值八十七兩三錢。居然被踩壞了。賠償,也是合理的吧。”


    齊成呲牙,合理給錘子。


    倒不是在乎這些錢。對於一個幫派來說,這點錢算什麽。可特麽,這才是真真正正的敲詐!


    齊成當然是……選擇給錢咯。


    “你沒事吧?”梁劼走到許康麵前。許康還無法從泥水裏爬起來。


    許康露出一個勉強的憨笑:“沒事。”


    “那就好。”梁劼邊說的時候,已經朝著阮素走去了。


    泥漿裏的許康臉抽了抽,他哪裏像是沒事的樣子。這個世界就不允許人客套一下了嗎?還有沒有天理,還有沒有王法?


    梁劼看著呆呆地阮素,用手去拂去她的淚水。阮素仍有些驚恐地想要躲閃。


    “別怕了,沒事了。”梁劼輕輕說。


    阮素輕輕點頭,淚水卻又止不住了。


    梁劼將壞掉的木釵插在她頭發上。這一次,阮素沒有再避開。


    細雨之中,四目相望。笑者愈笑,哭者益哭。


    “喂,齊幫主,有沒有傘,借一把可以嗎?”梁劼忽然問。


    真的隻要一把,這樣好嗎?被衙役攙扶起來的許康,覺得人間不值得。


    一行人走出觀竹軒。


    觀竹軒的對門停著一輛馬車和一台大轎。


    大轎的轎簾掀起,露出裏麵一個紅袍官員的麵龐。


    綠袍小官,朱紫大員。在興原府境內可以穿紅色官袍的人,並不多。


    周拯朝著這位紅袍微微頷首,示意事情已經辦妥。


    此人,梁劼其實也見過一次。他知道,這位是興原府同知,李克行。


    一同跟出來的齊成見到李克行的時候,不覺吸了一口涼氣。在大乾,官府一般不招惹江湖。可若是官府真要對江湖動手。絕對能夠讓絕大部分江湖人難過。


    北竹幫最高的戰力也不過是他自己,區區通玄境。北竹幫扛不住官府的含怒一擊。


    齊成頓時對今天這些被抓走的下屬沒有了同情心。尤其是周大金,就是他說查過了梁劼沒有背景。


    尼瑪,這叫沒有背景。他是毫無背景梁班主,我是清白人家齊幫主?


    李克行隻是隨意地看了一眼梁劼,對他似乎並沒有多在意,反倒是看向馬車。馬車的車簾掀開,露出一張海棠鋪繡的絕色臉龐。


    此人自然是趙星顏。


    趙星顏朝著李克行微微頷首。李克行放下轎簾,起轎離去。


    梁劼一瞬間想明白了很多事。


    今天能夠請來符雲塵,本是他預料之中的事。可連朝廷都行動起來,卻是他料想不到的。他和官府沒有半分錢關係。


    除了他疑似是暮光者想要抓捕的餘孽以外。


    看來真正請來李克行的,就是趙星顏。


    這也解釋了,上次他與秋水軒興劇賭鬥的時候,堂堂同知大人為什麽會駕臨。


    當時看起來很熱鬧,說白了,不過是上不得台麵坊間比賽罷了,根本不值得官府關注。更不值得官府派出大佬蒞臨。


    看來當時也是因為趙星顏而來的。


    隻是趙星顏怎麽會出現這裏呢?誰這麽機智去請了這麽一尊大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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