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者的夜襲,並沒有在興原府掀起任何風浪。甚至連熟悉江湖事的石昆,也不知道這一夜發生了什麽。


    暮光者行事並不算酷烈,事後也沒有找梁劼三人的麻煩。這讓梁劼對他們其實是有一點好感的。他都覺得自己莫名卷入什麽“餘孽”陰謀,不知道會不會被請去學習保密條例。


    這件事,是好消息,也是壞消息。


    好消息是,符雲塵的藥很有效。常俊對麵不相識。而且他還意外得知了暮光者在幹什麽。他們在從餘孽手中,找一個男孩。


    壞消息是,梁劼懷疑自己就是那個男孩。


    餘孽,很可能指的承王一黨。


    大乾的老趙家,血脈一直不怎麽興旺。先帝紹正皇帝隻有兩個兒子,長子承王,次子宣王。承王的母親是妃子,宣王的母親則稍稍高貴一點,是貴妃。都非皇後所出。


    紹正皇帝沒有立儲的想法。因為兩個皇子歲數都不大。他大行的時候,承王也不過才十九歲,宣王才十五歲。他自己才四十多,按理應該是年富力強的時候。


    這並不影響朝中大臣提前站隊。兩位的直接支持者都不少。還有不少人隱隱有支持某人的傾向。後者中分量最重的就是首輔王太嶽。


    王太嶽認為長幼有序,隱隱支持承王。


    但是到了紹正十五年,紹正帝身體支撐不住以後。王太嶽最終明言支持的是年幼的宣王。又挺了近半年,紹正帝駕崩,宣王繼位。次年改元鼎坤。


    可能是為了投桃報李,也可能隻是單純地籠絡重臣。鼎坤帝將姐姐太貞公主嫁給了王太嶽的幼子。


    鼎坤帝對與自己爭奪過大寶之位的哥哥還算溫和,隻是削減了他的一些權力罷了。這才皇家,簡直就是兄友弟恭的典範了。


    鼎坤四年,王太嶽病逝任上。鼎坤帝開始進一步削減興原府的地位。


    鼎坤六年,承王三月入京拜見母妃,忽然被鼎坤帝圈禁。然後暮光者與藍衣衛共同去承州拿人,將他的兒子押解進京。對外宣布的說法是,承王意欲謀反。


    其後不少承王黨被下獄,一時間有承王餘孽的說法。這也是本朝唯一會用到餘孽的地方。


    隨後,同年十一月,鼎坤帝下旨抄了王太嶽在翰州的家!


    這個命令,極為奇怪。因為王太嶽和承王並不是一黨的啊。


    承王黨在朝堂上追著王黨打呢?王太嶽病逝的時候,承王黨的尚書還寫詩譏諷了幾句。


    王太嶽一家極為慘淡,若不是有個公主媳婦,隻要被夷族都有可能。


    王黨自然也受到不少打擊,但僅限於政治生命,很多被貶出京城,也有一些被直接被貶至白身的。可沒有受到進一步追責。王黨,算不得餘孽。


    鼎坤六年,正是八年前!


    阮素的爹阮清就死於這一年。梁劼的爹梁師文也死於這一年。


    鼎坤六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呢?梁劼與這些事到底有什麽關係?


    首先排除他是承王的子嗣,年齡對不上。


    那他到底有什麽重要性?值得八年後,皇帝密探大張旗鼓地搜索他?


    除了明牌【穿越者】,他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身份牌?前朝太子後人?仙尊轉世?天道化身?應劫之人?氣運之子?


    如此這種頭銜,梁劼每天可以編一個出來。最後他是不是,不確定。但朱一旦全都是!


    好好一出江湖留影戲,越來越變得玄幻了起來。觀眾很喜歡這樣的天馬行空,尹平瀾卻在《興原雜報》撰文嘲諷了這種胡扯的套路。


    “《朱一旦的枯燥江湖》開頭像是一匹畫在紙上的馬。頭部是工筆畫,精細驚豔。”


    “脖子像是水墨畫,沒有這麽細致,但勝在飄逸瀟灑。”


    “身子的前半段像是炭筆畫,沒有色彩,好歹還能看得出是馬的身體。”


    “身子的後半段,現在看起來像是小孩所畫,非要說這也是馬,已經很可笑了。”


    “那麽,最後的馬屁,還能拍出來呢?”


    “也許,我們最後隻能嘲笑一句,梁劼,你的馬呢?不在了嗎?”


    梁劼笑著將報紙扔到一旁:“別說,我們的這位典史,很會使用雙關啊。”


    “那我們啷個辦呢?”許康聽著梁劼念完,皺著眉頭問。


    “百姓喜歡,他不喜歡,他算老幾?”


    梁劼嘴角勾起龍王笑:“好了,小三,來擊劍吧。”


    兩個男人之間,最刺激的運動是什麽?當然是擊劍。


    若是有什麽比擊劍還刺激,那麽就是“劍”不是真的劍,本質上是兩根棍子。


    一盞茶之後,梁劼將掃帚扔回牆角,看著一旁姨母笑的林嫣,頓時就焉了。今天的晚飯,依舊是黑暗料理呢。


    西瓜炒青椒!油酥甘蔗!


    整整一個月,梁劼每天都被這些惡魔食物所折磨。也被許康折磨。


    對於沒有法術的開悟境,同境界的劍修別開什麽都不會,實則太強了。


    原本隻是花拳繡腿一般的劍術套路,現在都已經化作了淩厲的招式。


    梁劼與許康的交手,都是以最終被完虐結束。其實梁劼也變強了一點點,可實在有限。隻不過提高了自己的應敵經驗罷了。


    在飲食和修仙上被虐待的梁劼,在他的領域,依舊無敵於興原府。


    留影戲上,隻要有茗香樓在,永遠沒有其他人有資格爭第一。樂道居在拚命投入以後,什麽題材都玩遍了,卻隻是被簡簡單單的朱一旦錘倒在地。


    “桀桀桀,劼哥,我又找來了一批好苗子。你要不要試試?”石昆笑著來報喜:“這次我們肯定可以開你說的分店了。”


    積累了兩個月以後,梁劼的資金還算充足,欠缺的主要是人才。四個演員實在是有點讓人看膩了。梁劼讓石昆找人來麵試。


    結果來了一批又一批,讓梁劼明白過去華國娛樂圈垃圾的原因。指望完全不懂表演的人來選拔會表演的人,這本身就是笑話。


    梁劼淡然笑笑:“行吧,有機會帶來吧。”


    石昆桀桀桀笑著:“行。反正有個叫牛小妹的,挺不錯。你看了以後,保準喜歡。”


    “好啊。昆哥看得上的,一定不錯。”梁劼隨口敷衍著。


    “一定很好,你看了就知道了。”石昆拍著胸脯保證。


    梁劼眯起眼睛。石昆在這件事上有點過分熱情了。


    石昆也感覺到梁劼眼神的變化,他一拍自己的大腦袋,有些生硬地岔開話題:“對了。還有一個事。負責監視暮光者的花子說,暮光者在差遣鎮玄門。”


    梁劼劍眉飛揚,右手不自覺地捏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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