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強給張嬸算的是嫁一個梨園小班主。


    李仁強給梁劼算的是有桃花劫。


    梁劼在旁人眼中,就是一個梨園小班主。


    嗯……


    這就很過分了,好不好!


    梁劼原本就是實驗性地讓兩位大嬸觀察李仁強。當機立斷,帶著二位走人,一路看去,走卒、販夫、牙人……各自讓她們記憶了去。


    ……


    在梁劼帶著化妝師采風的時候,阮素正帶著小芷在茗香樓放映著留影戲。


    看著小芷忙前忙後,阮素不覺微微頷首。這個小丫頭比她能幹多了。她經常做錯事被人罵。


    嬸嬸罵,姐姐罵,大伯罵,石昆也罵……說起來,倒是那個成天凶巴巴的梁劼沒有這些罵過他。


    其實,有沒有可能,她誤解梁劼了?梁劼其實是一個大好人。


    比如小芷說石昆很可怕的,可現在梁劼管著他,他除了長得醜點,看起凶點,眼睛小點,紋身可怕點,動作彪悍點,舉止粗鄙點,好像也沒什麽。


    又比如小芷,梁劼不但與一個臭烘烘的小乞丐同桌吃飯,還給小乞丐親自夾菜,現在還直接收養了她,又給她買了幾件新衣服。


    就算她自己,也隻是稍稍同情小芷而已。她可做不到這一步。


    梁劼一定是在用凶,偽裝他是個好人的真相。


    正在想自己能不能把兩位化妝師打發回趙星顏那裏吃三餐,自己可以省下一筆錢的梁劼,打了一個噴嚏,他揉揉鼻子,篤信一定有人在他背後說他壞話。


    阮素想到梁劼的時候,臉上悄悄泛起了一絲紅暈。


    她原本隻是覺得梁劼的留影戲很有趣,連帶著猜想梁劼可能也是一個有趣的人。現在她覺得梁劼這個人大約確實有趣,讓她有時會偷偷想他。


    “姐姐。”小芷的聲音傳過來。


    阮素一怔,看向小芷,小芷正指著門簾。


    原來又是一場放映完了。她卻發愣去了。


    她很尷尬地咬唇低頭,紅著臉將門簾挑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將觀眾們送了出去。


    她自己則雙手籠在腹前,小步跟在後麵也一道出來。


    與往常一樣,她小聲說了一句:“買票。”盡管她已經幹了半個月的這工作,可依然放不開吆喝一嗓子。


    立刻有一個還在飲茶的人站起來,走到她跟前,將一目了然的二十文銅錢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另外幾個人也依樣畫瓢,跟在此人後麵。


    這時,三個麥穗頭的漢子也跟著站了起來,當頭一人沉肩一衝,將一個觀眾撞倒在地。


    被撞倒的人還沒弄清發生了什麽,自然而然就是標準的大乾國罵:“彼其娘之!”


    這句話有點超綱,北庭人沒有聽懂,但也能感覺到大乾人態度的不好。他哼一聲,一腳踹在罵人者的腿上。


    罵人者這下看清了肇事者是何人,也不敢說話,趕緊縮到一邊。


    三個北庭人輕蔑一笑,更加豪橫地將前麵買票的觀眾推開,杵到有些害怕的阮素麵前。三個人各自掏向自己的口袋,準備取出錢來。


    阮素不敢看三個凶神惡煞的大漢,低頭小聲說:“排隊。”


    “什麽?”沉肩的北庭人一臉絡腮胡,本就顯得十分凶悍,大喝一聲的樣子更是讓人害怕。他將自己的錢砸在桌上,瞪圓眼睛看著阮素。


    阮素微微哆嗦了一下,幅度很小地抬了抬手:“買票,要排隊。”


    絡腮胡與另外兩位同伴對視一眼,大笑起來:“這個小娘皮是不是傻?告訴你,我是北庭人。”


    阮素繼續拿手指向後麵:“北庭人也要排隊啊。”


    絡腮胡不笑了,一掌衝著阮素肩膀推過去。一個腰圓腿粗、弓馬嫻熟的壯漢,一個身材纖細、弱不禁風的少女。


    阮素如何承受得了如此推搡,一個踉蹌就摔坐在了地上。隻覺一陣生疼,又覺得北庭人又凶又不講道理,眼淚止不住就流了下來。


    絡腮胡推倒阮素,一時間茶樓站起來好幾個茶客,怒向三個北庭人。


    北庭人中的山羊胡子冷笑一聲:“好啊,想和我們打架。來吧。”


    他這一聲冷笑,頓時讓原有幾分見義勇為心境的茶客頭腦都冷靜下來,互相對視一眼。其中幾個緩緩坐下。也有一人覺得窩囊,直接一拍桌上,徑直離開了茶樓。


    有意出頭的人都慫了,旁人更是敢怒不敢言。


    借著這個當口,小芷也跑了出來,抱著阮素,她心中害怕,隻小聲呼喚著:“姐姐,姐姐。”


    絡腮胡朝著坐在地上的阮素,得意一笑:“哈哈哈,北庭人還排不排隊?”


    其實他們三個現在放下錢,直接走進去,以現在的架勢來看,誰也不敢怎麽樣。


    可這會兒,絡腮胡見到阮素哭哭啼啼,臉若水洗蘋果一般紅潤嬌豔,心中又起來猥瑣心思。一股北庭人與生俱來的征服異族女人的心思生起。


    他現在偏要問這個問題,不但要讓阮素知道北庭人不可惹,還要她親口承認北庭男人更強!


    阮素淚眼朦朧地點點頭:“要。”


    “哈哈哈,小娘皮知道厲害了吧……”絡腮胡笑得更得意起來,隻是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你說什麽?要?”絡腮胡的聲音震怒起來,怒目圓瞪:“我再你一次機會。北庭人需不需要排隊?”


    阮素被嚇得連哭聲都低了許多,她委屈巴巴地看向四周。


    劍術很厲害的許康不在,去給鄰居買菜去了。那個凶神惡煞喜歡打人的大腦袋石昆也不在。大伯剛剛還在,現在直接帶著兩個夥計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


    他,也不在。


    沒有人能幫得她了。


    心中委屈不由得又盛放出來,她的哭聲也重新響亮起來:“要排隊的。”


    絡腮胡也是一怔。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一個南人,一個女人,怎麽敢對一個尼真族戰士說不的。


    手一抖,一根北庭騎手從不離身的軟鞭出現在他手中。


    不輕不重一記鞭子抽在了阮素身上:“跟我說,北庭人不需要排隊。”


    之所以沒有狠命一抽,隻是因為他覺得這個小娘皮長得還不錯,他還想另一種層麵的征服她。打壞了可就不美了。


    阮素嚎啕大哭:“北庭人……要排隊的。”


    絡腮胡覺得有些荒謬了。他遇到的大乾人都是軟骨頭,想不到在茶樓裏遇到了一個細眉櫻口,五官柔秀的小娘皮居然也敢同他這麽叫陣。


    他是真的起了怒火。狠狠地一鞭抽下去,這一鞭定然可以抽破女人的衣服!


    不但要給予痛,還要讓你感受到衣不遮體的丟臉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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