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劼與許康對視一眼,各自拿起一根竹簽:“吃菜,吃菜。”


    倒是阮素禁不住噗呲一聲笑起來。


    很難得見到阮素開懷的梁劼也來了勁,大聲鼓掌:“昆哥,再來一個。”


    於是,他很快就後悔了。


    石昆真不是給大家整活,開始醉酒講述興原府的興衰史。這種話題應該是四十往上的年齡,聚會時的主要話題。


    石昆在說著醉話的時候,在他們所看不到的地方。燒烤店老板飛快地跑向一個地方:“五爺,你要找的人,來了!”


    一個陰冷的笑容從昏暗的燈火中透出來:“走,抓人!”


    ……


    興原府的興衰,梁劼記憶裏,大抵是知道的。


    大乾的行政區劃是兩府十六州的模式。南府興原府算是留都。興原府的地位極高,甚至有節製南方的權力。


    先帝紹正皇帝在世對儲位搖擺不定,在宣王與承王之間猶豫。當時興原府的大小官員都被承王所籠絡。最後還是首輔王太嶽公開支持宣王。


    宣王登基以後,王太嶽認為留都製度嚴重侵害了中樞權威。於是開始撤裁興原府的權柄。


    從鼎坤帝禦極算起,到鼎坤四年。興原府已經逐漸失去了權力中心這樣的地位。


    如今又是十年過去。興原府相比其他州的州府地位自然高一截,可當年榮光卻是再也別想重現了。


    這種陳年舊事,隻有那種土生土長的興原府才感觸頗深。


    許康是從寧州鐵劍門過來的,本身是孤兒,籍貫算寧州。


    阮素祖籍承州人,再說她也不關心這事。


    倆乞丐出身的配角是夏州人。


    梁劼籍貫是興原府,可他本質算華國人,興原府關他屁事。


    聽著石昆大段大段的前麵忘了,後麵忘了。大家都失去了興趣。可石昆現在真是喝醉了,沒法讓他停下來。


    梁劼有些不耐煩,正好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怯生生地躲在牆角陰影裏朝這邊打望。


    他當即站起來,大喊一聲:“過來!”


    走出來的,果然是那個小乞丐。


    阮素見到他,笑眯眯地朝著他招招手:“是你呀。”


    “坐下,吃。”梁劼見小乞丐走到麵前,一把扯過他,將他重重按在座位上。


    小乞丐被他扯住的時候,全身一哆嗦,直到被阮素遞過來一串平菇,才小心翼翼接過來,目光掃過梁劼,見他不說話,立刻將其送到嘴邊,一口扯入嘴中,飛快地嚼了起來。


    梁劼看了一眼仍在滔滔不絕的石昆,對著小乞丐說:“可不是讓你來白吃的。”


    小乞丐一聽,有些害怕地看著梁劼,又有貪婪地看向桌上的食物。


    阮素也咬著嘴唇,趁梁劼沒注意,趕緊抽了一串羊肉塞給小乞丐。


    梁劼指著口齒不清的大腦袋石昆,說:“你給他講你家鄉的情況。隻要把他帶偏了,就隨便你吃。”


    他是懶得與石昆廢話。對付鍵政俠,隻有用另一套鍵政來對付他。


    小乞丐小口小口地啃著羊肉,小聲說:“去年下大雨。下了三個月。農田全部衝沒了。整個夏州都沒吃的了。”


    梁劼猛地拍了石昆一掌:“昆哥,聽這邊,我們說說去年的大災。”


    石昆怔了一會兒,大聲嚷嚷著說:“大災,中州各處都遭大災了。當時都說是仙界降下怒火,要滅世了。”


    梁劼又指向小乞丐:“你繼續和他說,邊吃邊說。”


    說著又拍拍阮素:“走,我們換個座位,讓他們繼續討論下去。”


    果然,石昆盯著小乞丐一頓鍵政輸出,小乞丐反正有肉吃,倒也謹遵梁劼的命令,隔三差五又回應幾句,兩人居然也能“聊”起來。


    這邊這桌,一個乞丐輕歎一聲:“夏州大雨,慘啊。當時夏州都在傳大劫將至。”


    許康插話進來:“是呀,我也是大災之後,被師父逐出山門的。他說大劫將至,要我到人間曆練。”


    “大劫,是什麽?”梁劼記得許康不是第一次提起這個說法。上次他根本不在意,可現在他已經是修行者。對這個話題的認知,又有不同。


    “不曉得嘛,反正就是大家都要遭。”許康支吾一陣,也說不明白。


    乞丐又說:“我倒是有點相信。去年可不是隻有夏州遭災啊。連北方的西朔和北庭兩個國家都沒跑掉。我們下大雨,北庭下冰雹,西朔起風沙。”


    許康應和起來:“大家都受了大災。隻可惜夏州一向貧瘠,最頂不住。我下山以後,一路走來,寧州的常平倉還能賑災,翰州更是沒有影響。可夏州就慘了。”


    阮素看著不遠處與石昆胡扯著小乞丐:“興原府也沒影響,還組織過籌集糧草,準備向夏州賑災呢。”


    梁劼轉過頭,看向阮素,眼光頗為驚奇。


    阮素一驚,趕忙避開他的注視。


    “你怎麽知道?”梁劼眼神中充滿了好奇。他並不覺得阮素是這種關心天下大勢的人。


    阮素翻起眼睛飛快瞟了他一眼,低聲說:“我聽大伯說的。當時有人組織捐錢捐糧。當時說捐了米,可以免一筆稅……”


    大約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阮素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她直接說不下去了。


    梁劼雖然對財迷阮正有些鄙視。可這次他倒覺得沒什麽。用捐贈換稅,本來就該是正當的舉動。


    反而遇到大災,就要白嫖百姓的善心,這反倒奇了。朝廷是用來幹什麽的呢?


    梁劼三指拈搓著。興原府富庶成這樣,歌舞升平,國泰民安。這邊的人,還在因為留影戲和興劇誰強誰弱,鬧得滿城風雨。


    朝廷但凡肯多花一點錢,多收購一些糧用於賑災,也不至於搞成現在夏州這樣。


    不過,這事倒靠不著個體小老板來憂國憂民,他的當務之急,就是弄錢。


    順便祈禱自己的修為再漲一點。他倒是想學許康練劍、吐納。可他根本不知道怎麽提升自己。


    看著小乞丐在桌上到處找吃食,梁劼莞爾一笑,大喊起來:“老板,再烤十串豬肉。”


    吃了三個烤饅頭的兩位配角麵麵相覷,眼中落下鬱悶的淚水。


    可惜回答梁劼的隻有月夜的風聲。


    梁劼猛然站起來:“我有一個不好的預感。許康,你看好阮素。”


    “你的預感很準確。”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來,從牆角轉出一個玄衣女子。


    “你的大劫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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