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劼具有華國特色的封建迷信價值觀。


    他不信算命。但是算命中說的好話,他則覺得信之則靈。這就是功利心極重的實用主義封建迷信。


    阮素推門出來喝水,見到梁劼,原本疲乏的麵龐上閃過一絲燦然。她快步走過來:“你,來了?”


    說罷,她瞟了一眼大伯,壓低聲音說:“你不要去找嬸嬸和姐姐的麻煩,好不好?”


    “關你什麽事?她們對你又不好。”梁劼不理她,端起茶盞專心吹著漂浮在水麵上的葉子。


    阮素不說話,也不動彈,呆呆地看著梁劼,晶瑩的雙眸裏滿是哀求。


    梁劼並不覺得高興。他覺得阮素太聖母,有點傻乎乎。他將茶盞放下,身子後仰:“那她們沒繼續來招惹你吧?”


    阮素悶悶地搖頭,她對梁劼沒有承諾不找嬸嬸麻煩還是不太開心:“沒有。其實那天嬸嬸在玉帶橋算了命。李大師告訴她,她命犯小人,當有一劫。”


    梁劼敲了敲桌子,想要提醒阮素好好說話。神特麽命犯小人。他是小人是吧?


    “姐姐也算了。李大師說她舉步維艱。果然,現在腳都踢傷了,隻能瘸著走。”阮素抿著嘴,一副可憐別人的樣子。


    梁劼真想抓起茶盞澆在她頭上,讓她清醒一點。若不是梁劼剛好經過,這一腳下去,瘸腿走路的就成她自己了。


    這女人踢人,踢在棍子上,把自己的腳踢傷了,這是什麽級別的活該?


    “那你算了嗎?”梁劼不想聽他們阮家的事情,將話題引導回阮素自己。


    “算了,李大師算四個送一個。”這個四個肯定是阮正一家四口。


    阮素有些赧然地笑笑,圓潤的臉上如雲開月明:“大師說我,有貴人扶持。不過他又說,我會轉運變好,貴人卻會倒大黴。”


    迷信!


    作為著名的選擇性相信算命語的人,梁劼當然不信這句話了。他覺得自己就是阮素的貴人,他會倒大黴嗎?


    他眉頭一皺,覺得此事並不簡單:“你說那個李大師,是不是叫李仁強?”


    阮素略一沉吟:“是啊。”


    梁劼嗤笑一聲:“那你信他,還是信我是秦始皇?”


    阮素沒有問這個世界並不存在的秦始皇是誰,小聲說:“信李大師。”


    梁劼無奈地搖頭,這丫頭太傻了,不能要了。朝著她擺擺手:“快回去,這一輪要放完了。”


    阮素乖覺地點點頭,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首過來:“也信你。”


    “信我,那v我50……給我五十文。”


    一輪播完,裏麵的觀眾緩緩出來。


    石昆從外麵闖了進來。滿臉橫肉,挽起的袖子露出半條龍,先是橫了一眼阮正。剛剛還跟梁劼扯著要交代的阮老板目光快速回避,根本不敢多看一眼。


    “劼哥,出大事了。”


    “怎麽了?”梁劼看著石昆大腦袋上還掛著豆大的汗珠,不覺也跟著緊張起來。


    石昆端起梁劼的茶杯猛灌一口:“劼哥,狗日有人模仿我們的留影戲。我們要不要去給他把場子砸了?”


    留影戲被山寨了。


    梁劼莞爾一笑。他當多大個事。


    留影戲本來就沒有任何技術瓶頸,隻不過一個是創意罷了。現在有他率先捅破窗戶紙,別人自然可以摸著石頭過河,也搞起這玩意來。


    這一天,他早就預料到了。


    這可是現實,不是小說。主角沒有降智光環,讓別人無法模仿。


    “千萬別,我們先去看看,他們的戲怎麽樣。”梁劼迎上剛剛走出來的趙星顏的目光。後者似笑非笑,意味深長。


    跟著一起出來的阮素小聲對著梁劼說:“我,欠你五十文,好不好?”


    梁劼:???


    真v我五十啊。


    ……


    山寨版的留影戲,從各個方麵都體現出一股模仿抄襲的痕跡。


    地點在翠竹舍,也是一家茶樓。


    茶樓裏也是專門開辟了一間雅間,用以播放留影戲。


    同樣也是十文錢一場。


    梁劼看了茶樓老板一眼,便從記憶裏想起了這麽一個人。此人來過茗香樓看留影戲。


    茶樓老板看到梁劼,則臉色有些發苦,躊躇著不知道該打個招呼還是怎麽的。


    梁劼並沒說什麽,隻上前買了兩張票。


    進了雅間,才發現蘋果肌男子和身材火爆的黑衣女護衛也在裏麵。三人相視,都是頷首致意。


    隨即,趙星顏和她的護衛也走了進來。


    然後門簾被拉上,屋子裏暗了下來。當中留影珠被人操作開來。


    一出留影戲徐徐開演。


    一炷香後,幾個人一同離開翠竹舍,相視一笑,都是搖頭。實在是太山寨了,比起梁劼版的根本不可比較。


    石昆啐了一口:“真特麽難看,就這也好意思收十文錢。”


    梁劼也笑。隻是他笑的含義又不大一樣。這家山寨確實太矬。隻是有了這個先行者,留影戲領域隻怕會慢慢開始不安寧起來。


    巨大的利潤前麵,想要入行的人隻會越來越多。


    梁劼倒希望這樣。競爭才是一個行業繁榮的基礎。沒了競爭,哪怕他天天王炸,也會讓觀眾快速失去新鮮感。


    這樣垃圾競爭者,越多越好。娛樂圈,全靠同行的襯托嘛。


    他拍拍石昆的肩,與他走到一個無人之處:“昆哥。這件事不重要了。倒是有一件事,我想請你去辦一下。”


    “你說。”石昆現在很自覺地默認梁劼大哥的地位。


    “你替我查三個江湖人。”


    ……


    石昆帶著梁劼的囑托,尋了一個理由,跑到青龍會總壇。


    結果剛在門口探頭探腦一陣,就被逮住了。


    “你來這裏幹什麽?”說話者的聲調裏,有一股上位者的氣度。


    在外人麵前好勇鬥狠的石昆聽得全身一哆嗦,畏懼地看向這個身材不高,麵容清臒的中年人。


    這是青龍會四天王之一,金崇。


    比起石昆這種小混混,金崇才是不怒自威的典範。


    石昆原本還想好了很多托詞和借口,一見到金天王,立刻就什麽話都吐露了出來:“金爺,我是想來打聽兩個江湖同仁的身份。”


    金崇麵無表情地盯著他,並不說話,直到看得石昆心裏發毛。金崇才慢悠悠地說:“哪兩位?”


    石昆說出梁劼讓他打聽的第一位:“一個是女的,叫做符雲塵。”


    “符什麽塵?”金崇皺起眉頭,追問說。


    “符雲塵。”


    金崇眉目間盡是疑惑:“符雲什麽?”


    “符雲塵。”


    金崇微微頷首,忽地又問:“什麽雲塵?”


    石昆舔了舔嘴角,無奈地說:“符雲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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