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予不是隻會白米粥麽。 裴予應聲:“早餐要吃好。” 乍一聽這話的鬱清咀嚼的動作頓了頓,緩緩的敲下了六個點。 雖然很清楚裴予的老幹部性格,但這話鬱清還真是八百年沒有聽過了。 上次聽,那還得是他因為中考焦頭爛額,早上總是叼塊麵包就解決一切,然後關姨說他這樣不行。 他還記得關姨當時原話是—— “早餐要吃好,午餐要吃飽,晚餐要吃少。” 裴予連這個都記住了嗎? 鬱清感慨,這要不是他,裴予如果結婚生子的話,一定是個好爸爸。 兩人安靜了會兒,鬱清吃著這碗著實算不上好吃的粥,正想待會兒要跟裴予去哪玩,就聽裴予忽然說:“你猜對了。” 鬱清愣了愣,裴予淡淡道:“是高三。” 鬱清有點茫然的看向他,他又提醒了句:“你不是想知道?” 鬱清:“!” 他微微睜大了眼睛,登時來了興趣:“真的是高三的時候?所以你那個時候非要把我塞學校宿舍裏?” 他高三那年,裴予忽然讓他去學校寄宿,那時候鬱清十分不能理解。 成績方麵,他沒有退步;平時做事,他也沒有出錯。 所以那時候鬱清就鬧,各種各樣的借口找了個遍,卻沒有換來裴予的絲毫動搖,甚至於在得知裴予跟老師打了招呼,回應了他那句“我不喜歡和別人睡一間房”,給他安排了單人宿舍後,鬱清還直接紅著眼睛掉了眼淚,裴予也依舊沒有撤回自己的決定。 鬱清一直沒想明白,隻以為是裴予擔心他在家裏會影響高考衝刺。 現在品一品…… 鬱清彎眼,又忍不住問:“那你是怎麽發現的啊?” 裴予沒再說話,放在桌子上的手輕輕叩了叩桌麵,示意他把粥喝了。 鬱清嚐了點糖,高高興興的喝這碗鹹粥,等到他一鼓作氣全部喝完後,展示給裴予看:“一點粥沫都沒有了,可以跟我說了吧?” 其實沒有什麽特別的故事。 像鬱清隻是下了個飛機看見整整一個學期沒有見過麵,隻偶爾在對話框聊過天的裴予。 就那麽一眼,看他垂著眼眸打著電話,在他出現的那一刻宛若有雷達感應般抬眸看過來時,鬱清就徹底忘了自己是誰又身在何方,更忘了他要去做什麽。 那一刻,其實沒有太多的情緒。 他隻是很想很想裴予。 而裴予,也隻是在一個深夜開跨國視頻會議時,瞧見鬱清赤著腳出現在書房門口,小心翼翼的扒拉開一道縫,眨巴著眼睛問他怎麽還沒睡。 那時裴予動動手給自己這邊靜音,微皺著眉還沒開口,就聽鬱清先說:“我知道我沒穿鞋,我就出來喝口水,床頭櫃的杯子空了。” 裴予頓了頓,仍是少年的鬱清又故意惡劣的搶他的話:“我也知道就算是喝口水幾步路也該穿鞋,畢竟開著空調會感冒嘛。” “至於為什麽不穿呢——因為那個鞋子我不小心穿著洗澡了,走起路來有點聲音,你睡眠淺,我怕吵醒你。” 裴予沒吭聲,鬱清又看了看他擺在麵前的平板:“你在開會嗎?那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見他要乖巧的替他關上門,裴予先說了句:“我睡眠不淺。” 言外之意就是讓他好好穿鞋。 可鬱清卻是眨了下眼,少年綻放出一個笑容,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清澈幹淨:“沒事啦,我又不是豌豆公主。倒是裴叔叔你,不要總是熬夜,也別老是逞強。有什麽事可以和我說呀,我們可以一起解決。” “人有弱點很正常,你老是遷就我關心我,我也可以保護你呀。” 這些話細究起來,都沒有什麽特別。 可裴予就是在那個深夜想起了十五歲那年,那個執著的要把他帶回家的小孩。 更別說鬱清又在後麵認認真真的補了一句:“我就隻有你了,所以你也要照顧好自己。我還等著未來以後,你都繼續管著我呢。” 當時裴予閉了閉眼,聽著自己漏了一拍的心跳,不輕不重的應了一聲。 可他知道,比他聲音更輕的是鬱清無意間劃過他心髒的話語,更重的是那留下來的一道道痕跡。 小小這兩個字再從他嘴裏出來時,就再也不是那樣簡單幹淨的一個稱呼了。 . 裴予沒答,鬱清就纏著他想要知道答案:“我們互換好不好,我真的很想知道。” 他想知道他究竟是哪裏打動了裴予這樣的哆啦a夢,這樣他就可以更加努力的朝著那個方向前進。 以此將裴予永遠鎖在他的身邊。 但裴予又說:“交易不成立。” 鬱清瞪他,就見他耐心的抬手將他嘴角一點很淡的粥沫抹去,卻讓其殘留在了自己的指腹裏:“因為我知道。” “那這也太不公平了!”鬱清說:“為什麽你知道我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你的,我卻不能知道你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說到底,裴予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他不是藏得很好嗎?要是裴予知道了,他們怎麽會這麽久都沒有個所以然? 裴予撚了撚手指:“你可以拿別的換。” 像是看穿了他在想什麽,他又言簡意賅的提了句:“你藏得很明顯。” 鬱清:“……” 他決定無視後麵那句話:“別的……” 他停了停,忽然站起身來走到裴予跟前。 裴予抬眸看他,鬱清一隻手撐在桌子上,彎腰湊近他。 有人雖然耳朵紅得像是被上了色,但演技卻始終在線,那雙狗狗眼深邃又魅.惑,刻意壓低去模仿裴予的聲線也的確帶了點磁性。 他勾著嘴角,呼吸落在裴予的發間—— “裴總,今晚要不要來我的房間?” 裴予神色不變。 他靜靜的看了鬱清一瞬,惹得鬱清有點撐不住,懷疑自己玩崩了,裴予不高興了。 鬱清正忐忑的要收手,裴予就忽然握住了他的腰。 下一秒,他便被他半強迫的摁在了懷裏,沒有吻。 有的隻是錯落在他脖頸上的呼吸。 確確實實品到了危險的鬱清的身體瞬間緊繃起來,然而裴予隻是摩挲了一下,輕聲說:“你後天開機。” 拍戲,脖子上不能留痕跡。 鬱清鬆了口氣,還沒感慨自己逃過一劫,溫熱的氣息又滑落在他的鎖骨上。 有個人聲音低低的,貼著凸出來的精致線條說—— “但戲服可以遮住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不知道要說什麽了,作者隻會啊啊啊了第54章 五十四個小哭包 鬱清從前看小說的時候, 看到描述說什麽過電、說什麽會不自覺的從嗓子裏溢出聲音等等……他隻覺誇張。 但現在親身上陣了,鬱清就覺得太太們是真的一點都不誇大。 當他的骨頭隔著層皮肉被咬住時,鬱清就覺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被細微的電流過得酥麻, 就連指尖都繃著任由無形的電流劈裏啪啦的肆虐。 他咬著唇, 卻紅了眼眶,想說疼, 可人是他撩撥的,他什麽都不能說。 鬱清隻能抓住了裴予的肩膀, 任由這無聲的氣氛勝過所有的情話。 他不知道時間究竟走了多久,好像很短, 但其實又仿佛很長。 等裴予鬆開他的時候, 鬱清很不爭氣的化作了灘泥軟下去,又想要避開裴予一點。 可裴予卻不容許他後退一分一毫。 那隻大手就壓在他的腰後,像一顆釘子一樣,牢牢的將他禁錮住。 鬱清服軟,耳後紅了一片告饒:“叔叔……” 裴予沒說話, 也沒鬆手。 他隻是用指腹輕輕摩挲著那一片白皙的鎖骨上唯一的一抹深色。 有一圈牙印圍繞在那抹色彩外, 像是條鎖鏈將其圈在自己的地界裏。 裴予昨晚說的話的確不隻是嚇唬什麽都不懂,隻一昧的想要黏著他的鬱清。 他真的不是什麽聖人君子,定力更是不夠強。 從前是沒有戳破那張窗戶紙,他還可以用無數的道德理念去給自己洗腦, 用條條框框束縛自己。 現在鬱清自己撞上來了, 就一如十四年前的時候。 那一次, 他得到了新的名字, 找到了屬於他的時間。 而這一次…… 裴予將手拿開,卻把自己的腦袋埋了上去。 八天不見,會思念的, 不是隻有鬱清一個。 鬱清察覺到他收了獠牙和利爪,但架不住他們彼此間過熱的溫度,可他真的是完全不敢動。 連掙紮都不敢的那種。 大家都是男人,都清楚,這要是動一下,那可是要出大問題的。 所以鬱清隻能變成一隻被捏住了四肢的貓,任由裴予“吸貓”。 也許是因為沒了別的觸碰和動作,兩人之間安靜下來了後,鬱清過快的心跳聲也慢慢的平複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