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就算了,偏偏醋得他心神蕩漾。  太不公平了。  憑什麽就他一個人臉紅害羞!  鬱清從洗澡水裏冒泡,  撈了把自己濕漉漉頭發,將光潔的額頭露了出來。  他將臉上的水都抹了抹,  勉強睜開眼睛,但一恢複正常的思考,  又滿腦子都是裴予。  一想到裴予,  就想到那兩句話——  吃醋的裴予,也太可愛了。  鬱清彎眼,忽然覺得強行給他接什麽男團選秀的吳哥都沒有那麽讓他不爽了。  鬱清洗完澡下樓,就發現放在房間裏的手機響起過一個他沒接到的電話。  是他經紀人吳哥的。  鬱清撥回去,那邊接得倒是挺快,  聽著聲音有點嘈雜,  想必是在什麽比較熱鬧的場所:“鬱清啊?”  鬱清應聲,吳哥那邊的聲音有點懶,像是喝醉了酒:“我聽小林說了你不想去參加那個《今天開始做偶像》是嗎?”  鬱清還沒說話,吳哥就絮絮叨叨:“小鬱啊,  我知道你想演戲,  這點我一直都記得的啊,  可是做偶像,  也不是不能演戲的。”  聽到這話,鬱清默然了兩秒,將手機從耳邊拿開,  在屏幕上點了點。  吳哥繼續說:“你看多少男團的成員也有演戲的?再說,你去了,才有更高的熱度,才會有很多的人看到你,這樣才有戲接嘛。”  鬱清:“吳哥,林姐應該跟你說了我今天去周導那試鏡了。”  “這不是沒過嗎?”吳哥一點都不在意:“你聽哥的,哥不會坑你的。”  “周導那邊說過了,直至劇組開機,我都可以一直找他試鏡。”  “嗐,就一客氣話,你還真上心了?”  吳哥笑:“小鬱,你這性格我就一直都很喜歡,簡單、天真,但你也不是讀書的大學生了,既然步入了社會,客氣話還是要學會分辨的。”  鬱清想說周導絕對不是客氣話,但他話還沒說出口,又覺得沒必要。  跟吳哥這樣的人爭什麽?更何況人家這個電話打過來,一點誠意都沒有。  醉酒狀態下聊工作……  鬱清皺了皺眉:“吳哥,你明天在公司嗎?你現在喝醉酒了,有很多事說了你第二天也有可能會不記得,我們當麵聊吧。”  吳哥:“就幾瓶白的,沒事。反正那邊合同也簽了,你不想去也得去,違約金可不低啊,好幾千萬呢。”  鬱清不說話,吳哥帶笑的語氣就變了:“鬱清。”  他微微咬重了字音,半警告的說:“我才是你的經紀人,我在業內做了這麽久,你不信我能把你的商業價值發揮到最大?”  “我不缺錢。”  “說什麽傻話,人還嫌錢多呢?就這樣定了,你明天要是要來,也可以,正好我們排一下行程,練練舞和歌。”  鬱清直接掛了電話。  他拿著擦頭發的毛巾在自己腦袋頂上狠狠揉了一把,發泄了點心中的煩悶。  第一次見吳哥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們不一定合得來。  但誰讓他自己蠢,吳哥三言兩語的,還是把他哄得動心,在看過合同條款後就簽了皇蕊。  現在想想,皇蕊為什麽會願意隻和他簽五年的原因也很明顯。  五年,足夠讓他們把他身上的“商業價值”全部榨幹。  他們要的,不是一個演員,隻是一個能賺很多錢的明星。  鬱清平複了一下心情,又怕裴予能第一時間看出自己的情緒,幹脆把頭發吹了個半幹他才下樓。  在客廳沒看到裴予,但是廚房的燈亮著,鬱清就知道裴予在給他煮湯圓吃。  他走進去,果不其然的看見裴予將袖子折了幾道,露出了小臂上漂亮的肌肉線條,垂著眸用長筷子攪著鍋裏的熱水。  鬱清一出現,他就有所察覺的偏頭看過來:“快好了。”  鬱清愛吃熟一點的湯圓,最好是那種黏黏軟軟的,所以以往每次關姨煮湯圓的時候,都會煮久一點,反正裴予對口味這方麵,沒有什麽挑剔的。  鬱清看著沒有冒黑點點的湯圓,有些意外:“桂花餡的?”  裴予頷首。  鬱清就更加訝異了。  星城這邊的口味偏重,超市裏賣花生餡的湯圓都少,更何況是桂花餡的。  鬱清隻在穗城吃到過這個口味的湯圓,那還是很小的時候了。  今天說桂花餡的,本就是隨口一提,鬱清也沒想過能真的吃到。  “這肯定跑了很多家超市才買到的吧。”  鬱清記得冰箱裏是沒有速凍食品的:“誰送過來的啊?”  這邊不允許陌生車輛進來,外賣自然是送不進來,而且之前鬱清就看過了,外賣軟件上沒有桂花餡的湯圓。  裴予也不瞞著:“讓董鉞去買的手工湯圓。”  鬱清:“那他人呢?你怎麽不留他一起吃一碗?”  他問得很自然,絲毫沒有察覺到這話有點不對。  像責問自己的愛人怎麽也不讓客人多坐一會兒喝杯茶。  裴予卻是停下了動作:“他是本地人,不愛這個。”  遙遠的十分好奇桂花餡湯圓是什麽味道並且多買了一袋自己帶回家吃的董鉞:“?”  鬱清哦了聲,不疑有他:“我明天可能要去一趟公司。”  裴予沒吭聲,鬱清補了句:“不是我爸媽留下來的公司,是皇蕊娛樂。”  他說:“有點工作上的事要找我經紀人聊。”  裴予應聲,把煮得剛好有點爛的湯圓撈出來,他直接端著碗,示意鬱清坐到餐桌那邊去。  鬱清乖乖的坐好,順手給自己拿了勺子,裴予把碗放下後,他伸手挪了一下碗的位置:“……好燙啊。”  他這話一出口,裴予就微皺了一下眉頭,捏起了他的指尖。  鬱清的指尖的確被燙得有點紅,但沒有燙傷,而且相比起來——  “叔叔,你的手也好燙。”  他歪頭去看裴予,隨口問了句:“你端得時候沒感覺到燙嗎?”  裴予說沒有,鬱清不由得有點羨慕:“真好,我自己有時候都覺得我自己嬌嫩。一點都不像大男子漢。”  裴予徑直打開了冰箱,將食用冰塊端了出來。  他拿了一小塊冰塊遞給鬱清,沒有接這話。  鬱清剛想說不至於,他都已經感覺不到燙了,但他思緒一轉,想到什麽似的,把冰塊攥在了自己手裏,又握住了裴予的手。  涼涼的冰塊貼著兩個人的掌心,為了防止掉落,鬱清還幹脆將自己的手指塞進了裴予的指縫裏。  兩人的手心都很熱,冰塊幾乎是瞬間就開始慢慢融化,帶著涼意的水在縫隙中順著兩人的掌紋滑落,埋入了雙方的骨節裏,也順勢落在了大理石地磚上。  裴予對鬱清的動作十分縱容,沒有絲毫的反抗,鬱清耳尖微紅,眼睛卻亮亮的看著裴予:“一起降溫呀。”  他想要撩一把裴予,但沒想到裴予儼然是八風不動:“嗯。”  莫名有點挫敗的鬱清:“……”  算了,先填飽肚子再說。  他咬了一口被他單撈出來放得外皮已經有點涼了的湯圓,裏頭的流出來的餡卻不可避免的燙到了嘴裏。  原本淺色的唇豔紅了些許,裴予側首瞧著,一雙眼瞳好像也被煮得滾燙的桂花餡燙深了顏色一樣。  偏偏鬱清囫圇吞下去後,還要舔舔唇,吹出口氣:“嘶,好燙。”  裴予默不作聲的拎起了第二塊小小的冰塊。  他修長的手指出現在鬱清的視線裏,鬱清微微一頓,下一秒,就有冰冰涼涼的東西抵上了他的唇瓣。  老實說,被燙到了後再冰一下的感覺的確不錯。  但問題是裴予的手指也壓在他的唇上,鬱清的身體有一瞬的僵硬,就聽裴予低低的說了句:“張嘴。”  男人幹啞的嗓音驟然在耳邊響起,鬱清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張開了嘴。  於是冰塊和裴予的手指一起送了起來。  粗糲的指腹掃過,哪怕隻是一瞬,也讓鬱清覺得自己的全身都像是過電一樣酥麻,他覺得他的骨頭都要化掉了,但還沒因為無力鬆開手裏的調羹,裴予的手就退了出去,又不經意的掠過了鬱清唇珠上的那抹痣。  他撐在了他的頸側,壓著椅子——  陰影籠罩住了鬱清。  他的聲音貼著他的唇,眼睫掠過他的眼睫,互相交錯著在彼此的眼下投出一片陰翳。  裴予說:“降降溫。”  這個溫的確降得不錯。  小小的冰塊在唇齒間消融,化作了一灘冷水,但卻又慢慢的升溫。  這口水含在鬱清嘴裏,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  他仰著頭,看似被迫承受著這個吻,卻在裴予的引導下,稀裏糊塗的將溫水一點點咽下,而這樣乖巧順從的模樣,又無疑讓裴予抬起了另一隻剛剛被鬱清扣住的手。  還帶著點水漬的掌心覆上鬱清後頸時,鬱清下意識的避了避,結果就是把自己往裴予跟前送得更深。  而裴予明顯也不滿意他的避讓,最終覆上來還不夠,非得要就這這本就危險的姿勢不輕不重的捏了捏他的脖頸,惹得鬱清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等到分離時,鬱清抿著自己有些疼的唇去看裴予,就見裴予也抿了一下唇。  他幾乎沒有做過這個動作,看得鬱清愣了愣。  就聽裴予說:“桂花味的。”  他頓了頓,語氣平淡,但話意不明:“很甜。”  頭一次聽他評價口味的鬱清慢半拍的眨了下眼,反應過來後他耳朵瞬間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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