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鬱清眨眨眼:“那我們就在這裏吃吧。” 他頓了頓,又問:“你說有事,就是來這下棋嗎?” 裴予搖頭,卻仍舊未多說。 這會兒鬱清知道裴予是在道觀,並且不是來看什麽小明星的,就很高興了,也不計較他的隱瞞,隻征求裴予的意見:“我想去玩一下。” 老道端起茶杯的手頓了頓。 裴予頷首,鬱清便高高興興的起身,老道又喊小道童陪他:“那一片梧桐開得很好了,小福主若是有意,可以去看一看。” 老道麵對他,笑容倒是有幾分和藹,不像對著裴予那樣綿裏帶針,鬱清覺得他有點像電視劇裏那些慈祥卻又是個老頑童的爺爺,便回了個笑,開心的應了。 裴予目送著鬱清頭也不回的就被小道童領走,等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視線範圍,他才垂眸慢慢的將石桌上的棋子一顆顆收回。 老道望著他,輕輕歎了口氣:“他今年二十,不是十歲。” “一個成年人,想去玩去就是了…沒必要非得等你點頭。” 他的潛台詞裴予自然是能夠聽懂的,可裴予卻完全不予理會。 老道的語氣不住加重了幾分:“阿難(nàn)。” 裴予抬眸,老道擰眉:“你在我這住過幾年,應該知道,欲.念不該太貪、太重。” 老道還想說教幾句,但話到嘴邊,最終還是化作了一句:“以往我還說你是最適合出家做道士的…都說三歲看小,七歲看老,怎麽到你這就不對了?你大了後就變了這麽多,也看重俗世那些金錢、名利,還有……” 他點到為止,後麵那句話是什麽,兩人心裏都清楚。 裴予將棋子全部放回棋簍,起身淡淡道:“因為他就是我的俗世。” 老道不語,等裴予走出兩步後,老道身邊的小道童默默的要將棋簍蓋上,卻看見棋簍裏有些白色的小碎塊。 小道童有些疑惑,伸手撚了撚:“噫?師父,您這棋子什麽時候摔碎了兩枚?” 老道微愣,撈過棋簍看了一眼,看向裴予,隻聽裴予頭也不回往鬱清離開的方向走去,他道:“回頭賠你。” 老道錯愕。 就因為他說的那兩句話,這小子居然把他的棋子都捏碎了兩枚?! 可當時他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怒意和不滿…… 這種定力,饒是老道都有點頭皮發麻。 . 這道觀的梧桐的確開得很好。 鬱清仰頭去瞧這條青石路上兩側一片清雅的風光,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落在他的臉上,叫他微微眯了一下眼。 鬱清裝作不經意的問:“我哥和那個道長很熟嗎?” 小道童想了想,脆生生回答道:“也許吧,我沒有聽師伯說過裴先生,但是能和師伯下棋的人很少,裴先生能和師伯下棋,師伯還親自給他泡茶,那就說明是很熟的。” 鬱清若有所思。 他從未聽裴予說過自己家裏如何,裴予自從出現在他眼前後,就再也沒有說過要回自己的家,逢年過節也是陪著他的。 鬱清懂事的早,怕裴予是有什麽隱情難言,所以也很懂事的沒有問。 他不是不好奇,隻是對於鬱清而言,隻要裴予在他身邊,裴予家裏是好是壞他都不介意。 就算他是殺人犯的兒子他也無所謂。 反正他是裴予。 鬱清又往前走了兩步,就忽然有扛著攝像機的人出現在他的視野裏,他停下腳步,但對方卻直直的朝著他而來:“這位小哥!幫個忙好嗎!?” 男人眼睛亮起來,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樣:“是這樣,我們正在錄節目,我需要藏一些線索,我把它們可以交給你嗎?你應該暫時不會下山吧?” “不會。”鬱清戴著口罩,加上他也就上過三次熱搜,一次是大一的時候,還一次是小天的事,最後一次還是公司給買的熱搜,沒被認出來也很正常:“我要在這吃完晚飯。” 男人:“那太好啦!我把東西交給你,你看到和我穿一樣logo的衣服就躲遠點,他們問你你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可以嗎?” 鬱清點頭,男人就將自己得到的信件全部都塞到了鬱清手上:“兄弟,我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 鬱清失笑,男人又問:“對了你的名字……” 鬱清想了想:“你回頭找道觀裏的道士,就說要找跟裴先生一起來的人就好了。” “這麽神秘。”男人震驚了一下,隨後又點頭說好。 進行往秘密交接後,鬱清又問了句:“你們是錄團綜嗎?” 男人愣了愣:“你知道我們團?!” 鬱清:“tin啊,我當然知道。” 他前幾天還跟夏遊和老二錄了節目呢。 麵前這個人鬱清也知道,是tin的老四。 老四驚喜道:“你是我們的粉絲嗎?那為了表示感謝我給你簽名……” “不用了。”鬱清直接拒絕:“我一男的為什麽要男人的簽名?” 老四:“你說得好像很有道理。” 他又有點不放心了:“你應該不是老大或者夏遊的唯粉吧?” 鬱清:“不是。” 就是認識夏遊,並且夏遊自稱是他媽媽而已啊。 老四再確認了一遍:“你不會暴露我的吧?” 鬱清無奈:“不會。” 老四拍拍他的肩:“我暫且信你一下,那我走了啊兄弟。” 他揮揮手就走,鬱清將信件收好,還沒往前邁出一步,就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回頭。 鬱清一扭頭,就對上了裴予的視線,鬱清眼裏的笑意真實了幾分,往回走兩步到裴予跟前:“哥。” 小道童還在旁邊,所以他喊裴予做哥哥。 裴予垂眸落在他的肩頭,鬱清剛要說什麽,話還沒出口,裴予的手卻忽然搭了上來,輕輕的拂了拂。 鬱清一頓,就聽裴予淡淡道:“落了灰。” 鬱清不疑有他,走到他身側,把剛剛發生的事給他說了:“……沒想到居然遇上他們在這拍團綜。” 他還挺喜歡聽tin的歌,這點裴予知道:“嗯。” 鬱清抬著眸子看著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試探性的開口:“我感覺你和那個道長很熟。” 說完這話,鬱清又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他不確定裴予願不願意讓他知道他以前的生活,也不確定裴予究竟是將他當成了“工作”,還是有別的情緒在。 如果裴予閉口不談…… 鬱清抿了下唇。 那他是不是還沒有被裴予劃進圈裏? “我幼時在這長大。” 裴予直接道:“是他收留了我和我母親。” 鬱清捕捉到關鍵詞,微微皺眉:“收留?” 他又怕自己太過冒進,迅速補了句:“如果你不願意說也沒關係的。” 裴予沒有詳說,隻三言兩語道:“因為各種原因,我們無處可去。從我記事起,我在道觀了。” 鬱清便自然而然的以為裴予一直都住在道觀裏,忽然明白了為什麽以前他問裴予關於戀愛的問題,裴予會說沒有念頭,無論男女。 他抿住唇,看著裴予的目光幹淨而又真摯:“沒事的。” 他說:“以後我就是你的家啦。” 裴予直直的望進了他的眼底深處。 他已經盡力去模糊細節,簡略的把舊事提一兩句,但還是架不住鬱清心太軟。 他不想讓鬱清心疼自己。 因為他像從黑暗中滋生的惡鬼,本不該觸摸月亮。 鬱清又問:“那你是來這看望那位老道長嗎?” 他眨眨眼:“以後我可以陪你一起來嗎?這裏還挺好玩的。梧桐很漂亮。” 裴予搖頭,從口袋裏掏出了用紅繩穿著的一個小小的長命鎖:“來拿這個。” 鬱清湊近看了眼,“噫”了聲:“是你小時候的?” 裴予神色平淡:“嗯。” 是他母親用最後的一筆積蓄給他打的長命鎖,款式簡單,但有些別人不知道的機巧。 鬱清見多了好東西,當然能夠看出來這把長命鎖不值多少錢,可他卻驚歎道:“好可愛啊。” 裴予沒有什麽反應,隻是動了動手指,直接將這把長命鎖套在了鬱清的脖子上。 紅繩是抽繩設計,可以收縮繩子的長短,裴予又輕輕一拉,將繩子拉到差不多的長度才鬆手。 鬱清愣了一下,低頭看掛在了自己胸前的長命鎖:“……這是阿姨打給你的長命鎖,是替你擋災驅邪的,你掛我這幹嘛?” 其實裴予懂事後就沒有戴過這把長命鎖,他記得自己小時候因為各種情緒直接取下來隨手丟掉了,今天會來,也是因為老道收拾東西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叫他來拿。 見鬱清想要伸手取下來,裴予幹脆扯了一下他的衣領,讓長命鎖滑了進去,貼著他的胸膛。 他眼前也瞬間晃過一片白,裴予眸色沉沉,語氣卻不變:“是給你的。” 他母親那句話他也還記得—— “別家總會傳點什麽給自己的媳婦,媽媽沒錢……如果以後你媳婦不嫌棄的話,就把這把長命鎖給她掛上吧。” 裴予真是卑劣。 一邊覺得自己配不上鬱清,一邊又用各種手段悄悄的將他的小小圈在自己的地界裏。 任誰也不許肖想分毫。 作者有話要說: 不不不你一點也不卑劣,趕緊光明正大的圈地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