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欲墜,命懸一線。  “你在樓底下也安排了人手吧?”馮達旦懶洋洋道,“敢亂動一下,我就把他從這兒扔下去。”  陳岸的瞳孔瞬間睜大了,他幾乎是不受控製地身體向前傾去,拳頭也握緊了。  微涼的夜風中,容斯言忽然抬起眼睛,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陳岸察覺到沈麟一直在觀察自己的神色,硬生生刹住了動作。  幾秒鍾後,恢複了若無其事的冷淡樣子,收回了目光。  馮達旦得意洋洋,挺著啤酒肚走到圍欄邊,摸了一把容斯言的臉頰,感慨道:“長得普通了點,臉皮倒是又細又滑的,難怪陳總這麽緊張你。”  他在摸陳岸的人,這個認知讓他無比愉悅。  陳岸額上的青筋猛地一跳。  如果不是容斯言的目光在有意無意掃過他,眼裏全是嚴厲製止,他立刻就要衝上去把馮達旦手砍了。  他們太熟悉了,一個眼神就可以知道對方在想什麽。  容斯言被馮達旦的豬手摸著臉和脖子,麵無表情,好像什麽都沒感覺到。  陳岸默念著大局為重,努力把身體放鬆下來,大腦飛速思考。  從蘇逸川之前交代的情況來看,馮達旦要用容斯言和他換蘇逸川,肯定不是因為在意蘇逸川的死活,蘇爸爸磕頭估計也沒什麽用。  那麽馮達旦此舉,應該就是知道他在查趙正博死亡的事,也知道蘇逸川有毒癮,撐不了多久,擔心他會叛變了。  防止他叛變,所以盡快把他救出來,嚴加看管,以防萬一。  甚至,救出去之後就可能直接滅口了。  陳岸和容斯言原先討論過,萬一出現意外情況,無論采取什麽措施,都絕對不能把蘇逸川交出去。  這是他們目前最重要的證人,一旦交出去,一切就功虧一簣了。  陳岸出發前設立了ab兩個計劃。  a計劃,是趁人不注意,讓手下們衝上來硬搶,然而現在容斯言被半掛在圍欄上,這個計劃行不通了。  那就隻剩下b計劃。  陳岸鬆鬆地把雙手插進口袋裏,笑了一下:“我說了我沒碰過蘇逸川了,你們拿我的小情兒威脅我也沒用啊,沒見過就是沒見過,我還能給你變出來?”  馮達旦沉不住氣,臉色陰沉地看著他。  沈麟假模假樣勸阻道:“別說氣話,小馮現在情緒有些激動,說不定真把容老師推下去了。我看得出來,你和容老師感情不錯,還是……”  陳岸掏了掏耳朵:“啊?有嗎?”  他大笑起來:“去接小笛放學的時候遇到過幾次,覺得挺順眼,包養過一段時間而已。這麽一個小玩意兒,你們不會真覺得能用他來威脅到我吧?”  馮達旦壓根不信,嗤笑:“這麽不走心啊,那你這麽緊張地找過來幹什麽?還給他在學校配保鏢?”  陳岸聳聳肩:“我今天本來是懶得來的。前些日子一個朋友看中他,跟我預訂了,我當然不能言而無信啊。”  馮達旦:“哦?哪個朋友?你們還玩兒換妻呐?”  陳岸還沒來得及說話,馮達旦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接了電話,有些意外地頓了頓,讓手下下去接人。  片刻後,電梯門再次打開了。  宋予清穿著一身運動服,慢條斯理地走了進來:“聽說今晚這裏挺熱鬧的?”  陳岸突然明白了他是來幹什麽的了。  他臉色一變,剛想開口,宋予清已經搶在他麵前開口道:“我來接我的‘小白兔’啊。”  他笑眯眯地走過來,拍了拍陳岸的肩,完全是一副熟稔的鐵哥們兒的樣子:“說好的借我玩兒一段時間呢,怎麽搞的,大半夜在這兒吹冷風?”  他轉過頭,像是突然看見風中飄搖的容斯言,高興地跑上前,一把將他從圍欄上拉了下來:“啊,抓住了!”  助攻小宋上線~第84章 怨夫小狗  天台上所有人都盯著宋予清。  宋家往上數三輩是在皇城根底下當差的,樹大根深,枝繁葉茂,在首都和槿城都有很強大的人脈關係,難得的是宋家行事作風低調,廣結善緣,和氣生財,所以誰都不會閑得去得罪宋家人。  三個人心中各有猜測,但都因為宋予清的身份而心有顧慮,一時誰都沒有出聲。  馮達旦想的是,陳岸這小癟三,哪來的本事,居然勾搭上宋家小公子了?  沈麟想的更多一些。他心裏有兩個猜測,一是宋予清在給陳岸打掩護,配合他撒謊;二是陳岸說的是真的,他真的沒有參與到查案中,這一切隻是誤會,宋予清也不知道趙正博的事。  沈麟希望的其實是第二種,如果宋予清真的摻和進來,絕對不是什麽好事,這意味著更多的勢力都參與進來了。  雖然他想破腦袋也想不通,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主動卷入這麽個小案子來,為了個農民工小孩的死,至於嗎?  與他們相比,陳岸想的就非常簡單了——日了狗了,容斯言什麽時候聯係的姓宋的那小癟犢子?!  他腦子裏甚至已經沒有馮達旦和沈麟了,滿身心都是火氣和酸澀的醋意,不知道容斯言什麽時候聯係的宋予清,瞞了他多久,為什麽不提前告訴他,他們還藏了什麽他諵風獨家不知道的秘密。  眼看著容斯言順從地被宋予清攬住肩膀、不動也不掙紮的樣子,陳岸火氣上頭,邁著大步走上前去,抬手就想把他拽過來。  借著陳岸寬厚的背部的遮掩,容斯言迅速地抓住他的手。  他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語氣卻溫和乖順:“也謝謝陳總來救我。”  手背上使勁兒一擰。  手背刺痛,陳岸瞬間清醒過來。  宋予清幸災樂禍地看著他,慢悠悠道:“嗯,我也要謝謝陳總,要不是他大方割愛,我哪能抱得美人歸呢。”  說著,又像是宣誓主權似的,把容斯言的肩膀圈得更緊了些。  陳岸額上青筋直跳,死死地盯著容斯言的眼睛。  容斯言難以承受那目光中的灼熱和醋意,現下這種情況他也沒辦法跟他多解釋,隻能避開他的目光,低聲道:“冷……”  宋予清反應敏捷,立刻接話道:“那今晚跟我回京城吧?本來日子也差不多了,給你的房間都收拾好了,都按著你喜歡的顏色選的。”  陳岸握緊的拳頭,慢慢鬆開,最後垂了下去。  容斯言看著他無力地鬆開拳頭的樣子,心中莫名一揪。  陳岸恢複了無所謂的神情,轉過身,對馮達旦和沈麟道:“你們還有什麽問題?”  馮達旦惱火地想說什麽,被沈麟按住了。  沈麟和宋予清又交談了幾句。  宋予清表現得對趙正博的死毫無興趣,也不關心他們為什麽烏漆嘛黑地在天台上吹冷風,他隻關心自己的新寵物的安全健康,一直在興致盎然地盯著容斯言看,摸摸頭發摸摸耳垂,輕佻風流,看起來完全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少爺。  沈麟:“我怎麽聽說,你要結婚了。把一個男人帶回家去,你爸媽不會有意見?”  宋予清挑了下眉:“校長大人這麽擔心我,要不跟我一起回去?”  沈麟沉默片刻,大笑起來:“宋小公子說笑了。”  “我也不常說笑話,今天是看到老校長和老同學,太高興了,就多說了幾句,”宋予清皮笑肉不笑,“沒別的事,我帶人走了?”  沈麟做了個請便的姿勢。  宋予清大搖大擺摟著容斯言的腰走了。  陳岸的表情平靜無波,手插在口袋裏,跟在兩人後麵進了電梯。  沈麟話裏有話,最後說了一句:“天黑路滑,路上要小心啊。”  陳岸淡道:“您也是,夜路走多了,要防著遇見鬼啊。”  電梯門一關,馮達旦對沈麟發火道:“你放他走幹什麽!明擺著他就是陳岸找來救場的,現在蘇逸川沒找到,人質也放跑了!”  沈麟忍住暴打豬頭的衝動,勉強耐心地對他解釋道:“趙正博的事,卷進來的人越少越好,不管宋予清是為什麽來的,起碼他現在明麵上和這件事無關,也並沒有插手,那我們就還有其他機會翻盤。如果今天和宋予清鬧翻臉,那就是和宋家為敵……那後果,可比單純一個趙正博嚴重多了。”  其實如果可以,他連陳岸都不想得罪。  無奈馮達旦八年前就跟陳岸結了仇,一口咬定是他搗鬼,現在連個表麵朋友都做不成。  沈麟是標準的商人思維,圓滑精明,以和為貴,若非萬不得已,絕不會得罪人,這也是他能在槿城站穩腳跟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馮達旦暴躁地踢翻了果盤,葡萄櫻桃滾了一地:“那現在呢,現在怎麽辦!”  “再多派幾個人,找蘇逸川,”沈麟道,“萬一陳岸說的是真的呢,當天綁走蘇逸川的,另有其人?”  因為一路上都有馮達旦的保鏢在監視,三人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盡職盡責地扮演著“風流公子”、“男狐狸精”和“前任金主”。  一輛純白色的林肯mkt等在樓下,車身漂亮奢華,引得路人紛紛駐足觀看。  宋予清打開車門,紳士地把容斯言讓了進去,自己緊跟著鑽了進去。  他搖下車窗,對陳岸親切地搖了搖手:“老陳啊,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我帶容老師去趕飛機啦。”  馮達旦的保鏢一直在看著這邊。  陳岸沒說什麽,看著車內若隱若現的蒼白臉龐和修長脖頸,慢慢道了聲:“……晚安。”  聲音有些古怪,像是從嗓子眼兒裏擠出來的,緊窒幹澀。  容斯言的頭動了下,微微側過頭,似乎是想說什麽。  然而還沒等他說話,宋予清已經催促司機道:“快快快,大哥你這是睡著了怎麽地?趕不上飛機了要!快走快走!”  猴急猴急的,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帶容斯言飛走了。  司機一踩油門,轎車迅速呼嘯而去。  陳岸看了幾秒車屁股,收回目光。  在馮達旦保鏢的注視中,麵無表情地坐進了車裏。  文揚在前麵問:“回家?……還是去機場?”  陳岸:“回家。”  文揚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但還是立刻調整方向,向家裏駛去。  也對,現在跟去機場也太明顯了,何況馮達旦還有可能派人跟蹤,要是被發現了就露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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