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間,幾匹馬在樹林中穿梭,離樹林不遠處,傳來流水的淙淙聲。


    來到一處斷涯前,涯下便是清晏河湍急的河流。楚嘯天拉著韁繩,站在最高點俯視清晏河。


    藍天白雲,清風拂麵,一條從北向南的河流彎彎繞繞而過,極目望去,不遠處的河麵上還可以看到一些精美的畫舫的影子,在滔滔河水中駛過,也不知道哪條是長公主府的畫舫。


    楚嘯天觀望了一陣,便帶著幾個侍衛繼續前行。


    他心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仿佛如果他不做些什麽,會後悔一輩子。這種糟糕的感覺令他生平第一次莫名其妙地做出了衝動的事情,任性地將工作丟給了下屬後,帶了人就出了城。他現在迫切地想見到那名少女,那股迫切感令他心髒陣陣緊縮,再也無法忽視。


    出了林道,來到了一處平原,流經平原的清晏河的這一段河流比較緩慢,且地勢開闊,放眼望去,能見到過往的一些精美的畫舫,畫舫上傳來了隱隱約約的絲竹之聲,其間還夾雜著人們笑鬧的吆喝聲。


    楚嘯天讓馬停留在一處青草萋萋的岸旁,拉住了韁繩,望著來往的船隻,雙目深邃,抿唇不語。楚三楚四和楚五等幾個侍衛安靜地停候在他身後,形成一種保護的姿勢。


    不久,不遠處響起了一陣馬蹄聲,兩匹馬來到楚嘯天身後不遠處,兩人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其中楚一說道:“世子,屬下找到顏郡主她們了,不過她們此時在靖王府的船上,與靖王府的三少爺在一起。”


    楚嘯天聽出了不對,“世子妃呢?”先不管那些人怎麽會在靖王府的船上,也不管楚君弦那個臭小子,但他最關心的還是這個。


    楚一楚二皆埋下頭,遲疑地說道:“屬下,找不到世子妃的身影……”


    “找不到?什麽意思?”楚嘯天臉色大變,戾色染上英俊的眉宇,渾身的氣勢截然一變,犀利無比,一雙丹鳳眼滿是煞氣,讓人不寒而栗。


    “世子,屬下並沒有在船上看到世子妃,似乎是長公主府的船出了問題了,才使得顏郡主他們轉移到了靖王府的船上。”楚一回答道。


    楚嘯天隻覺得心髒隱隱開始發悶起來,似乎被什麽東西捏住了一樣難受。那種不祥的預感甚至讓他有些發狂,難以相信今天早上還笑語吟吟地說會等他回來的少女竟然不見了。怎麽會不見了呢?


    楚嘯天有些茫然地看著河麵上的幾艘畫舫,腦袋一遍遍地回憶當年樹下那個眯著眼睛微笑的少女,秋天的楓葉落到她發稍上,使她看起來那樣的恬然美麗,讓煩燥的心輕易被撫平……然後那少女的笑臉與成親後安靜地坐在燈下溫婉微笑的她合二為一,成了他心頭難以割舍的一滴心頭血。


    是的,他知道,從他再與她相遇後,她便成了他的一滴心頭血,再也無法割舍!


    突然,楚嘯天神色一凜,“走,去找楚君弦!”話落,率先調轉馬頭,往下遊行去。


    在楚一楚二的帶路下,他們很快便在前方尋到了靖王府的畫舫,此時畫舫上戒備森嚴,與別的畫舫的所行駛的方向不同,這條畫舫是沿途返京的。這種時候,應該還未抵達虞州城,不應該返京的。


    楚嘯天停在岸上,讓楚一去同船上的水手交涉,很快的,畫舫便往岸邊淺水處停泊。楚君弦站在甲板上,神色複雜,甚至在看到一身駭人戾氣的楚嘯天時,奇異的沒有說什麽挑釁的話來。


    楚君弦現在有些愧疚,雖然他在安陽王世子妃落水時確實生有幾絲幸災樂禍,但他卻沒有想到她會在落水後直接消失了。且他與楚嘯天的仇怨不殃及家□兒,讓他看到一個無辜柔弱的女子這麽活生生消失,心裏頭無端的生出些許的愧疚,想到她也許是被潛伏在水中的流寇捉了,或者是來不及反應就被河中的暗流給卷走了……不管哪種可能,都很糟糕。是以此時麵對楚嘯天,他也沒法子像以往一般說些什麽幸災樂禍的話來。


    “表哥!”謝錦瀾一見到岸上的人,就扒在船邊嚎起來,“嗚哇哇……表哥,表嫂不見了,表哥你一定要去找表嫂啊!然後將那些壞人都捉了,不戳死他們也要砍死他們!!!!”


    太過暴力的小正太讓人有些黑線,不過此時並無人吭聲。


    聽到安陽王世子來了,船艙裏的眾位女子都趕忙跑出來,等看到岸上那煞氣衝天的男人,不由得心中微驚。謝千顏等人現在還有些驚魂未定,對柳欣翎的失蹤也焦急萬分,坐臥難安,而楚嘯天的出現也讓她們不由生起些許的希望。若是以前,她們絕對不會對這種紈絝子弟有什麽好感,可是現下看到他這模樣,突然間,對他滿懷希望起來,希望他能找到柳欣翎。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楚嘯天沉著臉問。


    楚嘯天雖然在眾人眼裏是個到處惹是生非、讓人厭惡的紈絝子弟,但當他橫起來,連他老子安陽王也製不住,名符其實的京城一霸。此時看到他陰沉的臉色,滿身駭人的戾氣,讓人不禁心裏有些發悚。


    楚君弦很爽快地將長公主府的畫舫被襲擊及後來沉船的事情說了一遍,剛才接那幾名少女上船時,他已經去了解了情況,是以現在說得很流利。


    楚嘯天沉默地聽著,神色越發的陰沉。


    船上的幾個少女看著楚嘯天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說什麽。不遠處,穿著一身月白色襦裙的少女也沉默地站在角落,默默地打量河岸上坐在馬上的男人,神色有些複雜,更多的是好奇。


    她聽說過安陽王世子的流言,大多是不堪的流言,沒有一項是好的。那晚被那樣不留情地甩了一巴掌,讓她終身難忘,可以說那一巴掌將她打醒了,也將她所有的驕傲與清高打碎了,終於讓她認清了這個世界的現實。


    她不怨恨楚嘯天,但也沒有好感,若是可以,她恨不得將那一巴掌直接還給他!


    這些天來,她在楚君弦安排的院子裏養傷,也聽說了一些關於安陽王世子的婚後流言。據說安陽王世子成親後與世子妃似乎感情不錯,成親半個多月,安陽王世子一改過去天天出門晃蕩、調戲女人的惡習不說,也不再流連煙花之地,甚至他的後院裏,除了一個世子妃,聽說竟然連個通房丫環也沒有——就算新婚三個月內不納妾是對妻子的尊重,但沒有通房就說不過去了吧?難道真的如傳聞般,安陽王世子楚嘯天被世子妃馴服了?


    如此,讓人不由得好奇安陽王世子妃是何等天仙美人能讓楚嘯天這等讓人頭疼的紈絝子弟變得服服帖帖。蘇水潔是女人,自然也是好奇的,她見識過楚嘯天的粗暴淩利,是以有些想知道安陽王世子妃長得什麽模樣才會讓這種男人掛在心上。


    所以,才有先前那一出請求一見的情形。等被拒絕後,蘇水潔方有些難堪地發現自己的身份果然又讓人鄙視了。明明並不是她自甘墮落成了這種不堪的妓子身份,可是世人總是這麽殘忍地如此評判一個人。


    蘇水潔望著楚嘯天,見他滿身戾氣勃發,看得出他此時心情極度暴躁,卻是強忍著,看來是對安陽王世子妃的失蹤十分生氣的。這倒是應了流言所說的,他與他剛娶的世子妃感情甚篤。隻不過,就不知道這種感情能維持到什麽時候了,畢竟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動物,再專情,也不會專情一輩子。


    “楚嘯天,我派了會水性的侍衛在水裏搜尋了很久,但卻找不到你的世子妃的身影。”楚君弦神色陰鬱,雖然他討厭楚嘯天,但他不想在女人上耍什麽花招,“不過你不用擔心,我相信你的世子妃沒有出事,因為我的侍衛在水中撈到了一個死去的流寇屍體,他的胸骨被砸碎而死了。”


    此話一出,除了楚嘯天和楚君弦,沒有人能懂這句話的意思。兩個男人皆是親身體驗過那種可怕的怪力,是以能明白那個被砸碎胸骨的流寇定然是某人所為。相信普天之下,連男人也無法在水中將個大男人的胸骨給直接敲碎了吧。


    楚嘯天的臉色微緩,朝楚君弦點了點頭,調轉馬頭就要離去。


    “等等!”楚君弦叫住了他,說道:“我已經派了些侍衛沿途搜尋,待我送這幾位姑娘回京後,我會去幫你稟報安陽王府一聲的。”


    “不必!”楚嘯天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好心被人當成了驢肝廢,楚君弦也氣了,狠狠地將手裏的一個東西擲進了水中。


    楚君弦陰沉著臉,每回都是這樣,不領情就算了,還拽得個二百五,不就是有皇上撐腰麽?有什麽了不起的?遲早有一天,他要將楚嘯天踩在腳下讓他求饒!


    *********


    “嘩啦”一聲,水麵上浮出一個黑色的頭顱。


    黑珠看了看周遭,放眼望去,水麵一片開闊,河岸上是一片樹林,見不到什麽畫舫的影子,連流寇也沒有了。


    墨珠看了看,抱著懷裏的人往岸上遊去。好不容易將人弄上了岸,墨珠已經疲憊得說不出話來了。可是她來不及休息,先將懷裏的少女翻了個身,給她清理了鼻口裏的瘀泥之類的異物,方小心地拍著她的臉。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墨珠有些焦急,她不知道自家小姐是不是磕到哪裏了,怎麽叫也叫不醒。特別是她還在水中泡了那麽久,也不知道有沒有泡出什麽問題來。墨珠伺候柳欣翎那麽久,自然知道自家小姐與那怪力不成正比的嬌弱體質。墨珠曾經聽說柳夫人說過小姐出生之時,也不知道患了什麽病症,讓她天天哭夜夜哭,隻要一醒來就是哭,也不知道一個小嬰兒有什麽好傷心的,能哭成這樣。結果因為哭得太多,加上吃不好休息不好,於是便落了病根,使得她的身體比平常的姑娘還要弱一些。


    墨珠見她身體冰涼,臉色蒼白無一絲血色,唇色淡得幾乎無,若不是她還有微弱的心跳聲,連她都以為她家小姐已經發生了不幸。


    墨珠沒了法子,也不知道那些流寇會不會追上來,外一他們剛好在這附近,那就慘了。想著,墨珠隻能咬咬牙,撐著虛弱的身體起身,將自家小姐背在身後,踉踉蹌蹌地走進了林中。


    墨珠每走幾步都要歇一歇,雖然她家小姐單薄的身子並不重,可是她剛才在水中為了追隨被河中暗流卷走的小姐費了好大的勁兒,好不容易終於將人找到了拖上岸,也將她的力氣耗得差不多了。墨珠此時十分羨慕她家小姐那怪力,若是她也有那種怪力,別說一個女人,就是來幾個男人,她都能麵色不變地扛走。


    墨珠走了很久,她不識得方向,也不知道這裏是哪裏,隻能隨便挑了個方向前行。


    等她發現事情不對時,她們已經被四個手持大刀的男人給團團圍住了。


    饒是墨珠再淡定,也隻是個沒有什麽見識的古代婢女,沒有見過什麽大場麵,看到這些在陽光下反射著白芒的利刃,心都涼了半截,不由得抱緊了懷裏的少女,使勁兒地往身後的大樹縮。


    “哪裏來的兩個小娘子?看這長相也挺標致的~~”一個長相猥瑣的老鼠男嘿嘿笑著說。


    “發了發了,剛好咱們寨子裏上個月死了兩個女人,拿這兩個女人去替補她們的空缺也好。”老鼠男旁邊的矮子也雙眼放光地說。


    “是啊是啊,兄弟們好久沒有嚐過女人的滋味了,該讓咱們好好樂一樂了。”


    “要不要去告訴老大一聲?”其中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遲疑地問。


    “啪”的一聲,那少年被老鼠男給拍了下腦袋,老鼠男恨鐵不成鋼,“啥子都要告訴老大,還有咱們兄弟的份兒麽?這麽細皮嫩肉的小娘們,自然是咱們好好樂了再送回寨子裏啦!”


    “就是就是~~”


    一陣附和聲響起,然後幾個男人紛紛用淫邪的目光看向縮在樹下的少女,不過讓他們有些納悶的是,明明這小娘子肢體語言中表現得很害怕,為毛那表情卻是臨危不懼的麵無表情?讓人看了覺得好詭異有木有?


    聽到他們的話,墨珠心裏喊糟,此時再也顧不得什麽以下犯上這種事情了,暗地裏拚命地掐著她家小姐,希望她趕緊醒來,不然她們就要成為這些山賊的“壓寨子夫人”了——不,可能會發生比壓寨夫人更可怕的事情。墨珠沒想到她們避開了那些流寇,卻在這不知名的林中遇到了山賊,果然是老天爺看她們不順眼麽?


    正當墨珠暗暗焦急,一群男人也淫-蕩地笑著要向她們伸出魔爪時,一聲細微的嚶嚀聲響起,在墨珠的大喜中,昏迷的某人終於醒了。


    柳欣翎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被人抱在懷裏,這些不算什麽,但是讓她覺得傷眼的是眼前那個一臉□的老鼠男,這麽傷眼的東西,在腦子反應之前,已經抬起一腳直接朝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踹過去了。


    “嗷——”的一聲慘叫,老鼠男捂著褲檔的部分高高地飛起,然後重重地落在了一百米外的一棵樹的樹叉上。可能是那老鼠男真的很痛苦,一路慘叫不休,捂著下-體想打滾時卻忘記了自己此時掛在樹上,這一打滾便“嘭”的一聲摔下了樹,然後趴在地上終於沒了聲息了。


    “……”


    瞬間,樹林裏除了清風拂過樹稍發生的嘩啦啦的聲響外,天地間一片安靜。


    幾個男人仿佛死機了一般呆滯地看著樹下不知生死的老鼠男,然後機械式地扭過頭看向某個剛醒來、正一副虛弱嬌軟無力模樣地倚在婢女懷裏的少女,對上那雙煙雨色的水眸,男人們瞬間菊花一緊,覺得無比的蛋疼了。


    墨珠也是冷汗涔涔地看著那個不知生使的老鼠男,不過相對於男人們的呆滯,墨珠就顯得高興多了,驚喜地叫了聲“小姐”後,墨珠一臉淡定地看著對麵三個男人,說道:“小姐,這些是山賊,想捉咱們去行不道德的事情。”


    “……”男人們繼續沉默。


    柳欣翎皺起柳眉,雖然身體虛軟無力,甚至腦袋一陣陣暈眩,但仍是強撐起精神打量眼前這幾個手持大刀的男人,除了那個明顯還未長開的少年,其餘的幾個男人猥瑣的程度倒是解釋了“山賊”這一含義。


    “小姐,給~~”墨珠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根一米長的樹枝,一臉淡定地遞給了柳欣翎。


    在墨珠眼裏,隻要她家小姐醒來,世界上沒有能欺負得了她們的人了,現在隻要祈禱這些男人不要死得太慘就好。


    柳欣翎也淡定地接過,然後朝麵前那三個男人溫溫婉婉一笑,不勝虛弱地說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脫下衣服來!嗯,不對,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說著,再度朝那些呆滯的男人溫溫婉婉一笑,煙水眸子微眯,秀美的五官精致美麗,那一瞬間的美麗風華,不由得讓人看呆了。


    “……”


    這下,不隻墨珠汗了,連那三個男人也明顯三條黑線下來。


    喂喂喂,角色顛倒啦!


    墨珠默默吐槽:小姐,請您別用這種十分溫婉的聲音說這種讓人蛋疼的話好咩?


    這麽個一看就是柔柔弱弱、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竟然敢說這種熟稔無比的打劫的話,她憑什麽?


    山賊們互看一眼,然後一致認為一定是老鼠男將力氣都花在女人的肚皮上了,所以才會那麽不堪地讓個柔弱的女人一踹就飛了……對,絕對是這樣!於是,山賊們臉上擰出一個猙獰而猥瑣的笑容再次欺近。


    他們就不相信兩個落難的小娘皮罷了,還能打得過他們三個大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和風細雨扔的地雷,謝謝,麽一個~~=3=


    和風細雨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3-02-2809:4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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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乃們若是喜歡就多吱幾聲吧,最近評好少,積分上升得也慢,爬不到季榜,咱心裏有些難過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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