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的孫子居然這麽倔強的甩門而出,柳歸堤痛心疾首,拍著座椅把手,跺著腳大叫道:“玉郎!你給我回來!”


    柳玉郎在門外停頓了一下身子,掩麵跑了。


    “我們去找他!”兩個長老會的老者也先後出門。


    屋內沉寂下來,隻有柳歸堤唉聲歎氣的聲音。


    百裏垂玉看不過去,上前安慰道:“柳老先生,你也不要太傷心太著急,請保重身體,其實人生多磨難,但再困難的事也會過去的。”


    “好姑娘,你真懂事,能有你這樣的孫女我老朽就算今天死了也心甘情願了。”


    東方白也對百裏垂玉投去讚揚的目光。


    百裏垂玉看都不看他一眼。


    “好了,清官難斷家務事,別人家的我們也沒法子插手。”司空弦從床上坐直身子,一本正經的接著說道:“我有傷在身,但腦袋沒有受傷,昨夜我想了一夜,終於做出一個決定。你們可以不遵守,因為這個決定是我給自己做的決定。”


    “什麽?”東方白三人被他弄得一頭霧水。


    “我決定留下來,在屏風堡養傷百日。”司空弦掏出小刀,一邊刮著胡碴子一邊悠悠的說道。


    “什麽……”這回三人真的跳起來了。


    他們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是讚成呢還是反對?


    “可是老師,你……”百裏垂玉不知怎麽開口。


    東方白冷靜了一下,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緣由,舉手大聲道:“我讚成。”


    南宮飛絮一臉迷茫的看著他。


    他們人人都清楚,留下來意謂著多大的危險,尤其是司空弦,肩上的任務更重一倍,如果不能平安的帶回這三個孩子,這輩子恐怕都難以心安啊。


    而且還有一事,在他心裏縈繞了整整一夜,現在總算理出些思路。此事一定要講明白,也好讓三個少年做好心理準備。


    司空弦低頭想著心事,胡碴子早刮光了,皮都破了一層,現出點點血痕,他還不自知。


    柳歸堤深受感動,老淚縱橫,說了一些感激的話,也出門忙自己的事了。


    明天就進山開設丹爐,盡快煉製出龍虎寶丹,一切都會過去的,屏風堡也會再創輝煌。


    房間內沉寂了一陣,司空弦終於感覺到疼痛,驚叫著丟掉小刀直揉下巴。


    百裏垂玉趁機道:“司空老師,你好像有話要對我們說。”


    “是啊!”司空弦眼角一挑,道:“你們三人吃過午飯就收拾行裝回去,路上要小心一些……”


    “什麽?什麽?”東方白一蹦三尺高。


    “聽不懂嗎?還是想違抗命令?”司空弦喝斥道。


    “你認為我們會回去嗎?”南宮飛絮冷冷道。


    司空弦臉上掛著霜雪,心下卻暗暗得意,果然是一群熱血青年,早知道你們不肯獨自返回,那麽我們四人隻有同生死共患難了,希望玄武宗列祖列宗保佑我們這次平安回家。


    玄武封神刺已使用過了,連他自己都沒有保命的手段,現在還要保住三個孩子,還要幫助柳歸堤完成龍虎寶丹,幾重大山全壓在他身上,想了想真有些喘不過氣來。


    而且,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你們聽好了,一個個來,把昨天戰鬥的經曆回想一遍,說說自己都得到了些什麽?有哪些不足之處,重點談一談。”司空弦眼放精光的從三人臉上一一掃過。


    “我先來!”東方白道,“昨夜我都想過七八遍了。這可是我的好習慣,每戰鬥一次都要總結一次。”接著,作了細細的總結。


    他說完南宮飛絮接著說,然後是百裏垂玉,司空弦又問了許多細節,並一一作了分析,總算把這場戰鬥總結完畢。


    “嗬嗬,一個大笨蛋帶著三個小笨蛋,活到現在真的不容易啊。”司空弦苦笑道。


    百裏垂玉問道:“司空老師為什麽這麽說?”


    “被人騙了,四個笨蛋還在此做總結呢。”司空弦冷笑起來。


    東方白三人麵麵相覷,剛才已討論了半天,並沒有感覺到整個戰鬥有差錯之處啊。


    “笨蛋就是笨蛋啊。”司空弦又嘲笑一聲,忽然臉色一沉,說道:“當我成為鬥士的第一天,宗主曾對我說,世上可怕的不是告訴你錯的,而是不告訴你。孩子們,你們懂嗎?”


    百裏垂玉小聲道:“可我感覺故意告訴別人錯誤信息,是更可惡。我寧可不知道,也不想被人騙。”


    南宮飛絮不置可否,緊閉嘴唇不說話。


    東方白道:“我不讚成小玉說的,其實仔細想想,天下沒有所謂的正確信息,都是別人總結而來,不可能百分之百正確。但知道了這些,我們就可以自己去驗證,總會真相大白的。”


    “但這和我們是笨蛋有關係嗎?”南宮飛絮道。


    司空弦笑道:“他露出了破綻,我們卻沒有當場發現,而且至今還有三個笨蛋被蒙在鼓裏呢。”


    “司空老師,到底怎麽回事你直接說吧,我們都被你繞糊塗了。”百裏垂玉急切的問道。


    “好吧,告訴你們。不過我要休息了,你們自己去思考,明天一早到我房內集合。”司空弦躺下身,鑽進了被窩,閉上眼睛淡淡的說道:“冷長煙極有可能還活在這世上……呼,出去時把房門關好。”說著似乎都睡著了。


    三個人隻驚得目瞪口呆,百裏垂玉緊緊捂著小嘴,生怕自己尖叫起來。


    冷長煙身中玄武封神刺,又被十數根鋼針刺中,尤其有三根鋼針分別射入眉心、咽喉、胸口三處,半尺長的鋼針直沒針尾,這還不死,那豈不見鬼?


    三人驚愣了半天,輕手輕腳走房間。


    百裏垂玉道:“南宮哥哥……冷長煙真的活著嗎?”聲音顫抖,透出懼意。


    “那又怎樣?”東方白立著眉毛道,大步走回自己房間。


    冷長煙如果沒死,那麽一定是黑衣少年在弄鬼,那三根刺入大穴的鋼針也一定是假的,可是以司空弦的眼力居然沒有看透,可見偽裝之巧。


    東方白雙手抱頭蹲在牆角,長籲短歎,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


    他哪裏知道,冷長煙其他穴道上的都是半尺長針,那是給司空弦看的,而唯獨射入三大穴的鋼針卻隻有一寸五分長,插入體內也不過五分而已。


    饒是如此,長針拔起時,穴位上依然激射出一絲血線。


    黑衣少年不敢怠慢,將幾顆丹藥強行塞入冷長煙嘴內,順著咽喉揉動,使丹藥落肚。


    “長煙大哥,你千萬不要能死啊,堅持住,堅持住……”黑衣少年又快速的拔出其他鋼針,扶冷長煙盤腿坐好,為他推宮過血。


    冷長煙罡氣精湛,硬生生吊住一團真氣,真氣裹著靈氣,所以黑衣少年沒用太長時間,便將罡氣推動起來,讓冷長煙氣脈重新運動。


    這也是鬥士期人物最可怕之處,隻要有一口氣在,再重的傷勢都很難取其性命。黑衣少年的鋼針也恰好起到封印血脈的作用,令他處於假死狀態,所以司空弦稍一疏忽,竟看走了眼。


    不多時,冷長煙身子一顫,嘴角溢出幾口鮮血,咳嗽幾聲,從昏迷中醒過來。


    “長煙大哥!”


    “滾!”冷長煙一巴掌將黑衣少年打翻,可惜自身傷勢太重,稍一動作又吐了兩口血。


    “長煙大哥,你氣我沒關係,但還請養好傷再來懲罰我好嗎?”黑衣少年忙扶住冷長煙。


    “老子的事不想任何人管,你為什麽還要插手?還敢封印我三處脈輪?”


    “我不能見死不救啊。”黑衣少年搖搖頭道,“我不想長煙大哥死。要死,寧可我死在前麵。長煙大哥當時已受重傷,再打下去必然凶多吉少。我的飛針封印已修煉純熟,相信騙過他們不成問題,所以……”


    冷長煙呼地一下坐起,道:“我沒想到他身上有玄武封神刺。玄武封神刺是專克罡氣,被它射入心口,也幸好有你出手封印了三處脈輪,否則我體內真氣都會被吞噬掉。”


    “玄武封神刺專門對付法士真氣,那個司空弦體內封存這個東西,其實也影響了他自身罡氣發揮啊。這麽說來,他的實力豈不遠在長煙大哥之上?”


    冷長煙譏笑道:“他隻有百分之十的實力受影響,而老子卻因為渡劫時期,修煉的三大禁術無一敢百分之百發揮出來,他媽的金龍,這次任務完成,一定狠狠刮你一筆。”


    “長煙大哥,你有把握多長時間可以恢複過來?”黑衣少年問道。


    “傷筋動骨一百天,至少要有百日時間吧。看來,這個仇是報不了了,他們早回到玄武宗了。”冷長煙道,“不過……我感覺體內真氣聚集成團,很有要突破的跡象。”


    “真的嗎?那……那璿兒先在此恭祝長煙大哥了。”黑衣少年也興奮起來,眉開眼笑,好像比自己進階還要高興,上前恭恭敬敬的向他道喜。


    冷長煙道:“沒想到這次受了如此重傷,倒把真氣激發出來。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希望這次一舉成功。”


    “長煙大哥,你一定可以的。”


    “明天我開始擇地閉關修煉,你混進屏風堡,打探消息,但不要動手,留著柳歸堤的老命,我自己的任務,不想讓任何人代勞。”


    “長煙大哥說的是,璿兒遵命就是。”黑衣少年並不多話,急忙收拾幹糧食物,為冷長煙準備好閉關所需要的一切物品。


    冷長煙冷冷地看著黑衣少年忙碌,心底卻不由發出一聲無聲的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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