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破孩往前走了兩步,像是想到了什麽,又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磨蹭了半晌才道:“你別說出去,行嗎?”  聽聽這語氣,這模樣倒是會討好人的。  尚北臨內裏橫生幾分得意,堵著那股子氣順了不少,他卻故意不答話。  很快,許吉安出現在牆角邊,一眼就瞅到了兩人。  許吉安年齡不大,今年才十五。  他視線在夏宥身上掃了一眼,眼裏帶著不悅,不過在見到尚北臨那一秒立馬斂住神色,恭敬打招呼:“北、北臨哥,你回來了......”  “大晚上的嚷嚷什麽?”尚北臨走到巷口,長腿一跨騎上小電摩,點火,又瞥了眼夏宥,問道:“你家的?”  許吉安“嗯”了一聲,又補充道:“暫住我家而已。”  小孩兒藏不住心思,尚北臨能聽出來許吉安話裏不樂意,他也懶得管。  他將電摩扔在西院涼亭,大步流星進屋。  在玄關處把手裏沾了梅刺兒的襯衣扔進衣簍,嚷嚷道:“你兒子回來了嵐姐!”  老媽江語嵐正仰靠在客廳沙發上,敷著麵膜,聽到聲音頭也不抬,“電話裏不是挺硬氣,還回來幹什麽?”  “我自己的家,我樂意回就回了唄!”尚北臨衝著廚廳去,翻箱倒櫃隻找到兩片烤麵包,將就著咬了一口,“媽,藥箱放哪兒了?”  “玄關櫃子裏,你找它幹什麽?”  尚北臨取了藥箱,往沙發上坐,給胳膊上藥,“染了園子裏的梅刺兒,發癢。”  “吃飽了撐的去碰那個?”江語嵐這才微微仰頭掃了他一眼,“沒穿外衣?”  “穿了,剛脫。”尚北臨想起來這個就氣不順,看著手裏的止癢藥膏若有所思,隨意問:“許叔家來了個小屁孩?”  江語嵐“奧”了一聲,“寧川來的,今天剛跟你柳姨聊到,你見著他了?”  “何止是見著,梁子結大了。”尚北臨想起他的蘭花,心疼不已。  “頭一天就結梁子你還挺能折騰。以後隔著一條馬路,你那脾氣收著點兒。”  江語嵐太了解他這個兒子了,平白無故結梁子基本就是他犯渾,又叮囑了一句,“聽你柳姨說夏宥是國慶節生的,過了十一就滿十八了,比吉安大兩歲呢,不許叫人家小屁孩。”  尚北想起許家繼托他的事兒,恍然反應過來。  “許叔的外甥就是他?!”  這居然就是開學要蹭他車那貨?!  江語嵐納悶,“是他,你激動什麽?”  “他踩了我的花,害我染一身癢。”尚北臨控訴,“許叔讓我開學帶他,我可不幹!”  “你什麽時候這麽計較了?”  “看人唄,跟他我就計較!”  江語嵐知道他又鬧瘋病,懶得再理他。  尚北臨恍然之際,想起那小細胳膊小細腿,嫩的跟娃娃似的臉蛋,又問:“他真快十八了?寧川男孩都長他那樣?”  江語嵐起身去洗臉,語氣裏帶著憐惜,“很漂亮對不對,特別招人稀罕。”  尚北臨不屑一笑。  嬌滴滴的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脾氣卻不小。  一點都不招人稀罕。  “一會兒你爸回來,你就在屋裏待著哪也別去,你爸好好跟你嘮嘮。”  “他一大忙人,跟我有什麽可嘮的?”尚北臨說,“抽空回來幹預我的人生?你們也不嫌費勁兒!”  尚家祖輩做生意,留下了不少房產,江語嵐絕對算是包租婆裏的闊太太,是凡事看淡的性子,也不想費那勁兒幹預尚北臨,但他爸不同。  尚北臨他爸尚明澤是京安大學物理係教授,國家科研人才,自然在尚北臨的學術上對他抱有很高的期望。  可惜沒少被他氣得七竅生煙。  原因無他,尚明澤要他考研深造,尚北臨偏要自己創業。  晚上尚明澤回家,父子倆果然才兩句話就沒談攏,不歡而散,尚北臨回臥室鎖了門,放言明天不陪他老婆去燙頭。  次日一大早,尚北臨是被敲門聲吵醒的,他不滿的翻身捂住頭,最終忍無可忍掀開被子,跳下床去開門,“說了不去!有完沒——”  門打開,尚北臨話到嗓子憋住。  許吉安縮瑟的立在門口。  他看著眼前這張寫滿煩躁的帥臉,正頂著雞窩頭居高臨下的瞪著自己,鼓起勇氣開口:“北臨哥早啊...那個,我爸讓我來你家拿點止癢的藥...我看家裏沒人就上來敲門了...沒吵到你吧?”  尚北臨懶得跟他計較,邁著長腿翻上床躺下,明知故問:“拿藥給誰止癢啊?”  許吉安進門,趴在尚北臨床邊乖巧回話:“給我小表哥啊,你昨晚見的那個。”  “一口一個小表哥,知道你不喜歡他,甭跟我在這兒裝。”尚北臨雙手交疊枕著腦袋,翹了個二郎腿,“昨晚怎麽不來?”  除非那小子對梅刺沒反應,不然必定癢的沒法睡,這是硬忍了一宿?  許吉安覺得自己和尚北臨達成了一氣,生氣道:“誰知道呢!他昨晚什麽都不說,我爸今早看到還罵了我一頓,說我沒看顧好他,是他自己大半夜跑出去,這都能賴到我身上,煩死了!”  “是不該賴到你身上。”  尚北臨又想起蘭花慘死之仇,突然就不痛快了,好在那小子也嚐到了苦頭。  他不耐煩道:“藥在桌上,沒下次了,再鑽園子就讓他癢著吧!”  ......  許吉安帶著止癢藥進客廳時,夏宥正光著胳膊坐在風扇邊上吹風止癢。  他伸手去接,許吉安卻將藥撂在桌子上,“以後別拖累我。  ”  “謝謝。”  夏宥沒再說話,取了藥膏,擠出一點抹在手臂發紅處。  癢是真的癢,他也不是能忍,但寄人籬下不想麻煩人,誰知道反而連累許吉安被罵,他心裏愧疚。  許吉安仰著下巴,餘光睨了他半晌。  “你爸真把錢全拿去巴結新老婆了?沒給你留一點?”  夏宥手頓住,不滿地抬頭看他。  “你瞪我做什麽?”許吉安嘲弄道:“真事兒還不讓人說了?我姑媽可真可憐,人剛一走,負心漢轉頭就認了別人做老婆。”  夏宥緊緊篡住手裏的藥膏,“與你無關。”  “怎麽無關?你爸不要你,你以後吃我家的穿我家的,當然和我有關。”許吉安仔細打量他,見他眼圈泛紅,更是嫌棄,“昨晚哭成那樣?不就死了一條狗嗎?你爸連你都不要,還指望他帶著一條狗過門去享清福?笑死人了。”  許家繼是夏宥親舅舅,早年來京安打拚,和舅媽柳清結婚留在了京城,住的這套房是柳家留下的。  他上次來京安看舅舅時才不到七歲,一晃十年了,即便是血親,情分也淡了些。  他本不想叨擾,可他未成年,他爸著急跟他撇清幹係,許家繼領他回家,做他的監護人,他不能不識好歹。  自己來了兩天,許吉安三番五次被舅舅訓,許吉安覺得他鳩占鵲巢了心裏不痛快,這些夏宥都知道,不想和他爭辯。  夏宥不說話,許吉安發完牢騷覺得沒意思。  “我爸媽午飯在店裏吃,中午不回來,午飯你自己看著辦。”  他見許吉安在玄關穿鞋,看樣子是要出門,停下手問:“你要去哪兒?”  “我去哪兒關你什麽事兒?你還想跟我爸告狀?”許吉安說完瞪了他一眼,拎起滑板出了門。  夏宥收回視線。  上完藥回到房間,對著空蕩的屋子發了會兒呆,拆開行李箱翻出一台筆記本電腦。  他嚐試著開機,電腦直接卡死,已經報廢。  他學平麵設計的,沒有電腦可不行,但現下真的沒有多餘的錢。  他在屋裏掃視一圈,視線最終還是落在了角落,是那台許家繼從地下室搬上來的台式電腦。  電腦不新,但是能用。  沒辦法,隻能先住下。  等攢夠了買電腦的錢,就回學校住,現在順便還能省下一筆住宿的行李費。  ......  尚北臨中午下樓找吃的,家裏沒人,尚明澤拗不過陪他媽燙頭去了,自己注定沒飯吃。  他穿上鞋出門去超市。  剛跨出院子,抬頭便撞見夏宥從對門出來,兩人隔著馬路相視一眼。  經過園子裏的事,這小子眼神閃過一絲局促。  但也就一瞬,接著視線輕飄飄掃過他,直接忽視,先他一步往前走了。  尚北臨:“......”第3章   巷子兩旁的梧桐樹鬱鬱蔥蔥,在烈日下枝丫亂顫,落下一地倩影。  尚北臨落後半步跟著,他沒有盯著別人看的習慣,可路上就前麵這一個人影,視線被帶著走也不能怪他。  當時夜裏黑沒仔細瞧,現在晴天白日,麵前那小身板一點不差落在他眼裏。  他一米八六,對方個子不高,估摸著能到自己下巴,還沒成年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長點。  那件鬆垮的圓領白體恤應該是棉的,特別白淨,在太陽下都能反光了。  走路隱約能看到印出來的背形,很瘦,風大點估計能吹走。  下身穿了過膝的灰短褲,空蕩蕩的褲腿下兩節細白的小腿倒騰得很快,越來越快,最後快到讓尚北臨忍不住抬起頭,倏然對上正回頭瞪他的那雙大眼睛。  尚北臨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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