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竹看著他的表情,不是他預料之中的狂怒,他咧著被燙得紅腫的嘴說道:“不信嗎,來,我讓你聽聽秦聽給我發的語音有多卑微。”  他顫抖地掏出手機,翻出他和秦聽的聊天界麵,隨意播放了秦聽的一條語音。  秦聽清朗的少年音徐徐傳了過來,“南竹你遊戲玩的可太好啦。”  噗,方讓莫名沒忍住,笑出了聲,他覺得秦聽好像在睜眼說瞎話。徐峰懟了他一下,他停止了笑。  江言酌的手指輕輕扣在書桌上,麵無表情地聽著男孩子稍顯懶倦的聲音,聽著他對另一個男人華而不實,謊話連篇的誇讚。  知道是假的,心難免還是刺痛了一下。畢竟在過去的兩年裏,對他而言,能多跟他說一句話都像是一種奢求。  南竹一臉得意的看著江言酌微妙的表情,“順耳麽,他對我說過的這些話,也對你說過吧,紮心麽。”  南竹在這邊滔滔不絕,公鴨一般的聲音蓋過了秦聽的聲音。  語音到了後半段,江言酌皺了皺眉頭,察覺了不對勁之處。  徐峰揉著耳朵,打斷了南竹的話語:“等等,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我怎麽聽到有人在念文言文。”  方讓也連連點頭。  江言酌大跨一步,從南竹手裏硬生生地搶走了手機。他往上翻著他們的聊天記錄,都是秦聽一個人發的語音,他按順序把語音轉化成文字。  南竹茫然地看著江言酌的笑意越來越大,他皺著眉頭道:“怎麽,你聽著秦聽對我的示愛語音受刺激了,瘋了麽。”  江言酌長舒一口氣,露出了他進入宿舍以來最真摯的笑容。  其餘三個人看的一頭霧水,江言酌搖著頭開口道:“你看,你一直把他設置為免打擾,而且肯定從來都沒完整的聽過他的語音,要不然肯定不會這麽自以為是。秦聽的確摸透了你的秉性,深諳你對他素來沒耐心。”  江言酌噙著笑,在南竹麵前蹲下身,又重新播放了一條語音,前半段依然是對南竹誇張的溢美之詞,到了後半段話語陡然一轉,變成了令人聽不懂意思的文言文。  南竹大驚失色,手指都顫抖了,他不信邪的又點開一個,還是這種詭異的結構,再往上使勁翻依然是。  男孩子讀文言文也是格外的悅耳動聽,咬文嚼字的抑揚頓挫,時而散漫,時而感情飽滿。  聽了好幾條,方讓終於能聽懂一篇畢竟淺顯的文章了,他舉手大叫:“這個我知道,這不是弟子規麽。”  此話一出,宛若當頭一棒,敲得南竹頭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秦聽的心思,南竹茫然無措地含糊出聲,“他給我念這種東西做什麽。”  江言酌拿過南竹的手機,挑了幾個又播放一遍,像教導學生一樣,耐心地解釋著。  “這篇是《弟子規》,教你從新做人的。”  “這篇是《中庸》,讓你修身自省的。”  “這篇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勸你靜心長點智慧。”  “還有這篇是《討賊檄文》,出現最多的,變著法罵你的。你有一陣不是喜歡玩曹操這個英雄麽,喏,這篇就是袁紹當年為討伐曹操專門請人寫來罵他的,順便用來侮辱你。”  看著一屋子人驚掉下巴的表情,江言酌輕笑出聲,“你自信的以為他在對你說甜言蜜語。但他隻是在給你念書,勸你做個人吧,南竹,你頭腦簡單不說,書也讀的一塌糊塗。”  江言酌無奈地笑著,不愧是他的機靈鬼,他站起身,將手機摔回南竹的身上,“別瞧不起我們家的文科生,他罵你你都聽不懂。”  “你可曾親耳聽他說過半句喜歡。別自作多情了,你不配。以他的眼界會喜歡你這種人麽,從來就沒有過。”  江言酌說完最後一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方讓和徐峰麵麵相覷,思索了幾秒,也毅然地轉身離開了。  一片狼藉的寢室裏,隻留下南竹狼狽地躺在地上,宛若被拋棄的喪家之犬。  —  夜色昏暗,秦聽急匆匆地跑下樓,映入眼簾的就是三個男生整齊地坐在凳子上。  他俯身看著江言酌,問道:“發生什麽啦,怎麽坐在這裏啊。”  江言酌看見秦聽突然出現到他的麵前,嘴角不住地上揚,他立刻伸出左手握住了秦聽的手,“沒事啊,我們出來吹風。”  秦聽皺了皺眉,唐嶼剛才跑完步回來,告訴他江言酌他們寢室好像出了點問題,江言酌現在正滿臉怒火地坐在樓下。  秦聽嚇了一跳,連忙跑了出來,可眼前這個人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了。  哪裏是生氣的樣子啊。  但秦聽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氣氛的確不對勁之處,秦聽皺著眉又問了一遍:“真的麽,我聽說一樓寢室好像打架了。”  江言酌捏住他的手,讓他寬心。  秦聽轉頭問旁邊的方讓和徐峰:“你們真沒出什麽狀況。”  方讓和徐峰從垂頭喪氣狀態裏走出來,睜大眼睛,大笑道:“沒問題沒問題的哈哈哈。”  好的,肯定有事,戲太假了。  他們說完,就連忙起身,想把座位讓給了秦聽。  秦聽剛要坐下,猛然看得江言酌側臉青了一大塊,一看就是被人揍的。他立即起身,借著昏暗的路燈看清他的傷口,怒從中來。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動的手。  秦聽二話不說,挽起袖子,憤然轉身:“靠,他竟然敢動我的人,不想活了,我特麽廢了他。”  方讓和徐峰還沒走開,扭頭就看見那個長相最乖巧溫順,脾氣最柔和的男生,從草叢裏掏出一根巨長的木棍,氣勢洶洶地揮舞著,一路狂奔,朝著公寓樓門口廝殺了過去。  令人驚呆了,今天已經受了太多刺激,他們捂著臉,聲音淒切道:“假的,都是假的,人設也特麽是假的,嗚嗚。”  秦聽啊,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啊。  作者有話要說:  南竹快下線了,不成氣候的東西罷了。  今天依然肥肥,又是碼到手抖的一天,跟我的老寶新寶們貼貼,都是我的心頭寶,祝大家天天開心呀,啾啾啾。第43章   晉江文學城·43  秦聽滿臉怒火,  提著棍子風馳電掣,一路狂飆。  當他推開了103寢室的門,抬眼就看見一屋子的狼藉,  書本杯子掉落一地,  椅子也是七倒八歪。  秦聽對眼下這個場景了然於心,  他轉身把門鎖上,  攥緊了手裏的棍子,  尋覓著南竹的身影。  他拿著棍子挑起床簾,  南竹不在。忽然他聽到衛生間裏傳來,  嘶哈的聲音。他扭頭就朝那裏殺過去。  南竹正對著鏡子察看他的傷情,  抬眼就看鏡子裏多了一張可怖的臉。秦聽宛如夜叉降臨一般,凶惡地盯著自己,一副恨不得將自己生吞活剝的模樣。  南竹又驚又嚇,  正想張口斥責秦聽要幹什麽,忘了嘴裏還含著冰塊。  “咚”的一聲,  掉在了地上。  秦聽皺著眉,忍著惡心看了過去,  冷笑道:“怎麽,  你在這吞冰自殺呢。”  南竹目瞪口呆,  他的口腔燙出了水泡,  含著冰塊剛舒服了一點,  忽然又感覺不適了起來,  但他的舌頭被冰得沒有知覺,說起話來,  吐字不清。  他顫抖地說:“泥幺做身沫。”  秦聽分辨著南竹這奇怪的口音,咬著牙問道:“江言酌的臉是你弄傷的吧,嗯?”  南竹被他灼灼的目光緊緊盯著,  頭皮都發麻,他緩緩說道:“他宣答窩的。”  “哦,他先打你的。”秦聽挑了挑眉,拿著棍子輕敲著地麵,“那就是你先招惹他的。”  “揍你也是你活該,狗東西。”  秦聽猛地抬棍子抽在南竹的肩膀上,南竹想伸手回打秦聽,可是秦聽離他太遠了,連他衣服角都碰不到,他隻能試圖去抓住這根棍子。  秦聽出手的動作迅猛,手臂輕抬,手腕翻飛,棍子飛速轉動,完全捕捉不到。  南竹隻能見到繚亂的影子,耳邊聽到的是棍子撞到空氣的咻咻聲,和拍到人身體骨骼皮肉的嘭嘭聲。  秦聽冷著臉,拿著棍子給他懟到角落裏,連戳帶打,邊抽邊敲,“欺負人好玩是嗎,我剛說過,我有江言酌給我撐腰,別他媽招惹我。”  “你行啊夠厲害啊,轉頭就欺負上他了,是不是,怎麽,你真以為他沒人給撐腰。”秦聽的聲音冰涼強硬。  雖說他身為一個炮灰,即使現在脫離了南竹的男主光環籠罩,秦聽不到萬不得已,也不願意和他硬碰硬。  仗著南竹是個慫包,本就畏懼江言酌,秦聽覺得躲在江言酌身後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但今天一看到江言酌臉上的傷,和他鎖骨上帶著血印的劃痕。  秦聽莫名覺得他的心好像也被劃了好幾道傷。他的氣就不打一出來,這口惡氣他不發泄出來,他會憋屈死。  他拿著手使勁敲了敲這浴室的門,聲音冷得如淬了毒的利劍一樣,“把我關在這裏,給你修花灑,我看你腦子像踏馬個花灑,成天漏水。”  “仗著自己有外掛,胡作非為為非作歹囂張至極。”  秦聽越說越氣,氣得渾身發抖,想起這兩年被人像個奴才一樣使喚著,在南竹麵前沒有人格沒有尊嚴一般。  搞得他們都以為他是個多麽溫柔沒脾氣的人。  嗬,去你大爺的吧,真以為他這麽好欺負。  南竹被打得蜷縮在地上,渾身劇痛,骨頭像是要斷裂一般,可他說不清楚話,喉嚨裏發出走獸一般的怒吼嚎叫,聲音愈來愈小,但後來轉變成嗚咽。  等江言酌帶著眾人將寢室門撞開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幕,秦聽摟著棍子,百無聊賴地斜靠著牆壁。  他們順著秦聽的視線看過去,便看到南竹蓬頭垢麵地捶地痛哭,手腳刨地拚命劃畫。  那哭聲簡直令人為之動容,淒切哀鳴,如喪考妣,如被偷家,如老婆孩子跑了一般,哭的那叫一個喪心病狂。  眾人眼神茫然地看向秦聽,帶了一點點的埋怨。  這咋把人家揍成這樣呢,哭得死去活來。  秦聽攤攤手,十分無奈道:“我冤枉啊,我剛抽他一個回合,我都沒使勁,他就哭成這副熊樣。”  南竹抬頭看著門口突然冒出的一個又一個腦袋,恨不得現在就把頭插在馬桶裏自溺身亡。  方讓和徐峰歎了口氣,把南竹從衛生間的角落裏抬了出來,把他安置在窗邊的椅子上。  這時,李大爺從門外悠悠地走進來,胳膊上掛著一大串叮當作響,看向江言酌的目光格外幽怨,“你說說你這孩子,我鑰匙多,我讓你多等一會兒,你都等不了啊,你非得把門撞開,撞壞了賠吧你。”  江言酌大意了,他沒想到狂暴狀態下的男孩子會跑得這麽快,等他攆上去時,他已經將門反鎖上了。  明知道南竹不可能打得過秦聽,可心還是空懸著,如失重一般,看不到秦聽狀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煎熬。  直到現在將秦聽半樓在懷裏,確定他沒有受任何傷,這才放心,他點頭道:“嗯,我賠。”  見到這麽多擔心他的人都來了,秦聽的情緒儼然恢複如常,他笑著對大爺說:“不怪他,我的錯我賠就是了。”  李大爺看著嬉皮笑臉的秦聽,板著臉無奈道:“我就知道你這麽記仇的小孩,病好了,肯定得騰出手收拾這小子。打他一頓解氣就好了,別真弄個好歹出來不值。你可別再動棍棒了,你會用打狗棒法啊。”  秦聽乖巧地遞還給李大爺的棍子,這棍子是大爺嘴饞,用來打學校果樹上的果子用的,他總幫大爺打果子,所以才知道他把棍子藏哪了。  李大爺這講究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秉性,也像極了一位大俠,拿著他的寶貝棍子晃悠悠地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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