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入式麻醉劑的味道慢慢散去了。  他伸手到處抓。  顧長浥的手是冰涼潮濕的。  顧長浥把他從氣球裏扒出來,上上下下的檢查,“傷著哪兒了?他碰你哪兒了?”  “他勒我。”薑頌的嗓子就像被砂紙磨過,“脖子。”  顧長浥蹲在他麵前,聲音和緩了很多,“你鬆開手,我看看。”  薑頌盯著他,重複,“他勒我脖子。”  顧長浥輕輕拿開他的手,底下捂著一條很深的紅線。  半天顧長浥才恢複了動作,不停地順他的背,“不害怕,我在這兒,沒事兒了。”  電光火石之間,薑頌的表情變得很古怪,“你一直在這兒嗎?”  顧長浥似乎沒聽懂,“什麽?”  “你一直在看著嗎……看著我?”薑頌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像是劃花的磁帶。  顧長浥蹲在他身前,仰視著他。  他的頭發全亂了,領結也歪到了一邊,臉上的汗就像是淋過雨,眼睛裏麵不知道是汗還是淚。  薑頌的聲音越來越輕,“辦公室裏,桌子下麵的藥片,你是放在那裏,故意讓我看見的嗎?”  他最後幾乎隻勉強撐著一口氣,“……真的全都是你算好了,裝出來的嗎?”  路燈昏黃,四周圍滿了不明情況的人。  直到一個女孩子倒吸了一口氣,“地上那是……那是血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9-27  17:46:59~2021-09-28  20:08: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0570146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桃桃  62瓶;48269587  8瓶;yaoningyuan  5瓶;吉吉國王dadtoy  3瓶;隻解千山喚行客、neki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57章   “我沒看見正臉,  ”薑頌低聲說:“也沒有聽見那個人說話。”  警察在筆錄上寫了兩筆,“謝謝您配合,如果有新的證據出現,  我們會通知您。”  薑頌擰開詢問室的門,  邢策和顧長浥都迎上來。  “還,還好嗎?”邢策朝著詢問室往裏望,“能找著是,  誰嗎?”  薑頌疲憊地搖搖頭,“監控被氣球擋著,沒拍到臉,那人直接跳進湖裏了。”  顧長浥一條胳膊上草草裹了條毛巾,用西服外套吊著。  他用剩下的好手去拉薑頌,  “回家嗎?”  薑頌微微向後退了一下,  把他的手讓開,“你先去醫院把傷口處理一下。”  顧長浥的手就在空中僵著,“什麽意思。”  “你當時是硬挨的吧?現在還在滲血。”薑頌低著頭沒看他,  “到了醫院可能要縫針,你弄好了直接回你自己家。”  “為什麽。”顧長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眼睛裏露出鷹一樣的目光,“我為什麽不能回家?”  “我之前說需要時間考慮,我現在考慮好了。”薑頌稍微抬起頭,  露出脖子上已經變成青紫色的勒痕。  顧長浥看著他,一張堅實的背繃起來,像是窮凶極惡的罪人在等待審判。  “我們不合適。”薑頌無視他眼睛裏的猩紅,說得幹脆利落。  “你要是跨不過去你自己心裏那道坎兒,”顧長浥的聲音變輕了,也變得危險了,  “不必非從我身上找理由。”  他一句話把薑頌點著了,“我從你身上找理由?顧長浥,你回想一下,我有沒有警告過你?”  薑頌昂著頭,半長卷發散在腦後微微發顫,“當初你故意讓人把手捅了的時候,我是不是說過我很在意你,不喜歡你傷害自己?你為什麽不聽?”  他的眼梢也紅了,“我當初跟我爸爭,不想走從商這條路是為什麽?因為我討厭算計別人,也討厭別人算計我!”  “薑頌……”邢策看薑頌的臉慢慢漲紅了,在一邊小聲勸,“有話,好好說,不,不上火啊……”  薑頌甩開邢策的手,依舊仰頭看著顧長浥,“我承認我一開始考慮得不對,我承認我確實想死了解脫了沒顧全你,這是我的錯。但是至少我一直信任你,我想說什麽就會直接告訴你。”  “……而不是變相地利用你。”他忍住牙關的顫抖,“你讓人捅你,故意放廣播讓我聽,你在會客室親我故意讓邢策看見。今天也是,難道會有這麽多巧合嗎?等我快被人勒死了,你又剛好出現了來……”  “我沒有。”顧長浥打斷他,“我沒有等著那個人傷害你。”  “那你怎麽知道我在那一堆氣球裏呢?”薑頌很難過地看著他,“你也解釋不了,對嗎?”  “如果我說我就是知道,你會相信嗎?”顧長浥輕聲問他。  薑頌笑了一下,又低下頭,“我甚至不知道,你當時擺下那粒藥片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顧總希望我留下,甚至不惜裝瘋賣傻,是嗎?其實大可不必。”  “我沒有。”顧長浥的手攥成了拳,鮮紅的液體從舊毛巾裏大片地洇出來。  薑頌也想相信。  但顧長浥不在的那些年,他被太多人算計過,實在是一丁點兒騙也不想挨了。  之前他覺得自己很了解顧長浥,哪怕他玩點小心思自己也一定能看穿。  現在一看隻覺得可笑。  “你先去醫院吧,後麵的事後麵再說。”他疲憊地抬抬手,把淩亂的頭發抓到耳後。  “為什麽你總這樣呢?”顧長浥聲音壓抑地問他:“你到底是因為我有事瞞著你,還是因為你自己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感情?”  薑頌張了張嘴又閉上。  顧長浥緊盯著他,“你想好,薑頌。”  薑頌別開臉,“你去醫院吧。”  “你真的覺得我會騙你算計你?”顧長浥的目光抓著他不放,卻不再動手。  “不重要。”薑頌頭疼得像是快裂開了,“我就是不想跟一個自己捉摸不透的人好,不可以嗎?活得太複雜太累了我想休息休息,不可以嗎?”  說完他抬腿就往外走,後麵隻有邢策跟著。  剛回家他就燒起來了,燒了一周多也沒徹底退下去。  怕他一個人出事,邢策一直沒敢回家,“祖宗,去醫,醫院看吧?這麽燒,哪兒行啊?”  薑頌掩著嘴咳嗽,兩頰上是不自然的潮紅,“之前不也去看過?去醫院也就說是過度勞累,給開兩瓶補液拉倒,能有什麽用?”  “你倒,倒是也知道是過度勞累啊……”邢策不住地搖頭歎氣,“那你就好好睡,睡一覺,小赫那、那邊你急也沒用啊。”  “我睡不著。”薑頌揉了揉額心,“吳家說長……顧長浥身上有大/麻煩,我至少要把這個查出來。”  “你……”邢策簡直不知道從哪開始吐槽,“先不,不說顧長浥的大/麻煩是不是你操,心得了的,你怎麽……到現在還,還滿腦子想著他啊!吳家害你一,一擊不中,行凶的人也在外頭閑晃著沒抓住,你不操心操心自己?”  “不是申請安全保護令了嗎?有什麽可操心的。”薑頌摸了一支黃金葉,叼在嘴上點著。  “抽!抽!”邢策一把把他嘴上的煙薅下來,“趕明兒抽死你拉倒!”  薑頌任著他把煙掐了,自己重新點了一支叼上。  “沒,沒人治得了你了是不是?”邢策指著他的鼻子,“你這樣我寧可……”  後半句話還沒說出來,他想提的人就在薑頌的推送消息上出現了。  “爆”字熱搜第一條:知名企業家顧長浥或久受精神問題困擾。  薑頌的第一反應就是顧長浥恐怕是真瘋了,居然主動把這種事帶入公眾視野。  但是他點開具體內容立刻感覺到了風向不對。  那條熱搜的口氣很古怪:……作為知名的公眾人物,顧長浥受到多方不利輿論的困擾,本身就容易形成很大的精神壓力,況且他的母親患有高遺傳率的人格障礙。這不由讓大量持有顧氏基金的基民們感到擔憂……  評論區也明顯有人在帶節奏。  【啊顧氏老總是個瘋子啊?】  【怪不得呢?之前不都說他睚眥必報,最喜歡把對手置於死地斬草除根,這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事兒?】  【可是他在新聞裏看起來溫文爾雅……很有風度啊!】  【笑死。變/態殺人狂好多都看上去很有魅力很有品味好嗎。】  【是的,瘋起來激情殺媽客】  【原來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嗎?之前我還好奇你們為什麽都覺得他要害薑頌,因為實在沒覺得薑家有什麽對不住他的……不過是瘋子就不奇怪了。】  【顧長浥欸!臭名昭著的“合作者”,一言不合就把搭檔吸幹,手底下一個活口沒有。】  【啊?那吳青山的事,不會是他陷害的吧?不也是合作嗎?】  ……  邢策跟著他看了幾頁,“這下不,不用查吳家說的大,麻煩是什麽了……直接炸出來了都。”  薑頌立刻給顧長浥打電話。  關機。  “你先跟對麵對著買,把這條壓下來。”薑頌跟邢策說完,開始翻周秘書的電話。  打了兩通,都沒人接。  邢策發了幾條消息出去,皺皺眉,“不大好弄,對麵,一直盯著呢。”  第三次薑頌終於撥通了。  周秘書的聲音聽起來小心翼翼的,“您好,薑先生。”  “讓顧長浥接電話,他不接也得給他接。”薑頌大致猜得到周秘書要說什麽,先發製人。  “他……在忙。”周秘書的聲音有些猶豫不決。  “那好,我現在直接跟你說。”薑頌語速很快,“吳家知道了顧長浥母親生病的事情,現在在熱搜放□□,你們最好及時處理。不然不管是對吳青山的訴訟,還是對顧氏本身,都影響很不好。”  他自己的力量有限,直接跟吳家衝突很難及時止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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