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是顧長浥欸,你被他盯住你能跟他剛?而且薑頌不是說身體一直不好嗎?想想薑頌也是真慘,被誰記恨不好被他記恨……”  顧長浥把屏幕轉向薑頌,“看看。”  薑頌很配合地湊上去看,是成列成列的八卦標題:“薑家小東家疑與顧氏新貴起肢體衝突”、“豪門恩怨:顧長浥與其收養人不得不說的二三事”、“薑家是否成為顧氏能源‘合作’新目標?”……  薑頌目瞪口呆地念出了聲:“年上漂亮叔叔養成清冷霸總,落魄薑家大少艱難追妻……”  “……”顧長浥把筆記本拍上,拿起來準備起身,“算了。”  薑頌跟著他站起來,肚子不小心桌角上撞了一下,臉色不由白了白。  顧長浥手裏的東西放下,從桌子那邊繞了過來,“怎麽了?”  胃裏突然翻江倒海地疼了起來,薑頌壓著肚子忍不住往下蹲,但還是輕聲說:“沒事兒。”  顧長浥的腳步在他身邊頓住,“沒事兒?”  薑頌疼得有點說不出話來,用力把手腕往胃裏壓。  很輕的一聲歎息,顧長浥彎腰托住他的手肘,“還能站起來嗎?”  薑頌搖搖頭,“我緩緩。”  顧長浥把他從地上抄抱起來往沙發走,“需要吃什麽藥嗎?”  薑頌怕他擔心,“沒事兒,我……”  “你別再說沒事兒了。”顧長浥的聲音裏透出泠然的怒意,“藥放在哪兒?”  “在藥櫃第二層,橘黃色塑料瓶子的。”薑頌老實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沙發裏,然後又小聲找補,“其實不是特別需要吃,等一會兒自己就好了。”  如鷹似狼地,顧長浥回頭掃了他一眼,薑頌噤聲了。  吃過藥等了半個小時,薑頌臉色慢慢恢複了,正好邢策打了個電話過來:“哥,姓,姓顧的家裏沒人,你趕,趕緊出來。”  他家裏肯定沒人啊。  薑頌“嗯嗯”答應著,單手披上大衣,蹲身穿好鞋,站起來的時候習慣性地向後一撐,正好撐到顧長浥的手心裏。  他下意識地向後捉了一把,被顧長浥躲開了。  薑頌沒朝後看,推門出去。  邢策看見薑頌還朝他招手,看見顧長浥動作就卡住了,眼睜睜地看著兩個人一起上了車。  “怎,怎麽個意思?”邢策顧不上怵顧長浥,扭頭問薑頌。  薑頌剛想跟他解釋,卻被顧長浥搶先開口,“我有興趣和薑先生合作,想要去貴司參觀參觀。”  邢策執著地看著薑頌,他隻好點點頭,“是這樣。”  以前公司裏所有事務一齊壓在薑頌身上,吃飯睡覺都沒點兒,他養成了在車上睡覺的習慣。  暖氣一開,車身一晃,薑頌眼睛就有些睜不開。  “他身體怎麽差成這樣?”顧長浥看著薑頌慢慢歪在了自己肩上,冷冰冰地開口。  “自己作賤唄,”邢策不愛跟他細說,“而且能和十幾二十歲的時候一,一樣嘛?”  等紅燈的時候他往後扔了一個毯子,“給他蓋,蓋上點兒,凍著一點兒又得鬧胃。”  “他胃不好,”顧長浥的語氣愈發冷淡,“為什麽還要親自喝酒應酬?”  “沒大毛,毛病,”薑頌不讓說的事邢策不敢隨便說,似是輕描淡寫地避開他的鋒芒,“隻是凍著就發燒,自己又,又不當事兒,上個月還疼得半夜送醫院,這,這個月就記不得了。”  顧長浥的眼睛眯了起來,看著薑頌的眼神格外陰沉,像是擇人而噬的凶獸。  睡著的人卻一點感知不到危險,隻是靠在顧長浥肩頭皺著眉“哼”了一聲。  顧長浥扭過頭,難以忍受似的看向了窗外。  薑頌一路睡到公司,下車之後顧長浥以一步之差跟在他身後,真是一副來談合作的樣子。  辦公室的電梯一開,外麵居然守著不少人,像是專門在等薑頌。  圍著的人層層疊疊的剝開,正中間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  他頭發用發膠抹得很高,白皮鞋金領帶,一個耳朵上釘著一顆火鑽,看到薑頌的一瞬間露出熱誠的笑意,“小頌。”  正是薑頌的堂哥,薑正忠的獨子,吳青山。  “吳總有事兒?”薑頌並不接他的客套,環視了一下四周圍著的人。  許多是公司的老董事,有人神情沉重,有人憤慨搖頭,似乎是剛剛進行過一場爭論。  “你還是這急脾氣,”吳青山又朝著他走進了一步,看見他身後站著的顧長浥,“顧總也在,我今天……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沒什麽不是時候,”薑頌長身玉立,混不吝地看著吳青山,“你有什麽事兒當下就說清楚,沒事兒就不用再來了。”  “今天我和汪總聯係了,他說你想要他那個項目。”吳青山拍拍他的肩,“這點兒小事你都不找我也是太見外了,隻要我跟汪總說一聲,你想要什麽會沒有?”  “不敢當。”薑頌稍稍一側身,讓開他的手。  “真是孩子,跟表哥還使這種小脾氣。”吳青山笑著搖頭,“算了,今天的確有正事,不過這算是我們自家兄弟的事,顧總要不然……回避一下?”  從頭到尾不想讓顧長浥摻和吳家這些事,甚至汪總那一攤子哪怕已經落進了顧長浥手裏,薑頌都打算另起著手點繞過他。  他回頭一見顧長浥的眼睛眯起來,立刻把他往身後拉了拉,“我今天有別的事要辦,跟你合作的事過兩天再談。”  “薑先生不是先跟我約好的?”話是對著薑頌說的,顧長浥的眼睛卻看著吳青山,“不分個先來後到嗎?”  吳青山被他看得渾身發緊,打了個哈哈,“是我疏忽,顧總也是薑家的持股人。細算起來也不是外人,要是方便,一起聊聊也沒問題。”  “不方便,”薑頌開口幹脆,抬頭看顧長浥,語氣溫和但堅定,“要不你到我裏麵辦公室等我一會兒?我談完事情去找你。”  慢刀子似的,顧長浥沉沉地看了他一眼,直接轉身按電梯下樓了。  顧長浥在的時候,薑頌有些束手束腳的。  現在剩下他自己,他反倒放開了,大馬金刀地一立,“諸位,都別藏著掖著了,有話直說吧。”第7章   “站在這說不方便,我們會議室坐坐?”吳青山大有反客為主的樣子,邊走邊笑,“小頌一點沒變,還是那麽聰明。”  “不不,這倒用不到什麽聰明,”薑頌等著各位董事落座,給自己端了一杯熱茶。  他慢條斯理地抿著,“吳總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些年你我見麵,不都是你要在我這磨些洋工嗎?”  “這話說的,其實你把薑家的股份賣給我有什麽壞處呢?”吳青山和他肩並肩坐下,很親熱的樣子。  四周坐的全是薑家的董事,吳青山卻如入無人之境,“你瞧現在薑家在你手裏,雖然說表麵上還不錯,但你我都明白,按照現在這種情況,如果沒人來拉拔你,想有出頭之日是很難的。”  薑頌抿著那杯茶,眼睛望著他,似是含著淡淡的笑意,隱在熱茶的水汽之後,冷暖不清。  “幹我們這一行的,非死即生,你能維持這麽長時間,已經很不容易了。”吳青山從桌子上拿起來一個橘子,仔仔細細剝著,“剛才我在門口見到顧長浥,一點兒都不意外,你知道為什麽嗎?”  薑頌慢吞吞地喝水,並沒接他的話。  這不妨礙吳青山繼續往下說:“他還在國外的時候就有風向說他回來是要大刀闊斧廝殺一番的,薑家跟他結過梁子,自然首當其衝。”  “我跟長浥結什麽梁子了?”薑頌握住水杯雙手抱胸,語氣從容。  吳青山笑了,“堂弟,顧長浥和你結仇的事,圈內恐怕已經無人不知了,你也不用刻意瞞我。本來你這樣軟硬不吃的性子,就不是適合做生意人的。現在顧長浥回來了,人們對你,對薑家更是避之不及。”  三言兩語之間好像薑家今天立刻破產才合理。  隻不過這場麵已經在這個會議室裏反複上演無數次了,薑頌懶得搭吳青山的腔,在座的大部分老董事更是一副“我聽你放屁”的表情。  吳青山卻不肯輕言氣餒,口氣殷殷的,“小頌,你不是喜歡書畫嗎?你把公司交給我,我保你一輩子吃喝不愁,過自己喜歡的人生,有什麽不好呢?”  “吳總知道我喜歡的人生是什麽嗎?”薑頌終於抬起眼睛,很溫和地問。  吳青山微微怔了一下,又笑起來,“小頌從小養尊處優,各方麵都要壓人一頭。你要是想搞藝術,想要什麽樣的藏品堂哥都能給你弄到。我保證一直把你捧在枝頭上,不讓你受一點苦處。”  “勞您費心。”薑頌聽完他這一通告白,眼眸微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緒,“吳總說了這麽多,沒有一句在點上。你今天的來意,不如直說吧。”  “小頌,過去吳家不如薑家,但其實自打叔叔出事,我就一直想幫你分擔公司的事務。”吳青山靠在會議桌上,“吳家薑家本就是同行,論資本,吳家現在肯定是占著一些優勢,隻是你一直不肯。”  “公司是叔叔一手打造的,但是公司也不能算是薑頌你一個人的。”他對著旁邊一位頭發稀疏的老董事稍一點頭,“張叔叔是薑家元老,也是跟著叔叔一起打拚起來的,在公司也不能說沒有一點話語權吧?”  “哼。”張如森重重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氣,“不敢不敢,再怎麽共苦也難以同甘。辛苦打拚一輩子,還不如一些外人手裏的股份多。”  他看向薑頌,目光裏是露骨的氣憤,“老薑總出事的時候我們幾個老家夥不離不棄,扶著半垮的薑家往前走。小薑總倒好,悶不吭聲把公司股份分出去百分之二十。”  “張叔叔,六年前給長浥的百分之二十也是從我自己的股份裏出的,沒有牽扯到其他人。”薑頌平和地提醒道:“而且您現在手裏也有百分之十,在公司元老裏麵是最多的。”  張如森一拍桌子就要發怒,“你總抓著薑家這點東西有什麽用!你肯低低頭很多事兒都好解決很多!現在經濟這麽蕭條,要是你把生意交給吳家打理,未必就比現在不如。我最看不得你這眼裏沒人的樣子,青山說的不錯,你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兒!”  “誒誒張叔叔,有話我們好好說。”吳青山和和氣氣地拉著張如森坐下,“公司是小頌父親一拳一腳打拚出來的,叔叔走得早,小頌好多事兒不懂,您多擔待。”  薑頌把茶杯穩穩放在桌子上,“那倒也不是,要是別人商量好了在我麵前唱戲,紅臉白臉我也是認得出來的。”  “你!”張如森再次拍案而起,“你聽聽你聽聽,他說的這,是人話嗎!”  吳青山的目光在張如森和薑頌之間掂量著逡巡兩圈,做了個兩手往下壓的動作,“今天咱們要是把事兒談成,終歸是件皆大歡喜的好事,咱們都消消火。”  他轉向薑頌,“之前我找你聊過幾次收購股份的事,你都不讚同。但是張叔叔效忠薑家一輩子,現在想到吳家換換環境,你應該不會不同意吧?”  在座的董事之間起了細微的摩擦聲,竊竊私語不斷。  沉默了片刻,薑頌偏頭看向張如森,目光盈盈如炬,“張叔叔,我還記得您年輕的時候一窮二白,是我父親收留您,吃睡都在我家裏,我父親親手為您支銅鍋子涮羊肉。夜深人靜時,您會想起那般滋味嗎?”  張如森眼眶微紅,偏開目光不再直視薑頌,“老薑總對我的知遇之恩我沒齒難忘,但是我這些年也算是為他結草銜環,該報的都報了。全憑你自己,你以為薑家還有今天嗎?”  “好。”薑頌垂著眼睛,向後靠在椅子上,“既然二位是有備而來,那麽現在來通知我一下吧,你們的決定是什麽?”  張如森剛才的氣勢退卻了,目光閃爍地看向次位上的吳青山。  “保住薑家,張叔叔功不可沒。現下他要來吳家,薑家的股份,自然也是要帶走的。”吳青山手指在桌子上輕輕一點,滿堂嘩然。  在座的其他董事全炸了。  “放屁!小薑拿命守了六年,你他媽想帶走就帶走!”  “功不可沒?你的功是功,薑頌的功就不是功?”  “張如森!你這吃裏扒外的老東西!老薑總瞎了眼把薑家委托給你!”  “吳家司馬昭之心就是要毀了薑家,吳青山那張狗嘴裏吐出來的東西你也信!”  “要滾就滾!公司的東西你一毛錢也休想帶走!”  “你對得起誰?!開了這個口子後患無窮,你是要小薑總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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