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不小心撞到,有些流鼻血。”


    景年趕忙解釋。


    歐延小心翼翼將帕子取開,毫無意外地被她麵上的血色刺得色變。


    景年自己也瞄了一眼手帕,原本白淨的表麵此時卻染著大片猩紅,實在有些……慘不忍睹,任誰看到都會被嚇到吧……


    “十五弟今日……說是想親眼看看弟妹,又因太傅那邊課業抓得太緊,便想出了個命人到未央宮將弟妹禁在房中的餿主意。未央宮那邊,也都是些蠢笨的,一聲不吭,也沒有一句解釋,待十五弟到時,弟妹可能受了驚嚇,跑出來時不小心撞上我,力道大了些,傷了鼻子……”


    楚清奕絲毫未介意歐延忽視自己的態度,句句如實相告。


    “沒什麽大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撞上的,而且今天還多虧太子殿下過來……”


    景年扯了扯歐延的袖子,又回頭有些感激地看了楚清奕一眼。


    歐延臉色很沉,恍若未聞,頓了一下才道:“十五弟?”


    景年看著他,不禁暗暗為楚清旭捏了把汗。


    “七弟,這次確實是十五的錯,我會讓他將事情原委交代清楚,親自向你和弟妹賠罪。”


    楚清奕目光誠懇,鄭重道。


    “有勞大哥了,正巧我也許久未見過十五弟,趁此機會,也能好好見上一麵。”


    歐延將景年護在身側,俊逸的麵上籠了層寒意,說出的話雖尊敬,卻字字都透著冷。


    楚清奕自是了解歐延的性子,但這回楚清旭錯得實在離譜,他也不好多說什麽,更不可能維護,隻是沉默點頭。


    “今日多謝大哥”,歐延雙手抱拳,“景年受了傷,我這便帶她回府。”


    “沒事,我也是正巧去向母後請安時撞見,你們快回吧,夜路多加注意。”


    “多謝太子殿下。”


    景年也低聲再次道謝,隻是這回還未來得及抬頭再看楚清奕一眼,已被歐延帶著轉身離開。


    楚清奕雙手負於背後,站在原地目送二人離開,許久未動,末了隻輕輕歎出一口氣。


    ******


    ……


    馬車裏燃了一盞小燈燭,火光隨著晃動的馬車左右搖擺。


    景年感受到歐延情緒不對,一時間沒敢說話,乖乖坐在位置上,背靠車壁,配合地微抬頭任歐延輕輕用帕子為自己擦臉。


    馬車裏有水,他倒了些弄濕帕子,好擦淨她鼻間幹掉的血跡。


    動作甚是輕柔,倒與他此刻陰沉的麵色形成明顯對比。


    鼻血此時已止住了,不過口中的血腥味還很重。


    “阿延?”


    景年看著他,小心翼翼開口。


    二人離得極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還有其他哪裏難受嗎?”


    歐延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問。


    “頭有些暈,不過應該不會再流血了……剛才在宮裏,本來已經好了,沒想到走到半路又開始流起來……”


    景年縮了縮鼻子,試圖感受一下。


    歐延聽到她說頭暈,目光再次一緊,將人拉進懷裏,沉聲對外麵道:“都說了速度快些,沒聽懂嗎?”


    景年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發脾氣,趕忙抬頭,“流鼻血而已,真的沒事。”


    歐延未回話,隻將她的頭按回懷裏,下巴抵著她頭頂,許久一言不發。


    相處了這麽久,景年自然知道他在生氣,照他睚眥必報的性格,此事一定不會就此罷休。


    “昭王妃昨天叮囑過我,說十五皇子年紀尚小,性格跋扈了些,今日一見,才總算明白了……”


    景年沒刻意回避這事,反倒故作輕鬆地直接說了出來,“我問他今天為何要這樣做,他竟然就對我直說了,理由……竟是想比其他皇子提前看到我到底長得什麽樣子。”


    “我當時,差點被他給氣笑了。”


    景年摸了摸鼻子,卻被歐延給扯了下來,“別亂碰。”


    “不過……我看他好像確實隻是這個想法,不像有什麽其他心思……”景年頓了一下,斟酌著開口,“我走的時候,他已經跟我道了歉了,太子殿下也很嚴厲地訓斥了他。”


    ……


    她提到太子,歐延腦間便不由自主浮現出方才在宮牆內遠遠看到二人時的畫麵。


    景年的半個身子被楚清奕擋住,二人站在一處,他的手拿著帕子按在她麵上。


    不知情的人看來,極是親密。


    就算知道楚清奕隻是在幫景年,第一眼看時,卻隻覺刺眼,心中湧起一種情緒,他很是不喜,甚至勝過了楚清旭捅出的簍子。


    歐延在心裏默默歎了口氣,低頭望著她清亮的眸子,好半晌無言。


    “楚清旭今日可還有對你做什麽?”


    這些情緒,自然是不會讓景年知道的,歐延轉移注意力,繼續方才的話題。


    他心中篤定,楚清奕方才所言,定沒有包含整件事的全部。


    “沒……中午的時候皇後娘娘午憩,也順便給我安排了個房間,我在裏麵打了個盹,醒來以後本要出去詢問時辰,沒想到門卻從外麵給鎖住了,也一直叫不到人過來,就一個人在房裏待了一下午。十五殿下過來時……我還真是完全懵了,也顧不上什麽了,被他追著跑出來,沒想到竟撞見了太子殿下……其他一點事沒有。”


    她說得輕鬆,哪知歐延卻因那句“被他追著跑出來”變了色。


    景年頭靠在他懷裏說著,好半天沒得到回應,有些奇怪地抬頭,卻發現歐延的臉色竟比方才更沉了。


    “阿延?”


    景年忙起身坐直,蹙眉問。


    “今日,我在陛下殿中議事,直到申時結束。”


    歐延目光一動,看向景年,語氣寡淡。


    景年立時便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既是申時,距離日落還為時尚早,歐延要辦的事情結束,為何沒來未央宮尋自己?


    許是看出她的想法,歐延揚唇冷笑,“正午時,未央宮有人來向我傳信,說皇後與你相談甚歡,想多留你些時辰,到時自會派人送你回府……”


    他的話,徹底解開了景年心中的疑惑。


    “因此陛下那邊結束後,我便應朝中大臣邀請,到戶部議事,直到天黑卻收到府中回信,說你一直未歸,這才趕來尋你。”


    歐延說著,目光從景年身上移開,停頓在黑暗中某處,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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