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了閃躲,已到她麵前的倪豐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她隻覺得,身子輕飄飄地轉了個圈,再定睛時,昆吾刃已自左背貫穿了倪豐秀的胸口。


    “倪豐……秀?”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嘴角的微笑剛扯出了一般,人已昏了過去,鮮血由唇齒間溢出,漸漸染的他雙唇赤紅。


    “倪豐秀!”韋長歡輕喊道,扶住他倒下去的身子,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慌失措。


    忽然間,原本消失的內力如潮水一般湧來,她轉頭一看,倪豐化站在契與背後,手中長劍已然刺穿了他的的心髒。


    韋長歡看著契與,滿眸怒火,她與倪豐秀的內力之事,果然是他在搗鬼!


    倪豐化‘謔’地將劍拔出,契與捂住胸口,踉蹌了幾步,卻並未倒下。


    韋長歡將倪豐秀輕輕放下,慢慢轉過身,手中火焰凝聚成形,如離弦的箭一般,撲向契與靈師,瞬息之間,人已灰飛煙滅,一絲塵埃也未留下。


    “契與!”


    “契與靈師!”


    所見之人皆驚懼不已,甲微、隱疾二位靈師以及皋鐸宰,更是驚懼夾雜著悲憤,哀嚎出聲。


    韋長歡並不在乎別人怎麽想,她隻想殺了玉門三巫,為倪豐秀報仇,為自己報仇。


    她轉動身子,目光掃向剩下的兩個白袍,冰焰再次燃起,在她的手掌上,更為濃烈與厚重。


    甲微、隱疾,對視一瞬,相護點頭,像是達成了一種共識,他們手掌慢慢撫上對方的心口,一把將心掏了出來,舉過頭頂。


    “我甲微——”


    “我隱疾——”


    “以身祭黃沙,以心祀高延!”


    他們悲愴地喊完此句,將手上那顆還熱著的心,用力拋向了身後的黃沙地上,便斷了氣,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韋長歡仍放了冰焰過去,將他們的屍身燒了,她甚至還想去找他們的心,一同燒了。


    倪豐化將她拉住:“人已死,勿墮執念。”他看著她:“權當,日行一善。”


    韋長歡對上他的眼睛,又瞥開,掙開了他的手,走向倪豐秀。


    “倪豐秀,”她輕輕搖了搖他,他沒有反應,她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修長的手指有些顫抖,許久才放到他的鼻下。


    一絲微弱的溫熱,如同柔軟的春風,拂過她略帶涼意的手指。


    她呼吸一滯,又凝神感受了一會兒,是的,不是錯覺,是有溫熱的氣息,就跟昨晚拂過她脖子的氣息一樣,“他沒死,他沒有死,沒有死。”韋長歡心裏一鬆,隨後,也失去了知覺。


    ☆、兒女私情


    韋長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裏。


    “郡主,郡主你醒了!”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絲哭腔,緊接著,一個腦袋湊上前來:“你可嚇死雲栽了。”


    韋長歡被這一聲震的雙耳嗡嗡,又惱又喜,撐起身子道:“好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雲栽撲到她腿上:“郡主你不知道,雍王殿下將你和昭王殿下帶回京的時候,昭王殿下滿身是血,你又昏迷不醒,雲栽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提到倪豐秀,韋長歡忙問道:“他如今怎麽樣了?可醒過來了?他為我擋了一刀……”她輕輕推開雲栽,就要從床上下來:“他在哪兒?我要去看看他。”


    雲栽連忙攔住:“郡主,你放心吧,昭王殿下他沒事,早就醒了。”


    “那就好,”韋長歡道,環視了四周,問雲栽:“我們現在,是在何處?”


    “郡主,這裏是西陽寺的廂房,”雲栽扶她半靠在床沿上,掖好被子:“那日一進京,雍王殿下就將郡主你,和昭王殿下,帶來了這裏,他說,天下隻有懸明大師有辦法救你們了。”


    “我並未受什麽傷,”韋長歡皺了眉,喃喃道:“我依稀記得我那日好像昏過去了……”


    “還說呢,郡主,你的傷可比昭王殿下重多了。”


    “嗯?”


    “昭王殿下的傷看著兇險,可那都是外傷,雖說那昆吾之刃到了京城才拔出,殿下途中一直疼痛著,可那不過是些皮肉之苦,拔了劍,懸明大師給上了藥,止了血包紮了,第二天就能下床了,”雲栽有些心疼道:“倒是郡主你,傷了心脈,這都七八日了,才醒過來。”


    “傷了心脈?”韋長歡咋舌:“誰說的?懸明大師?”


    “嗯,”雲栽點點頭:“他說郡主你赤靈訣剛剛大成,便傾力操控冰焰,極是費神,後來又急火攻心,大怒大悲,十分傷身,身心不堪承受,這才暈了過去。”


    “我哪會這般柔弱。”韋長歡不信道,掀了被子就要起來:“將衣裳拿來,我要去看看倪豐秀。”


    “又逞強,還想再暈一次麽?”剛說著話,倪豐秀已推了門進來。


    “昭王殿下。”雲栽行禮道。


    “你怎麽來了,”韋長歡看著他的胸口,那日那把昆吾刃的寒光,似乎猶在眼前,她按住從床上起來的衝動:“看來你恢復的不錯。”


    “皮肉傷而已,不過……”倪豐秀看著她,有些為難道:“你身上的傷口,恐怕會留疤。”


    韋長歡聞言輕聲一笑:“留疤便留疤,有什麽要緊。”


    “你不在意便好。”


    “有何好在意的,你的傷不也會留疤?難不成,你很在意?”韋長歡目光將他從頭到尾掃了一遍,戲謔道:“昭王殿下難道……怕心上人嫌棄?”


    “不,”倪豐秀目光炯炯地看著她,笑道:“本王的心上人,定然不會嫌棄。”


    “郡主,該喝藥了。”淩戈端了藥碗進來。


    “那你喝完藥歇一會兒,”倪豐秀輕咳了一聲,看著她,眼神關切:“我過會兒再來看你。”


    韋長歡點點頭,目送他出去。


    “這是什麽藥,可真是苦。”韋長歡喝了一口便皺了起眉頭。


    “這是懸明大師開的藥方,良藥苦口,郡主快喝了吧,早些好了,我們也好,早些回南詔。”淩戈道。


    “回南詔?”韋長歡驚訝地看著淩戈。


    “郡主如今赤靈訣已大成,自然要盡快回南詔。”淩戈興奮之中帶著期待道:“終於等到了這一日,奴婢已經派人傳信給詔王了。”


    “郡主,郡主,”雲栽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郡主,你喝完藥,吃一塊這個就不苦了。”她晃了晃手上的盒子:“昭王殿下親自吩咐奴婢拿給郡主的。”


    “拿過來。”韋長歡伸了手接過,打開一看,原來是小豆涼糕,做成花朵的模樣,精緻誘人。


    “殿下說,藥太苦,蜜餞又太甜膩,郡主定然不喜歡,所以啊,特意準備了這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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