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霽聽完此人的故事之後,相當激動。私心裏,他最希望自己能夠成為這樣的人,但同時也明白他不可能做到。 就在他提出想和那位拾荒的大哥見一麵時,導演澆滅了他的熱情:“這就算了,他很不喜歡見人,連拍攝組裏都隻有我和編導和他講過話。” 顧長霽不由得感到失望。他很想跟隨拍攝,但又確實走不開,因此更加失望了。 他們一直聊到晚上,一行人的肚子都咕咕叫了,方才作罷。顧長霽提議說大家一起去吃個飯,正好他的車也停在下麵,可以多載兩個人。 導演和編導跟著顧長霽和劉曦一道去了負一樓,他摁下按鈕,二十幾米遠的前方,車燈閃了兩下。 隻見有個黑影從他車旁竄出去,顧長霽臉色一變,疾步跑了過去,檢查車門鎖和後備箱。 緊接著劉曦跟過來,喘著粗氣問怎麽了。 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地下停車場又很昏暗,顧長霽甚至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麵對兩個青年導演的關懷,顧長霽暫時把這個疑慮按下,笑了笑:“沒事,剛還以為有人來我車裏搗亂。” “該不會是裝了攝像頭?”導演沿著前窗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攝像頭。 顧長霽打開門坐進主駕駛,車輛顯示沒有異常。那麽短的時間,不可能有人能來車裏做什麽。 又看了一眼後視鏡,他著實沒有再看到任何奇怪的東西,歎了口氣。 可能確實有可疑人員,想做什麽,卻沒能做成。以後來這邊,還是得專門喊司機接送。 他讓其他三人別忙活了。 “先去吃飯吧。”第61章 64 拍攝的事情拍板, 二十二號那天,需要顧長霽去參與一下開機儀式。 與兩位導演告別,顧長霽看時間還早, 問劉曦要不要一起去打遊戲。 劉曦的反正一如既往地誇張:“哎喲,大忙人怎麽有空找我。” “這不是賀彰回來晚嘛,”他勾著劉曦脖子,努力表現塑料兄弟情,“陪我殺殺時間, 嗯?” 劉曦小媳婦似的,特別委屈。 “我就知道,不等別人挑剩下的, 也不會給我。” “什麽東西,最近這麽有文化,還看上紅樓夢了?” 劉曦繼續咬手絹:“反正我就是備胎!” 好說歹說,劉曦一邊不要不要, 一邊跟著他走了。 顧長霽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老是安寧不下來。幾局遊戲過後,他莫名有種空虛感。 看著劉曦吊兒郎當的樣子, 他突然問: “你和高中的那些人還有聯係嗎?” “可能還加著好友吧, 一百年沒講過話了。咋啦?” “把他們聯係方式推我一下, 有點事想問他們。” 劉曦一邊殺怪一邊搖頭。 “哥哥,那我不建議啊。你和賀彰鬧那麽沸沸揚揚的, 現在是個人都在看你好戲。要是不是什麽要緊事,我替你問就行。” 他這個思路讓顧長霽有點驚異。 “你還是劉曦嗎?” “什麽東西!”劉曦撇撇嘴,“我還不能福至心靈,開個竅了!” “不對,不對, 你不對勁,”顧長霽看他就像看什麽病人,“你最近太有文化了,吃錯了什麽藥?” “嘿嘿,就是那個妹妹啊……之前讓我幫忙修電腦那個,是個教國學的老師。我們最近發展還可以。” 顧長霽有種看自己家的豬哼哧哼哧去拱別人家小白菜的感覺。 “所以啊,到底是想問啥?”劉曦好奇。 私心裏,顧長霽不太想讓劉曦知道。一來是他到現在也沒完全想好該怎麽合理處置吳圓,二來是劉曦心思比較單純,他不想拿這種帶肮髒色彩的事去打亂他的步調。 “還是算了,我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劉曦:“……行吧。” 冬天的每個白天都過得格外快,好像一睜眼一閉眼,一天就過去了。顧長霽總以為會發生些什麽,然而諸事平靜,他小日子過得很安寧。 十二月中旬,轉瞬就到了賀彰在跟的那檔音樂節目錄製的尾聲。最後一期錄製時,顧長霽又一次去探班。 這次整個編導組看顧長霽的眼神就完全不一樣了,好像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探究。顧長霽一直等到淩晨一點半,配樂組先結束了錄製。 賀彰滿臉疲憊走進休息室,看見穿著單薄的針織毛衣,揣著暖手寶的顧長霽,覺得好笑。 “你這麽冷,就別脫衣服啊。” “穿著熱,開了空調呢,”顧長霽說,“但手總是冰的,還好有個助理讚助我這個好東西。我以前都沒用過!太神奇了,還是女孩子會照顧自己,回頭我也要買幾個。” 他們並肩走出錄製節目的劇院。今夜天公不作美,下著細碎的凍雨。顧長霽剛打了一個哆嗦,賀彰就把他的手塞進自己兜裏。 顧長霽手上還有餘溫,摸著也熱乎乎的,格外舒服。 “要不要去喝酒?”顧長霽提議道,“喝一點身上就暖和了。” 賀彰立刻駁回。“這麽晚喝酒不好。” “那回家喝兩杯也不行?” “這次別忘了把酒放回去,”賀彰無奈地歎氣,“糟蹋酒也就算了,差點被壯壯推倒,讓她舔到了怎麽辦?”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了一會兒話,接他們的車這才開過來。顧長霽立刻像開水裏的泥鰍見了白豆腐,飛快地溜進去。 第二天一早,賀彰還沉在深度睡眠中,鳥兒剛起來找蟲吃的時候,他們倚在劇院門口調情的視頻就被發到了網上。 顧長霽醒得早,他還沒上網衝浪,一打開手機就收到了關於自己的新聞推送。 推送的標題還很刺激:顧長霽賀彰夫夫深夜幽會。 和自己的好奇心大戰三百回合,最終抵不過好奇心,他點開了那條博文。 視頻沒什麽營養,不過下麵的評論很開放。不僅有人押攻受,還有人押時長。熱評第一放聲嘲笑:顧長霽以前的做派不一直是霸總嗎?怎麽看起來像個小媳婦? 顧總震怒,恨不得親自下場反駁。 他一邊看評論區一邊在心裏不滿,尤其有一條評價戳中了他的怒點。 @不知名佛手:真不知道在營銷什麽深情,姓顧的之前不就是個亂搞十八線模特女明星的爛黃瓜,某藝術家就更不用說了,從前在德國留學的時候還常年在gay吧約炮。 還獲得了幾百的點讚,真是叫賀彰怒火衝了天靈蓋。 他哪能忍受賀彰遭受這種汙蔑,立刻讓這位網友出名,轉發他的評論並問道:你怎麽知道他常年約炮,未必你本人被他約過? 這種鍵盤俠自然不敢和本尊對罵,再沒作聲,甚至偷偷把那條評論刪掉了。 顧長霽仍然不解氣,可他又不能真對那個人做什麽,那樣顯得他太仗勢欺人。 這就又回到了一直困擾他的那個問題,雖然心裏想著不能放過,但越是這種人,他越是不知道怎麽對付才最合適。 我太優柔寡斷了。 他有些懊惱地想。如果是他親爹,這根本就不是事。 賀彰重新給自己休了個一周的小長假,這下他們絕對有時間去參加聞席的婚禮了。 聞席今年三十三歲,第一次結婚,婚禮當天笑容滿麵,容光煥發,很有那什麽浪子找到了港灣的意思。朱白思露的孕肚藏在婚紗之下,不知是確實不顯懷還是裙子藏得好,不怎麽看得出來。但她顯然沒有穿高跟鞋。 這姑娘確實愛她的這個孩子,在期待他的降臨。 這麽一想,顧長霽忽然覺得她的孩子在這段死水一般的婚姻所連結的家庭裏,不會那麽可悲。 顧長霽帶了一箱東西給這對新婚夫妻做賀禮,賀彰替他把箱子交付過去的時候,伴郎的手往下沉了一截,驚呼這是什麽東西這麽重。 顧長霽笑而不語。直到他們入席,賀彰問他,到底送了什麽東西。 顧長霽噗嗤噗嗤開始笑,笑到吳英秀都用眼珠子瞪他了,他才收斂幾分,附耳告訴賀彰:“我送了一整套基佬快樂玩具。” 賀彰也撲哧笑了出聲,倆人靠在一起笑成了對兒蝦。 快樂的氛圍感染了桌上的每一個人,連吳英秀也一邊罵著“神經病”,一邊莫名其妙地跟著笑了起來。 新郎新娘宣誓許諾彼此的一生,交換戒指,在眾人的掌聲中幸福擁吻。 顧長霽覺得怪諷刺的,不忍心多看。 婚禮結束,親朋好友們提議要合影留念。顧長霽才不想和聞席一起拍照,於是故技重施,裝成肚子痛的樣子,說他們先走一步。 “你也不用點新鮮的招。” 賀彰一邊抱怨一邊跟著他撤退。 “害,他們看出來了又能拿我怎麽樣。” 顧長霽倒是十分樂觀。 重新過上每天回家都能看見賀彰的日子,顧長霽十分不習慣。 而且壯壯最近特別黏賀彰,也許是因為賀彰體溫高,睡在他身上睡格外舒服。雖然顧長霽也不是不能理解,但這個白眼狼,完全忘了每天是誰不辭辛苦照顧她。 他如實向賀彰表達不滿,賀彰笑著問:“你這到底是嫉妒她,還是嫉妒我?” “我一點也不嫉妒,”顧長霽酸溜溜地說,“我明天去鄉下剪彩,你們就在家裏二人世界吧。” 賀彰:“晚上還回來嗎?” 顧長霽:“巴不得我不回來呢?” 賀彰點點頭。“抱著壯壯睡有個好處,至少不會被壓成癱瘓。” 顧長霽:“……” 哪天他要是快被氣死了,死前一定要嘔兩口血出來,用手蘸著寫賀彰的名字,留給警察同誌作為證據。 第二天早上,他準時出發前往開機儀式現場,一個小縣城。 時間太早,他不想麻煩司機,因此自己開車過去,也方便當天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