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和賀彰的事,外人誰知道呢。  賀彰有自己的白月光,即便這月光在外人看來,坑坑窪窪不像樣。  顧長霽想到這一塊兒的時候,心裏總有些不舒坦。  他覺得這是因為他討厭吳圓,吳圓這樣的人,配不上賀彰。  今天的音樂會邀請了許多歌唱藝術家,樂團隻是一邊的陪襯。  但顧長霽就是覺得賀彰看著顯眼,黑色的背影像一把釘入泥中的利劍,紋絲不動,氣場卻令人震懾。  從前他不懂的妙處,這會兒竟然能懂了。等到音樂會散場,他的腦子裏還回蕩著那段旋律,小聲地哼唱著。  劉曦跟在他身後,笑嘻嘻地問:“哥哥,你知不知道有個成語叫愛屋及烏?”  “去你的,”顧長霽捏捏他的臉,“再他媽胡說八道,以後你媽折騰你,我就真的不救你了。”  他們走到會場一樓的大廳,忽然接到了賀彰的電話。  “我跟你一起回去。”  顧長霽看著身邊的劉曦,說:“劉曦他……”  “我沒關係!”劉曦說,“我正好想去打遊戲,不用管我了,撒喲娜啦!”  這小子跑飛快,顧長霽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他走了?”賀彰問。  “走了,”顧長霽往地下車庫走,雪白的牆壁映著橘黃色的燈光,四周都是暖洋洋的,“我先開車出來等你?”  “來後台這邊,大門口人太多了,”賀彰頓了下,又改了主意,“在車庫等我也行,大概要二十分鍾。”  顧長霽心想等就等唄,也不著急下去了,隨手拿了一份今年的劇院安排清單。  他身邊伸出來一隻手,和他拿的是同一份。  “給你吧。”  顧長霽一下就認出了這隻手,整個人都僵住了,拔腿就要走。  “哥!”肖胥容拉住他,“我隻想跟你講幾句話,不用很長的時間,我說完了就走。”  他這種語氣又讓顧長霽有點心軟。  畢竟以前當弟弟疼過的人,顧長霽歎了口氣,回頭看著他:“你想說什麽?還有什麽好說的?”  “我們換個地方說?”肖胥容怕他就這麽走了,還不肯放開他,“這兒人太多了。”  顧長霽看了眼手表,點頭同意了。  劇院的內部有一些用來坐的流線型的座椅,顧長霽選了個凹陷處坐下,目光投放在遠處的服務台上。  肖胥容低著頭,像隻做錯了事情的大狗,低聲說:“對不起,哥,上回是我太衝動了。我以為……”  “你以為什麽?”顧長霽說,“你以為我是同性戀,所以就可以對我動手動腳了?”  “不是,”肖胥容著急地說,“不是這樣!”  “你怎麽知道我今天會來?”  “我查了賀彰這段時間的演出……也是蒙的,覺得你可能會來,剛好碰上了。”  顧長霽一時不知道該說他什麽好,半晌沒動靜。  “你不回我微信,電話也不接……我很慌,”肖胥容說,“因為我是真心……”  “好了!”顧長霽站了起來,“如果你是來說這些的,那就沒有必要談了。”  肖胥容抿著嘴,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我不是同性戀,我和我妻子……確實也不是因為感情結婚,”顧長霽深吸一口氣,逼自己抬頭看向他,“但是這不代表我能接受你的感情,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你明白嗎?”  肖胥容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擊,點了點頭。  “那……普通朋友,可以嗎?”肖胥容說,“我以後不會再說這種胡話了。”  “不可以。”顧長霽說。  肖胥容抬起頭,不敢相信地看著他。“我已經……”  “你也不用撒謊騙自己。心思既然動了,不是你想收就能收的,為了你好,也為了我好,”顧長霽說,“我們以後最好是保持距離。”  肖胥容的眼睛紅了,一下就紅了一圈。  “你真的就這麽絕情?”  顧長霽想起來賀彰以前談起他的前女友們,好像也說過他絕情。在一起的時候有多捧著她,分手的時候就有多想跟她撇清關係。  顧長霽點頭:“可能我就是這麽絕情的人吧。”  肖胥容說:“不能當朋友,那至少不要裝作不認識,好嗎?”  “什麽意思?”顧長霽想不明白,為什麽現在這個局麵,好像變得是他對不起肖胥容似的。  “至少,保持見了麵之後,還能打聲招呼的關係,我是這麽想的。”  顧長霽點點頭,認為他想通了:“這個當然,你……總能找到好男人的,別再看上結了婚的男人了,不管人家婚姻和不和諧,都對家庭有責任。”  肖胥容似乎是又羞又愧,低下頭“嗯”了一聲。  顧長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處理得當了,也怕自己話說得太重,心裏忐忑著,對肖胥容說:“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肖胥容喊住他,“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顧長霽還有點耐心繼續聽他掰扯:“嗯,你說。”  “你對賀彰也是這麽絕情嗎?”  顧長霽:“???”  “我覺得不是,如果你對他沒有感情,你今天為什麽要來聽他的音樂會?”  這話倒是一下把顧長霽給問住了,他想不出來一句反駁的話。  “這個……你和他怎麽能一樣?”  顧長霽也不知道這小子究竟誤會了什麽、都是怎麽產生的誤會,總之這誤會還不小,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  “我和賀彰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我們是……”顧長霽說,“是高中同學。”  肖胥容說:“哦,所以他是在時間上贏了我。”  “哎呀你這孩子,你怎麽不明白呢……”顧長霽也急了,“我根本不喜歡男人啊。”  肖胥容眨了眨眼睛。  “退一萬步說,就算我喜歡男人,我也絕對不會喜歡他這樣的!”  肖胥容抬起手指,說:“那個……”  “我這麽說了你還不懂嗎?”顧長霽說,“總之,你也不需要糾結這個,我和賀彰,沒有任何關係,也不可能有任何關係。”  肖胥容說:“哥,那個,賀彰好像就站在你身後……”  顧長霽:“……”  他猛地回頭,賀彰還真的已經換了套便服,散了頭發,氣息不太平穩地站在明暗的交界處。  或許是因為他背著光站著,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不太愉快。  顧長霽:“……”  賀彰:“……”  肖胥容:“……”  場麵一度非常尷尬。第23章   25  良久的沉默之後, 賀彰率先開口了。  “不是讓你在地下車庫等我?”賀彰率先走了過來,站到顧長霽身邊,看向肖胥容, “這是誰?”  肖胥容:“……”  他這麽一副明擺著不想認識肖胥容的樣子,顧長霽也不至於傻到再給他做一次介紹。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顧長霽對肖胥容說,“你回去自己也好好想想吧。”  賀彰拉了他胳膊一把:“走了。”  顧長霽就這麽跟著他走了。  他沒有回頭,因為怕看見肖胥容傷心的眼神。  但正是因為他沒有回頭,所以也錯過了肖胥容的氣急敗壞。  等賀彰他們走遠了, 他不甘地往長椅上踹了一腳。  “哎呦,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兩麵派呀。”  肖胥容警覺地回頭,看見另外一個燙了小卷發的男人, 正靠在牆壁上,狐狸似的眯著眼睛看他。  肖胥容心裏正不痛快著,這會兒看他就覺得流裏流氣的,不像什麽好人, 不客氣地問:“你誰啊?”  “我是誰不重要,”漂亮的男人輕佻地笑了,帶著一身柔媚的香水味湊近他, “重要的是小哥哥你啊, 不應該看上我姐夫。”  肖胥容繃直了後背, 刷刷刷向後退:“你姐夫?如果真的要算賬,你也應該算在賀彰身上吧?他才是和長霽哥有一腿的人。”  “你這是真傻呢, 還是在裝傻?”唐徵羽半掩著嘴,老妖婆似的笑出聲,伸出手指在他胸膛上戳了戳,“被甩的滋味不好受吧,哥哥帶你去喝一杯?”  ……  “我和他是偶然碰到的, ”顧長霽首先把自己摘了出去,“票也是你今天才給我的,就不存在我事先跟他約好。”  賀彰仍然不說話。如果不是身邊有賀彰的腳步聲,顧長霽都要以為自己身旁是一團空氣。  “你說話啊,生的什麽氣,不要像個死人一樣。”  “我需要生什麽氣,”賀彰冷笑一聲,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被騙的人又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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