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嵐忽然掀開眼皮,冷不丁開口道:“我也行。” 許嘉沿愣了會,仔細品了下意思,竟然找不出話反駁,心服口服地點點頭:“是這樣的,你也非常牛逼。” “正數第一和倒數第一,誰比誰高貴。” 魚嵐:“…………” 自從魚嵐那天聞到周綿的信息素之後,他時不時就會對那股味道產生一種強烈而難耐的渴望,一開始魚嵐以為是他的易感期到了,但是打了alpha抑製劑之後,卻絲毫沒有作用。 魚嵐不知道應該怎麽形容那種感覺,就像食欲沒有得到滿足的肉食動物、沒有得到新鮮血液的吸血鬼,是一種無法填補的“饑餓”。 這讓他很不舒服,以至於上課的時候也緊緊地蹙著眉,滿臉苦大仇深的表情,好像誰招惹了他似的。 班上的同學這幾天都戰戰兢兢的,說話的聲音都小了。 有幾個omega湊在一起,小聲地嘀咕八卦:“魚嵐這是怎麽了?一副瞪誰誰死的樣子,好幾天了。” “不知道呢,星期一升旗儀式的時候好像就不高興。” “可能是易感期到了吧,alpha不都這樣,易燃易爆/炸。” 就在她們說話的功夫,有個beta跟同學你推我搡地打鬧,一時沒注意走位,後腰不小心撞到了魚嵐的桌子上,咣的一聲響 整個教室都安靜了。 魚嵐正趴著睡覺,桌子忽然劇烈一震,瞬間就驚醒過來。 他直起腰睜開眼,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人,筆直烏黑的睫毛都在散發著冷冷的溫度。 “……”beta知道自己惹了禍,渾身都機靈了一下,一臉要哭不哭的表情:“對、對對對對不起!!” 然後上半身彎下去,腦袋頂到膝蓋上,非常標準的180°鞠躬。 小腿肚子都哆嗦。 魚嵐從來沒有在班裏動手打過人,甚至都沒罵過誰,但是那些同學就莫名地有點怕他,可能這就是大佬的氣場。 魚嵐一雙無機質般的琥珀色眼珠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鼻子裏噴出一口氣,然後又趴下了。 那beta劫後餘生似的,馬上腳不貼地地跑了。 被這麽一打擾,魚嵐就睡不著了,他每天睡眠量都超標,上課除了看漫畫就是睡覺,其實一點都不困。 魚嵐的座位靠窗,在最後一排,他經常開著窗戶,溫熱的夏風往裏一吹,空氣中一股桃花味就跟著卷了進來。 這樣的味道仿佛喚醒了什麽記憶,他的喉結動了一下,血液裏某種的渴求又情不自禁地蠢蠢欲動起來。 滾燙,燥熱。 “嘖,”魚嵐心想,“這還沒完沒了了?” 但凡跟“桃花”掛一點勾的東西,他都能聯想到周綿身上去。 上次還有一片桃花瓣落到他的桌子上去了。 魚嵐再也受不了這樣的日子了,他打算再去找周綿一次,求證一件事他想要弄清楚,最近這段時間生理和心理上的反常,到底是不是因為周綿的信息素。 最好不是,否則那就太詭異了。 他跟周綿都是alpha,理論上來說,不可能有什麽信息素上的牽扯。 除非…… 魚嵐甚至天馬行空地想:難不成周綿其實是裝a的omega,拿了校園文男主的劇本? 畢竟小說裏都這麽寫。 但周綿的信息素確實是屬於alpha的,魚嵐不至於連這個都分辨不出來。 下了課,魚嵐起身走出教室,從樓梯上了三樓。 他走到周綿班級門口,隨便抓過一個人,問:“你們班周綿在嗎?” 那人看著魚嵐,登時就傻了,就跟被拎住了後頸的兔子一樣,整個人貼牆站著,聲音都有點抖,“不,不在!” “……”魚嵐有點簡直哭笑不得,他在這些書呆子眼裏到底是什麽惡霸形象。 他很有人道主義地放輕了聲音,“他去哪兒了?” “不、不清楚,可能在辦公室,我不知道。” 魚嵐說了聲“謝謝”,然後找到學生會主席的辦公室,本來想直接推門進去,想了想,還是先敲了一下門。 不想他的手指還沒落下,門就從裏麵打開了,似乎有人要出來。 魚嵐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周綿看到魚嵐站在門口這人從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平時看到他恨不能捏著鼻子走路,基本不會主動出現在他麵前。 男生神情變得有些驚訝,問:“你怎麽……有什麽事嗎?” 魚嵐單手插著兜,個高腿長地往那兒一站,很“校霸”地:“嗯!” “我要先去給老師送一份資料,大概五分鍾回來。”周綿說完,垂眸看著魚嵐,似乎在等著他回答。 魚嵐直直地跟他對視。 以前因為某個眾所周知的緣故,魚嵐看這位風紀委員總是很不順眼,也根本不欣賞他的美色。 每次聽到有人誇讚周綿的那張臉,魚嵐都很不屑地嗤之以鼻。 但是就在這一瞬間,他忽然發現周綿是真的……很好看,一雙眼珠很黑、明亮,清晰而深刻的雙眼皮,睫毛又長又卷,帶著點桃花眼的意思,尤其像現在這樣垂下眼看他的時候,更添一分纏綿繾綣的味道。 甚至帶著一點蠱惑的感覺。 隻一雙眼睛就很讓人淪陷了,怪不得是開學一個周就占據“最想交往的alpha”top1的男生,一直沒有落下神壇。 姓魚的大尾巴狼收回了視線,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好。”第十章 “周主席找你。” 10 周綿讓他在辦公室裏麵等,魚嵐就大搖大擺地進去了。 這是他第一次進學生會主席的辦公室。 魚嵐就像第一次踏進陌生領域的小獸,下意識地警惕起來,抬起眼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裏的空間。 辦公室的麵積不大,一台電腦桌,一個沙發,就沒有什麽了。 但是收拾的非常幹淨,整潔,都有點不太像是一個alpha的屋子。 魚嵐坐到沙發上,目光四處掃了一圈,不經意看到周綿的秋季校服搭在電腦桌後麵的椅背上。 這兩天的天氣不太好,晚上經常陰雨綿綿的,他們下晚自習就快十點了,夜裏降溫,為了防止感冒,學生們一般會把秋天的校服外套也帶上。 魚嵐以前吐槽過他們學校的校服,設計和色彩都非常一言難盡,是白色和深藍色拚接在一起的運動服,很老土的款式。 他是特別看不上的。 但這會兒魚嵐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什麽魔怔了,盯著那件衣服,莫名有點移不開眼睛,似乎那裏有他想要的東西。 幾秒鍾後,他鬼使神差地起身走了過去,站到椅子後麵。 然後魚嵐伸手,把校服捧了起來,低下頭將鼻尖貼上去,輕輕地嗅了一下。 這衣服周綿不久之前應該穿過,跟皮膚接觸過之後,在上麵留下了一股清清淺淺的香味。 上一回魚嵐直接一頭拱進周綿的懷裏,他身上什麽味道都給聞了個明明白白,而這件衣服上的氣味不如上次那樣直白、有衝擊性,隻是不太濃鬱的淺香。 但一絲一縷的,從鼻腔裏鑽進去,直往骨子裏麵勾。 ……好了,現在應該不用再確定了。 魚嵐恍恍惚惚地想。 那一瞬間,無數微小電流酥酥麻麻地沿著神經流竄到了指尖,同時他的身體浮起一股詭異的滿足感,那些總是在血液裏沸騰的東西都像被撫慰了似的,安靜地偃旗息鼓。 如果非要形容一下那種感覺,應該是“愉悅”。 由周綿的信息素賦予的,前所未有的,愉悅。 魚嵐眨了兩下眼睛,大腦完全空白了一陣,半晌如夢似幻地放下了周綿的校服。 他是真的沒有辦法抗拒這個味道,仿佛內心深處湧起了一種更深刻強烈的本能,足以讓他忽視對alpha信息素的抗拒。 魚嵐臉上的表情逐漸天崩地裂。 然後他跑了。 是的,他沒等周綿回來,一個人悄沒聲跑了。 魚嵐光速回到教室,坐在他的位置上,眼珠子不知道在看哪兒,目光僵直又呆滯。 許嘉沿第一個發現魚嵐不對勁,趴在桌子上扭頭看他,問:“同桌,你怎麽了?” “這一晚上神遊天外呢,杵著下巴幾個鍾頭沒動過了。” 魚嵐緩緩地扭過頭來,說:“我問你個事。” 許嘉沿一臉洗耳恭聽的模樣:“嗯嗯,你說。” 魚嵐沉默了半天,有點難以啟齒地開口,“你聞到alpha的信息素,是什麽感覺?” 許嘉沿聽了這話,先是莫名其妙了一陣,忽然想起這基佬曾經的危險發言,表情惶恐了起來,“我靠!你不會真對我有什麽不可告人的想法吧,我不搞雙a的啊!” 他沉痛地抓住魚嵐的手,“不要這樣,魚寶,我不想失去你這個好兄弟。” 魚嵐:“ …………” “神經病。” 許嘉沿戲精附體演了幾句,這才正常了起來,想了想認真回答道:“畢竟我是個alpha啊,聞到同類的氣息肯定會覺得不舒服,抗拒、排斥,不都一樣嗎。” 是的。 許嘉沿說的沒錯。 這才是alpha應該有的正常反應。 魚嵐腦子裏嗡嗡直響,他覺得他肯定是病了,否則根本沒辦法解釋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