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煙像是猜到什麽,他說道:“最近這裏附近的社會治安不太好。” 張載抿了抿唇:“是這樣的。”頓了一下,他又說,“你也要注意安全。” 等他們即將到達徐虹所在的醫院時,孟青煙讓張載停一下車,接著他下車在附近的店裏買了一些營養品回到了車裏。 張載茫茫地看著,孟青煙眯起眼溫和地說道:“我陪你一起上去。” 徐虹正在和她的姐妹討論最近哪個男明星比較帥氣,說到某一個她們都熟知的小鮮肉時,她們露出了如出一轍的慈母笑容。 這時,張載推門進來了,身後還帶著一個好看的男人,堪比她們喜歡的小鮮肉。 病房裏一時間隻剩下寂靜,像是聞一多口中那一灘絕望的死水,風吹過也帶不起漣漪。 徐虹在這片沉默中開口了:“仔仔,這位是?” 孟青煙像是把那兩個字放在唇舌間滾動了一番,才不太確定又仿佛帶有興味地呢喃道:“仔仔?” 張載一時間心裏充滿後悔的情緒。 他盡力忽視孟青煙別有深意的眼神,淡定地介紹:“媽,這是孟青煙,是我……朋友。”他在同事和朋友之間選擇了後者。 “阿姨您好,我是張載的朋友,正好路過這邊,來看望一下您。” 孟青煙的態度得體,笑容友好,轉眼就成了這個病房裏的重點關注對象,收到了各方的關心。臨走前徐虹還拉著他的手,一臉慈祥地說:“等阿姨出院了,讓張載帶你來我們家,我給你做好吃的。” 張愛玲說通往男人的心通過胃,徐虹年輕的時候對這種話嗤之以鼻,因為她曾經完全沒有廚藝可言,家中唯一會在廚房活動的就是張譯,就算他忙到來不及回家,也不會讓徐虹沾上油煙。 徐虹的廚藝是在張譯去世之後一點點積累起來的,張載曾經有段時間比較瘦弱,歸根究底是徐虹做的菜太難以入口,幾年都沒什麽長進,導致他經常在外麵偷吃完才回家和徐虹吃晚飯。 直到張載上了初中,徐虹像是掌握了什麽技巧,突飛猛進的做菜水平讓張載也大吃一驚。 他們走出醫院,外麵的天已經發暗,厚厚的雲層成團出現,像是一座座白塔,這是濃積雲,它被夕陽照得一片金黃。 孟青煙說:“我在找房子。”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了,孟青煙又開始了第二十二章 張載問他怎麽突然想到要找房子。 “你也知道最近不安定,我那邊小區的治安也不太好。”他猶豫了一下說道,接著他又沉下聲,“不止一戶人家說自己丟東西了,前兩天鄰居和我說半夜聽到門鎖有動靜,好像有人用東西撬門。” 張載聽到最後毛骨悚然。 孟青煙把手搭在他肩上,用力按了按,像是讓他不用擔心,他微微笑道:“我打算最近住在酒店,等找到適合的房子再去搬走。” 張載脫口而去:“你要不要先來我家住?” 孟青煙驚訝地看著他:“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話已經說出口,現在後悔就顯得有些刻意了,心裏也說不出拒絕的話,於是張載順著心說不麻煩。 孟青煙露出感謝的笑容,問張載能不能陪他回去拿一些行李。 他們吃完晚飯之後回到了孟青煙的住處,這是張載第二次踏進這裏,屋子裏比想象中的整潔一些。 孟青煙跨過地上堆著的東西往房間走去,嘴裏說著:“不好意思,又有一些亂了。” 張載走到餐桌前,把那台看起來依舊搖搖欲墜的筆記本電腦往裏挪了挪,然後自己坐在了餐椅上。 過了十幾分鍾,孟青煙提著一個小的行李包走出來,他站在張載身邊,越過張載去拿桌子上的電腦。 張載的鼻子碰到了他的袖子,於是往後仰了仰。 他們下樓的時候,張載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他問孟青煙:“你有三輛車,那車位呢?” 孟青煙低著頭檢查包裏的東西,回道:“我買了三個車位。” 張載覺得自己有些自取其辱,他歎了口氣。 “歎什麽氣,笑一下。”孟青煙突然抬頭,然後伸出兩根手指勾住張載的唇角向上拉。 張載眉心一跳,拍掉孟青煙的手:“沒大沒小。” 孟青煙平靜地問道:“你要當我哥?” 張載這下真的笑了:“怎麽說我也比你大兩三歲啊!” 孟青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張載的房子是兩室一廳,一件是他的臥室,一間客房因為常年無人光顧早就變成了雜物間。 他站在門口才想起來這件事,心裏後悔的心情更加濃鬱。 張載有些愧疚地說:“不好意思,我忘記這間房間變成雜物間了。” “要不然我還是去附近找個酒店吧。” 都進家門了又把人送出去,顯然不是待客之道,張載想了想說:“或者你今晚和我擠一下,明天早上我把這個房間整理一下,你就可以睡了。” 孟青煙說:“好啊。” 張載洗完澡之後就躺在了床上發了一會兒呆,還是伸手把上衣和褲子都脫了。 上一次和孟青煙睡一張床,畢竟是在外麵,而且兩個人才見過兩三麵,他沒辦法太過坦率,但如今兩個人也算是蓋了章的朋友了,張載也不拘束。 空調的溫度不高,張載隻穿著一條內褲,被子敷衍地蓋在小腹上正在玩手機,孟青煙洗完出來後看到的就是這個樣子的張載。 孟青煙表情慵懶,穿著張載從儲物室找到的新拖鞋慢慢走向床,拖遝的腳步導致地板發出摩擦的聲音。 燈被孟青煙關掉,接著床稍稍下陷,張載手握著手機,漫無目的地劃著屏幕。 黑暗中傳來的聲音,是孟青煙在脫他的衣服,隱隱傳來他每天都能在自己身上聞到的沐浴露的氣味。 張載放下手機躺了下來,又不自在地翻身背對著孟青煙,腿微微彎曲著,下一秒,他的腳碰到了對方的小腿。 他往床裏邊擠了擠,怕孟青煙不夠睡,他的額頭都抵在了牆上。 孟青煙注意到他的動靜,伸手把他翻平,在張載呆愣的目光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慢慢地說:“不用,這邊位置很大。”說完麵對張載躺了下來。 張載往外挪了挪,在即將貼到甚至能聽到對方呼吸聲的位置停了下來,他閉上眼睛放空大腦,過了一會兒對著牆麵翻了一下身體。 光線透過窗簾照過來的那幾分鍾,張載迷迷糊糊地從混沌中醒來,他靜靜地躺著,讓大腦變得清明。 他睜開眼,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但是視線中除了天花板還有些別的東西。 張載把搭在他胸口的手臂移開,動靜很小地下了床,離開房間前他又回頭看了孟青煙一眼,他還睡得很深,胸膛平緩地起伏著。 家裏沒有什麽食材,但最簡單的三明治還是可以做的。 張載洗漱完來到廚房,準備好吐司、雞蛋、生菜等等材料,放在保鮮膜上一層一層不太專心地疊著。 張載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麽,他的心裏有一些恐慌,但除了恐慌之外還有一些微妙的心情。 他被搞亂了,他被孟青煙搞亂了。 張載胡思亂想著,沒有注意到房間的門開了。 孟青煙沒穿上衣服,在張載家就像在自己家一樣自在,穿著昨晚那雙無所謂好不好看的塑料拖鞋,放輕腳步來到張載身後。 張載左手拿著火腿腸,右手拿著小刀在剝除火腿腸外麵那層包裝,冷不防聽到孟青煙叫他,他嚇了我一跳,左手的食指轉眼就出現了一道細口,滲出了紅色的血。 “嘶” 張載沒有來得及對這種情況作出反應,他的食指便落入了孟青煙的口中。 濕潤柔軟的觸感,那是孟青煙的舌頭。 張載不知道自己應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才是正常的,他也沒有辦法思考什麽樣才是正確答案,他隻是僵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孟青煙吮吸著他的手指。 他分不清過去的是三秒還是三十秒,但那像是過了半個世紀。 他百感交集地把三明治遞給孟青煙,孟青煙仿佛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什麽驚世駭俗的舉動,又或者隻是張載今日太敏感了。 張載盯著傷口幾乎快痊愈的食指,回想起十分鍾前,孟青煙一派自然地放開他的手指,然後歉意地對他說:“不好意思,下意識就……” 孟青煙當然知道口水並不消毒,張載也知道,但他能理解孟青煙下意識的舉動,這是人心理安慰式的條件反射。讓他不理解的是受傷的他的手指,不是孟青煙的手指,後者是怎麽做到沒有心理負擔地放進嘴裏的? 張載常常看不懂孟青煙,就像英語聽力考試的時候,每一個單詞他都覺得熟悉,但連成一句話他卻不能理解,像是一種冒險遊戲,答案隻能靠猜。 他咀嚼著嘴裏的三明治,汁水在口腔裏泛濫,喉結滾動,他開口問孟青煙:“這幾天還有胃疼嗎?” 孟青煙吃得很慢,像是還不習慣吃早餐這件事,他回答張載:“這幾天早上我都喝了粥,沒有再胃疼了。” 吃完早飯後,張載想把那間客房整理出來,他站在門口卻有一些無從下手。 客房裏的東西整齊地排列著,床上堆的東西也都整整齊齊,如果要都理出來,那勢必是一個大工程。 孟青煙站在他後麵,看到他呆愣愣地站著,說道:“別整理了。” 張載不知道是怕麻煩所以接受了孟青煙這個提議,還是出於自己像春筍冒芽的私心。 既然孟青煙不介意和他擠一張床,他自然也就默認了。 早上他們去看了一下徐虹,確定她生龍活虎之後才離開。 下午,張載陪孟青煙去看房子,孟青煙想要的是成品房,讓他可以拎包入住,他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監督一個毛坯房從無到有。 孟青煙給出了預算,中介帶著他們兩個人看了幾套在學校附近的房子,但孟青煙都不是太滿意,倒是張載對每一個都很滿意。 張載自己的那個房子是為了上班方便買的,雖然不算學區房,但價格對他來說也有些壓力,所以裏麵的裝修和整體布局其實十分簡單與單調,與他們看的幾套房完全不同。 第一個有一個朝陽的大陽台,這是他夢寐以求的;第二個浴室非常豪華,張載用腳趾頭也能想象到泡澡的美妙;第三個裝修風格十分硬核,深得張載喜愛。 然而以上所有都被孟青煙一票否決了,孟青煙說:“有沒有小一些的,不要太大的,太空了。” 張載和中介都對他的要求感到意外,畢竟大多數人都想住在大房子裏麵,譬如陳誌遠那個三層別墅,譬如宋正在努力攢錢從那個擁擠的老房子搬出去,又譬如張載時不時感覺自己的房子有些小了。 這些錢對孟青煙來說仿佛隻是數字,並不具有其他美好的意義,他思考了一會兒,這麽對中介說:“是不是我的預算給的太高了,那減去一半吧。” 張載算了一下減去一半後的金額,忍不住說:“這個預算的話可以買我那個小區的房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永遠愛同居梗xd 孟青煙,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