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還是個年輕畢業生的時候,以為當賀山亭的助理會是金光閃閃的工作,每天不是坐加長林肯便是坐頭等艙出國訪問。  可殘酷的現實卻是賀山亭喜歡在安靜到滲人的地方辦公,連窗簾也不喜歡開,如果有人對他說他老板是隻中世紀吸血鬼他也信。  “沒假了。”  他正想開口詢問時,賀山亭淡淡開口:“畢竟我是一個挑剔的老板。”  方助理無言以對,他忘了賀山亭對聲音格外敏感了,在門外的交談被聽得清清楚楚,他這位老板心眼確實不太大。  *  夜裏收拾完明天的行李宋醉上床睡覺,醒來時給小玫瑰澆完水,還給宋天天開了個罐頭。  宋天天睡得比他還沉,隻是抬起眼看了他一眼,他拿著開封的罐頭走過去懶惰的小貓咪才打了個哈欠起身,他突然覺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這點對宋天天來說太難實現了。  早上七點他準時拖著行李箱躡手躡腳走出了房間,因為賀山亭的臥室就在對麵盡力不發出任何聲音。  一來是賀山亭不喜歡人打擾,二是雖然衣服的價格不貴但他還是怕被說自己買的衣服是秋衣,特別是帶上賀山亭的語氣。  正在他安全走到下一層樓梯準備往下層走時,忽然他聽見樓上房間的門開了。  他下意識抬頭看可什麽也看不見,因為有什麽東西如傘麵般伴著輕輕的風聲從上空落下遮蔽了他全部視線,落在手裏攤開——  是一件做工精良的滑雪服。  作者有話要說:  方助理:差別待遇  #心裏苦#第十六章 (捉蟲)  宋醉捧起滑雪服再抬起頭時,樓上的人已經消失在盡頭,隻有衣服透著微不可察的薄霧氣息。  這是讓他別穿秋衣的意思嗎?  少年後知後覺還是被嫌棄了,他把衣服小心疊起來放進行李箱,或許是賀山亭送的他連動作都無比恭敬,唯恐衣服會說話。  八點他準時到達機場,望見的不隻是許寧,還有許寧身邊的白問秋,白問秋穿了件高奢成衣。  他的腳步停了停才跟上去,許寧抬手看了眼表:“去辦登機吧。”  正當他們準備走向大廳辦理登機牌時,白問秋歉意的聲音傳來:“我想著人多熱鬧點昨天叫了磊子他們,他們還堵在路上。”  “等等他們吧。”  許寧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轉頭問向少年:“怎麽隻帶了這麽點東西?不夠我給你買。”  不過這顯然隻是客氣話,當朋友們熱熱鬧鬧在機場出現後,許寧把宋醉忘在腦後,跟著同學們談天說地。  白問秋無疑是圈子的中心,所有人都圍在白問秋旁邊,隻有宋醉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圈外。  *  飛機經過十二小時車程到達了法國尚貝裏-薩瓦省機場,在格倫布爾經曆一小時轉車後即將到達拉格雷夫。  一路舟車勞頓大家都餓了,還沒下車便從包裏拿出準備好的食物,許寧將甜品點心遞向白問秋,坐在車末的宋醉吃著廉價巧克力。  他的行李箱並不大,為了節省空間沒有帶真空食品,隻帶了三塊八的巧克力。  “馬上就到了。”  終於想起宋醉的許寧瞥見他手裏的巧克力開口說,沒有要給他遞甜品點心的意思。  宋醉其實並不餓,一百克的巧克力熱量是586千卡,隻不過他透過車窗望拉格雷夫,希望能看到有可以交流的地方。  車終於到了拉格雷夫,村莊是典型的法式鄉村風格,藍綠色的百葉窗嵌在白牆上,溫暖的陽光灑在爬地玫瑰上。  少年一下車毫不猶豫走向商店,車上的人既是白問秋的朋友也是許寧的朋友,望見宋醉這個舉動後立馬低聲討論。  “他能聽懂英語嗎?”  “你說他聽懂英語?剛來滬市時讓他拿cheese結果他茫然站在原地,最後問我能不能用中文說。”  “今年為了許寧還去高考了,不過以他的資質不交白卷就不錯了。”  宋醉不知道身後人的議論,倘若知道也不會在意,他走到商店裏問店員:“能聽你介紹店裏的紀念品嗎?”  夏季的拉格雷夫遊客數量並不多,店裏隻有他一個人,紀念品安靜地擺放在透明的櫥窗裏。  “拉格雷夫位於阿爾卑斯山,阿爾卑斯山的模型受到旅客們的喜愛。”店員用英語回答,“你也可以選擇印有圖案的滑雪服或者雪狐玩偶。”  雖然店員的英語帶著濃重的法國口音,可對著電腦練習和對著人練習是不一樣的,他積極同店員交流。  店員介紹完紀念品還向他介紹拉格雷夫:“拉格雷夫擁有兩百米的垂直冰川,有實力的話在這裏可以挑戰單板高山滑雪,這是在其他地方很少能體驗到的,不過最好還是跟著教練一對一聯係,不然容易受傷,每年都有初學者碰上意外。”  店員說到意外時用了可怕這個詞,宋醉點頭說了聲謝謝,因為囊中羞澀隻買了最便宜的明信片裝在口袋裏。  當他上完免費口語課心滿意足走出商店,聽到旁人毫不掩飾的議論。  “果然不會英語沒買到東西。”  “去這麽半天什麽都沒買?倒是用手比劃兩下說不定能行。”  “英語這麽差別出國了。”  宋醉張了張嘴還是什麽也沒說,隻不過當許寧也憐憫般給他包甜甜圈,他望著甜甜圈不由得沉默,他看起來就這麽缺甜甜圈?  許寧在纜車邊訂了下榻的酒店,次日眾人換上滑雪服走出酒店朝著滑雪場地出發,夏季的阿爾卑斯山沒完全被冰雪覆蓋,從高處能望見連綿的草地。  拉格雷夫的雪場是真正登山者的勝地,沒有任何雪道標誌,甚至連雪場工作人員也沒有,有的隻是純粹的雪山。  上山後雪場門口的向導歉疚說:“對不起我沒想到你們會來這麽多人,已經連夜聯係教練了,可隻聯係上了十九位。”  雖然北半球的夏季是滑雪淡季,但他們來的人有二十人之多,為了安全起見每個教練隻一對一指導,這就意味著有個人不能滑雪。  來的都是家裏不差錢的二代,沒人願意忍讓,許寧對宋醉開口:“我看你臉色不太好,要不在山上休息下吧?”  宋醉知道其他的都是借口,即便買好了全套滑雪裝備的他還是點頭,他沒有任性的資格。  少年的退出沒有任何意外,其他的人換上自己的雪具,白問秋問向導遊:“約不到休·勒內嗎?”  休·勒內是全世界最優秀的滑雪運動員之一,退役後偶爾在拉格雷夫從事教練工作,被指導過不僅會有突飛猛進的進步還是裝點自己的機會,不過休·勒內不輕易教人。  “不好意思。”向導搖頭,“他現在隻指導天賦好的人。”  白問秋習慣什麽都要最好的,聽見向導的話眼裏流出失望,不過還是什麽也沒說,同自己的教練在雪場上練習滑雪。  卷頭發的少年獨自坐在山頂的椅子上,隻能望著別人滑雪,看起來可憐兮兮的,不過當所有人離開後他悄悄咪咪拿出本托福書。  *  滬市的夜裏方助理陪同賀山亭回到房子,當走到客房時男人的視線在漆黑的房間裏頓了頓,或許因為怕動靜大吵到他房間裏鋪著手工地毯。  方助理不太習慣少年的離開,連宋天天也梗著脖子在望宋醉有沒有回來,他忍不住感歎:“也不知道宋醉滑雪學得怎麽樣了。”  “我覺得運動還挺難的。”體測沒及過格的他語氣擔憂,“滑雪如果沒有好教練的話比較危險,新聞上報道過有人滑雪摔斷了腿。”  賀山亭斂下灰藍色的眼走入書房,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淡淡的嗓音傳來:“打個電話。”  聽聞電話內容後方助理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居然會讓休·勒內教少年滑雪。  盡管以賀氏的地位隻是一句話的事,可賀山亭什麽時候是關心人的性子,他滿腹疑惑問:“您怎麽突然這麽關心那孩子?”  “腿斷了沒法拿行李。”  聽到這句話他哦了聲,果然關心隻是他的錯覺,對賀山亭來說隻是出於情麵上照顧侄子的小男友,希望盡快拿著行李搬走而已。  *  一行人在包場的雪場上滑雪,因為不熟悉高山滑雪,絕大多數人的姿勢比狗爬好不了多少。  白問秋從前在高山上滑過雪,熟悉了雪場後在雪壁上起伏穿梭,比身邊的教練滑得還要精彩,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白問秋身上。  “滑得太厲害了。”  “今天沒人比他滑得好。”  “不管做什麽都優秀,從小到大成績就拔尖,不靠家裏自己考上的哥大,你說宋醉怎麽比得了?對了他連雪都滑不了。”  而坐冷板凳的少年沉浸在學習的快樂中,合上背單詞的書準備放回書包裏,準備站起來活動活動身體,沒留意前方走來一人。  隨著這人的到來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白問秋放下雪板胸膛還在微微起伏:“勒內先生,很高興見到您。”  許寧不知道休·勒內是誰,不過望見白問秋眼裏的激動開口問:“有什麽事嗎?”  “我今天來教一個人。”休·勒內客氣開口。  所有人的視線不禁朝白問秋望去,雖然不知道休·勒內為什麽會改變主意,但今天沒有比白問秋滑雪更有天賦的人了,白問秋的唇邊浮出淡淡的笑意。  休·勒內的視線緩緩在人群裏逡巡,不過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他走向安靜坐在山頂上的少年:“我有這個榮幸可以教你嗎?”第十七章   話音落下空氣變得死一般安靜,投在白問秋身上的目光變味了,浸著股欲言又止的味道。  白問秋嘴邊浮現的笑意截然而止,隻不過良好的教養令他隻是捏緊衣袖下的手,指尖掐出青白色。  而宋醉隻是慢吞吞從椅子上站起來,把書本的頁角塞進書包,從下往上看顯得呆呆的。  下麵的人以為少年不會英文,走到椅子邊介紹:“這位是知名滑雪運動員休·勒內,他問你願不願意跟他學滑雪。”  眾人若有若無向宋醉望去,說不羨慕是假的,光有錢也請不到這位世界頂級教練,不知道看上他什麽了。  正當他們認為少年會毫不猶豫答應時,宋醉謹慎問了句:“收錢嗎?”  眾人:…………這是該考慮的問題嗎??!  聽到說不需要錢後少年才點頭答應,白問秋臉上依然沒有笑意,周邊的人低聲安慰白問秋。  “去了也聽不懂,說不定連滑雪的單詞都不會,隻會用手比劃。”  “學了肯定也不如你。”  “你看他這弱不禁風的樣子,不知道得在雪地上摔多少次,有好戲看了。”  *  休·勒內領著宋醉遠離人群走到片寧靜的雪地,他轉頭看向身旁的少年眼裏露出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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