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根結底沈秋澤能夠帶走吳楚還是因為殷縉不幹涉吳楚的事務,給吳楚足夠的個人空間。  發生意外時,所有人都想著把吳楚的圈子縮小,在吳楚的圈子中布滿眼線,隻有他,將人布置在了圈外。  吳楚皺著眉頭,對著吳翰不悅道:“發生什麽事情又關你什麽事?”  吳翰咬牙道:“我們是親兄弟,他跟你又是什麽關係?”  殷縉跟吳楚的關係再親密,還能親密過他們身上的血緣關係嗎?  還沒等吳楚開口,身旁的殷縉就不冷不淡道:“我們沒什麽關係。”  吳楚瞪大了眼睛,急了,又覺得殷縉提上褲子不認人,剛才還親得那麽凶,現在就沒有什麽關係了。  他瞪著吳翰固執道:“別聽他的,他說的不算。”  “我們是情侶,你懂不懂?”  吳楚說著情侶兩個字時,特意強調加重了音節,像是怕殷縉提上褲子就不認人,出爾反爾了。  吳翰像是恨鐵不成鋼恨聲道:“他都不承認,你承認有什麽用?”  他放軟了嗓音道:“你別被這姓殷的騙的,跟我回去,我再給你找其他的男生,你看行不行?”  他笨拙地繼續道:“你喜歡什麽養的男生,哥都能幫你找到,咱不稀罕他那一口……”  吳楚眉頭擰得越來越緊,聽著吳翰不依不饒道:“你看你在這,連個關係都得不到,跟他什麽關係都沒有……”  吳翰身邊的張銳也苦口婆心勸阻道:“這種男人你銳哥見多了,提上褲子就不認人……”  “轉身跟別人說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吳楚被不依不饒的兩人加上神情冷淡的殷縉逼急了,他怒道:“什麽關係——什麽關係?以後要結婚的關係行不行?”  “我們兩個的事關你屁事?”  問問問,再問把他媳婦問跑了怎麽辦?  他在這邊哄人哄得吃力又費勁,吳翰那傻逼倒好,恨不得拿著個廣播懟在殷縉麵前叫他滾。  他好不容易拱到的大白菜,待會真的被罵走了怎麽嗎?  吳楚罵罵咧咧,沒發現站在吳翰身後的殷縉唇邊的笑意壓都壓不住,好一會才對著愣在原地的吳翰淡淡道:“出去吧。”  “給他休息一下。”  張銳扭著腦袋,怒視表麵冷淡清貴的男人,感情剛才將人摁在牆上親的人不是你?  幾分鍾後,病房內安靜下來,殷縉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握著吳楚的手道:“睡吧。”  吳楚隻直勾勾盯著他,像是憋著話,卻還在醞釀。  殷縉彎了彎唇,低聲道:“剛才逗你的。”  吳楚皺著眉頭,看上去不大情願的樣子,沉默了好半天硬邦邦低聲道:“我不喜歡這種玩笑。”  殷縉靜了一下,握著他的手垂眸啞聲道:“難受嗎?”  吳楚沒說話,怎麽能不難受?在吳翰麵前他們的關係被否認,給他一種深深的無力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殷縉站在吳翰身後,像是隨時隨地都能離開他一樣。  半晌後,殷縉淡淡道:“我看到你從樓上跳下去,比這難受多了。”  吳楚的難受僅僅是知道自己不被承認,他的難受卻是直麵吳楚的死亡,甚至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即將失去吳楚的恐懼中。  他也想狠下心來給吳楚一個深一點的教訓,就像熬鷹一樣,兩個人都難受,但隻要他撐下去,最後就能讓吳楚知道什麽事能衝動,什麽事不能衝動。  但是最終還是舍不得。  殷縉伸手摩挲著吳楚耳廓後麵那些深色的吻痕,垂著眸子,心底帶著點歎息。  麵前的人隻笨拙急切地親吻著他,因為得不到回應,帶著點茫然的委屈親著他,殷縉就已經受不了,心裏難受起來了。  明明從前自己的心腸硬得很,明明從前自己從來不會自己停下自己的計劃,但在吳楚麵前,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沒有了章法。  隻因為看不得麵前人受一點委屈。  吳楚聽到那句話後,怔了怔,好像在這一刻才像是明白了點什麽,喉頭像是哽著什麽硬塊,鼻子直發酸,好半天才低聲喃喃道:“以後不會了。”  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吳楚握著殷縉的手,嗓音有點小聲道:“你現在還在生氣嗎?”  *第87章   吳楚問完那句話,殷縉眼裏帶了點不是很明顯的笑意,他低聲道:“我要是說還生氣,你是不是又要把我摁在牆上親?”  吳楚耳根子剛消退的熱意又湧了上來,耳廓紅了一點,他麵上帶著點臊,強撐著道:“不會。”  未了,他幹巴巴補充道:“我其實平常不經常幹這種事的。”  殷縉點了點了頭道:“第一次幹這種事?”  吳楚強裝鎮定地點了點頭,就聽到殷縉慢悠悠道:“沒事。”  男人嗓音低沉,帶著點若有若無的暗示道:“反正以後都要習慣的。”  吳楚耳廓全紅了,他小聲帶著點磕巴道:“我、我可能沒有那麽多的經驗……”  說到這,他咽了咽口水,神情認真又帶著點按捺不住的激動道:“但我會好好練的……”  殷縉以為吳楚說的是吻技,畢竟麵前男生的吻技實在稱不上是好,隻會笨拙地橫衝直撞,到了最後,也隻會舔了舔他的唇縫,眼神亮晶晶地望著他。  那些情侶之間纏綿到險些擦槍走火的曖昧事情,吳楚一樣都不會做,青澀笨拙得跟青春期毛頭小子一樣。  殷縉坐在椅子上,微微彎著背脊,望著麵前人,眼裏帶著清晰的笑意,點了點頭配合道:“好,等著你好好練。”  不好好練,再讓吳楚親幾次,估計他第二天出門就隻能頂著破皮的嘴唇出門了。  吳楚握著他的手,隻敢盯著天花板,耳根子紅得仿佛要冒出熱氣,卻還在強裝鎮定道:“好、好的。”  他一定會好好練,不會讓殷縉疼得哭出來的。  十多分鍾後,椅子上的男人帶著點無奈道:“還在想什麽?”  “怎麽還不睡?”  吳楚踹了踹被子,小聲道:“熱。”  殷縉下意識就覺得不對勁,他像是怕病床上的男生出什麽事,立馬起身想去按呼叫鈴,卻在下一秒被吳楚拽住道:“沒什麽事。”  吳楚眼神飄忽,不大自然憋出了句道:“睡一下就好了。”  殷縉斂了斂眉,他盯著吳楚,好半天才坐了下來道:“有什麽不舒服,就說出來。”  吳楚沒回他的話,隻又伸腳將踹到一旁的被子勾了回來,握著殷縉的手,整個人就像是一隻興奮得恨不得在自己窩上使勁蹭蹭的狗崽子。  好半晌,似乎是想到什麽,吳楚眼神亮晶晶道:“我把那張卡給你吧。”  “你幫我收著。”  殷縉一愣,好半天才遲疑著試探道:“哪一張卡?是你一直存錢的那一張?”  他知道吳楚一直固定往那張卡裏存錢,哪怕是窮得要吃泡麵,也舍不得動那張卡了的錢。  那是吳楚老老實實存了很久的老婆本,  吳楚點了點頭,眼神很亮道:“對,你幫我收著。”  他帶著點不好意思補充道:“裏麵的錢可能不是很多,但是應該也能讓你買一些你想買的東西。”  “你喜歡什麽就從裏麵劃錢買吧。”  殷縉喉嚨動了動,他啞聲道:“買什麽都可以嗎?”  吳楚望著他道:“可以,隻要你喜歡都可以。”  “以後我比賽贏了或者是得到讚助了,還會往卡裏麵打錢。”  殷縉靜了一下,好半晌,他才低聲道:“拿了我就不還回去了。”  “不管是你以後想跟那個姓沈的複合,還是覺得我不好要跟我分開,我都不會還回去了。”  “清楚了嗎?”  吳楚點了點頭道:“清楚。”  他琢磨不出殷縉在現在到底有沒有消氣,但他知道在這段感情中,殷縉似乎是太過於沒有安全感。  吳楚不知道這樣的感覺是不是錯覺,又或者這個錯覺產生的原因是他之前在殷縉麵前表現得太過在乎沈秋澤。  但他會盡力地想辦法去給麵前的人安全感。  吳楚勾著麵前人的手,往另一邊挪了挪,然後拍了拍病床,朝著麵前人道:“上來。”  “一起睡。”  五分鍾後,病床上躺著兩個人,吳楚望著一旁閉上眼,像是已經睡著的男人,伸出手玩了玩男人搭在眉骨上的黑發,玩了好一會才滿意地麵前人眉心上親了一口。  親完後,吳楚還認認真真掖了掖兩人一起蓋的被子,然後才打了個哈欠睡了過去。  半個小時後,原本閉著眼,看上去已經像是睡著的男人睜開了眼,望著麵前沉沉睡著的吳楚。  他輕輕地在撫過吳楚眉骨處被玻璃渣子濺到的輕微劃痕,將額頭輕輕抵在了麵前人的額頭上。  幾分鍾後,殷縉動作很輕地起身下床,慢慢給吳楚蓋好被子後,他一邊伸手從大衣口袋中掏出煙盒,一邊走向病房門,  他無聲地推開病房門後,一抬眼便看見了外麵長椅上的吳翰和張銳兩人,張銳雙手抱在胸前,像是疲備得撐不住了,頭半仰著靠在牆上,半醒半睡。  吳翰則是沉默地坐在將手肘撐在膝蓋上,眉眼也帶著點倦怠。  似乎是察覺到什麽,吳翰抬頭,望見出來的男人眉眼淡漠,指骨上夾著煙,周身氣息冷淡。  男人盯著他們的眼神帶著幾分警告,像是占有欲極其強悍的猛獸在警示著麵前的人不要隨意靠近病房中的人。  吳翰心裏很清楚,能逼得殷老爺子沉默退步甚至是鬆口承人吳楚存在的人,怎麽可能會真的放棄吳楚?  也隻有什麽都不知道的吳楚會急起來罷了。  殷縉麵上沒有什麽情緒,隻對著兩人淡淡道:“沒事不要進去。”  “他睡了。”  說罷,便徑直走向長廊盡頭的吸煙處,身影漸漸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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