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下雪了?」顧清池一下跳起來,趿拉著鞋就跑出去,不一會兒便跑回來叫道:「果然下的好大雪,一時半會兒停不了,幸虧今年買了許多煙花,放起來可好看了。」


    說起這個鍾氏便生氣,冷哼道:「你還敢說,二三十兩銀子啊,就讓你買了這些中看不中用的東西,就再好看,也不過一瞬間,緊接著就化成灰了,能吃還是能穿?做了國公府的少爺,果然就開始敗家了。」


    顧清池笑道:「娘,這和國公府少爺有什麽關係?這麽些年咱們家也沒痛痛快快放過鞭炮煙花,如今好容易有了閑錢,再說我是用我的俸祿買的,可沒有花國公府一文錢。」


    「有了閑錢也不是這麽敗得,不過是驟然富貴而已,哪裏就敢像那些勛貴富商般花錢如流水起來…」


    鍾氏仍在絮絮叨叨,顧清池也不理她,進進出出好幾回,終於等到子夜時分,於是一家人全都出去,隻有陶樂芳要抱著孩子,唯恐被鞭炮驚嚇到,所以仍留在屋裏。


    此時周圍已經有人家開始放鞭炮了,顧清軒連忙也把掛在樹上的幾掛鞭點燃,又放了幾個震天響的高聲炮,取「高升」之意,之後才是沈明珠和顧清池放煙花,鍾氏雖然數落二兒子,看那煙花漂亮,也忍不住放了幾個,她到底年歲大了,比不得年輕人有精神,這會兒興奮後就覺著乏累,便回屋休息去了。


    顧清軒見顧清池和沈明珠玩得興起,自然也不肯留在那裏煞風景,悄悄回屋帶著老婆孩子進自己房間守夜。這裏沈明珠和顧清池便在漫天大雪下看那煙花升空綻放,果然是說不出的璀璨浪漫。


    也不知放了多久,終於所有煙花全部放完,沈明珠看著一地殘骸,忽然掩口驚叫道:「糟了。」


    「什麽糟了?」


    顧清池臉凍得通紅,心中卻十分歡快,聽見沈明珠說話,忙趕過來,他身上披著狐狸皮的鬥篷,此時微弱火光之下,看上去就跟隻大狗似得,若後麵長出根尾巴,那就活脫脫是條忠犬了。


    沈明珠為自己的想法啞然失笑,因指著滿地狼藉道:「咱們隻顧著放的痛快,是不是把煙花都放完了?明日後日都還要放鞭炮請神送神呢,這可怎麽辦?」


    顧清池笑道:「原來是擔心這個,無妨,那些日後要用的煙花鞭炮大哥已經妥善放置了。」說完忽聽「劈啪」聲響,接著一陣紅光映天,卻是皇宮中的煙花仍在盛放,雖然隔得遠,但因為那煙花升空極高,所以竟也看的分明。


    顧清池忍不住就伸手擁住沈明珠,兩人並肩站在一起,看雪花紛飛中煙花璀璨而逝,他情不自禁道:「隻願年年歲歲都能擁你看一場盛世煙花。」(寫下這句話,忽然有一種大結局的感覺。不過如果在這裏結局,作者菌會被剁成蘑菇醬吧哈哈哈。)


    沈明珠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道:「我爭取努力讓你實現願望。」


    顧清池有些驚訝的看向沈明珠,輕聲道:「你這是…認可我了?」


    「不認可又能怎麽辦?連皇帝都給你撐腰。」沈明珠輕笑:「其實我心裏還是想嚐試讓你退卻的,不過這話真說不出口了,太矯情,連我自己都受不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你對我的好我豈會沒有感覺?隻是女子的心一旦交給別人就無法回頭,我先前已經所託非人,所幸並未交付全部真心,所以抽身而退後還能重新生活;可顧清池,你不是張揚,你這樣的人,若想讓哪個女子交心,那必定是要把心都交給你了,就連我也不會例外,所以於我來說,你比張揚更危險,讓我遲遲不能說服自己徹底交心。」


    「無妨,我可以等。」顧清池無聲笑了,接著又嘆氣道:「說起來我真是冤枉死,怎麽都說癡心女子負心漢?你們沒有人知道我心裏是怎麽想的,我隻怕我打動不了你,隻怕你將來又遇到喜歡的男人,義無反顧跟他走了,那我一世相思要往何處安放?你隻說你不放心我,不肯交心,可我卻是在同樣不放心你的情況下,將這顆心徹底交出去了,沒有退路百死不悔。」


    沈明珠沒有再說話,兩人就在雪中看了半個時辰的煙花,直到那煙花徹底沉寂,方發覺身上都凍透了,連忙趕回家去,卻見鍾氏睡了一覺起來,看見他們從門外進來,訝然道:「你們…怎麽才進來?就在外麵站了這許久?」


    「是啊。」顧清池拉沈明珠坐在火盆邊,興奮道:「娘不知道,皇宮今日放的煙花極漂亮,足足放了半個多時辰,我和明珠看的迷了,這會兒才回來。」


    「大過年的你們作…」一個「死」字被鍾氏及時咽了回去,過年可不能說死啊病啊之類的話,不吉祥,這對於出身鄉野的鍾氏來說已經是根深蒂固的本能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顧清池便出去了,到同僚和上司以及其他勛貴等處拜年,沈明珠則是因為守夜,這會兒實在困極了,加上此處不是小河溝村,用不著她出去走街串巷的拜年,於是便在家裏補眠,鍾氏和顧清軒卻是要在鄰居間走一走。


    且說顧清池,走了一上午,不過進了幾個投契的同僚家裏坐坐,至於勛貴府,也隻挑那親厚的關係說了幾句話,這其中昌平侯府卻是例外,對那位江大小姐,他是真的又怒又恨,自然要敬而遠之。


    最後一家卻是成國公府,自己姨母在這裏,必然要進去說說話的,所以才放在最後一站。


    剛進門,就見褚鳳鳴正送客出來,也是勛貴家的幾個公子哥兒,看見顧清池,大家就覺著有些侷促,哪怕這其中有兩個是世子,平日待人接物極為周到得體,這會兒也覺臉上有些訕訕。


    第二百五十章:爭執


    究其原因,其實十分簡單,顧清池那是英國公府嫡長子的身份,在外流落二十年,結果人家奮發向上,靠自己考了個狀元出來,比他們這些隻靠著祖宗餘蔭的紈褲子弟不知強了多少倍。更何況昨天他不肯接受英國公請封世子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勛貴家,老實說,這等誌氣可不是人人都有的,那是世子之位,未來的國公啊,這幾個人捫心自問,反正自己絕對做不到,因心中對顧清池都是又敬又妒,這會兒相見,隻覺對方神采湛然,越發襯得自己無能懦弱,這心中哪裏還能自在了?


    顧清池哪知道他們心情複雜,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看著他們離去,褚鳳鳴迴轉,他這才問道:「你沒有出去拜年?」


    「出去了,也是才回來,就遇上他們。」


    比起那幾位,褚大少心情的複雜,簡直就是千言難盡:他從小兒就被狄夫人當做兒子般看待,太了解姨母思念表哥的痛楚,逢年過節或者去佛寺祈禱,從來沒敢忘了求菩薩保佑,讓表哥趕緊回來和姨母團聚。誰知一夕風雷起,盼了等了十幾年的表哥,竟然是自己的情敵,而且用各種卑鄙無恥的手段把沈姐姐賺到了他身邊,讓自己啞巴吃黃連有苦也說不出,這是親姨表哥嗎?這他媽根本就是仇人好不好?


    不能細想,細想想都是淚啊。褚大少胸中怒火燃燒,表麵還要有一搭無一搭應付顧清池的問話,眼看已經走到後院,他忽然一伸腳,就要去絆顧清池,與此同時手也沒閑著,一拳揮出去,夾雜著些微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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