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東方破曉。


    徐子陵修煉了一夜,也是睜開眼來。


    “該去藏功閣了!”


    他伸了下懶腰,有一種渾身說不出來的舒暢。


    打開禁製,走出洞府,心中還想著直接禦柳葉梭前去藏功閣,還是下去看看正餘之時,一道人影從天而降。


    “丘執事?”


    徐子陵愣了下,隨即喜道,“您辦好事了?”


    “辦好了,”丘正嚴略有疲憊,道,“教訓了好些散修,該罰的罰,該殺的殺。”


    徐子陵緊了緊身子,道,“那些散修……”


    “他們皆以為太丹宗自顧不暇,所以為禍海東域,若是他們之間廝殺也就算了,可竟然會搜刮凡人間的祖傳之物,此乃大忌!”


    “那些散修……怎會做這種事?”


    徐子陵驚訝萬分。


    “有什麽不會?他們視凡人為螻蟻,又豈會在乎螻蟻的死活?先前有我們太丹宗明言禁止,如一座大山壓在他們的心頭。人心本惡,自然便如此了。”


    丘正嚴歎了口氣,看著徐子陵道,“子陵呐,你也是從凡間來,那麽你會在乎自己馬上就要踩死一隻螞蟻麽?”


    徐子陵搖了搖頭。


    “這便是了,”丘正嚴笑了笑,在徐子陵的肩膀上拍了兩下,道,“正好在你這裏歇會兒,跟你說說宗門裏發生了何事吧!”


    徐子陵為難道,“丘執事,我還打算去藏功閣呢!”


    “藏功閣?去那做什麽,你無靈根,那裏也沒有適合你的功法,莫要亂練,以免走火入魔!”


    徐子陵撓了撓頭,道,“我就想隨便去看看,萬一有呢?”


    太丹老祖告訴他有煉體訣,徐子陵不想讓丘正嚴生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倒也是,藏功閣當年都是創派祖師從各域搜羅而來的功法,興許真有適合你的也不一定,這樣吧,我帶你去。”


    丘正嚴還是挺喜歡徐子陵的。


    性子堅毅,且有心思,並不像普通的內門弟子隻知拿著宗門的資源修煉。


    他祭出法器,載起了徐子陵,朝著藏功閣的方向飛去。


    “丘執事,你還沒跟我說,宗門內發生了什麽呢!”


    徐子陵是一點時間也不想浪費,趁著趕路問道。


    “說來話長,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丘正嚴歎了口氣,道,“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我們宗主,坐化了!”


    “宗主?”


    徐子陵並不知道宗主的存在,也從未聽別人提及。


    “對,宗主,元嬰後期圓滿了,可惜苦於無法突破桎梏……未成仙,壽元終是有限。亦如當年的創派祖師,太丹老祖,也是隕落了。”


    徐子陵摸了摸額頭,心想太丹老祖的殘魂便藏於識海之中,但他說的是,未承受住天劫,從而剩下了一縷殘魂。


    問題就在於,宗主沒有引動天劫麽?


    元嬰期之後,便是化神期了。


    而突破這個境界,引動的天地異象,便是九天劫雷!


    人有九脈,雷有九劫!


    承受住了九道雷劫,便可破嬰化神!


    這是太丹老祖告訴徐子陵的。


    可宗主沒有引動天劫便坐化了?


    徐子陵覺得不可能。


    元嬰壽元可過千,少則兩三千,多則四五千!


    太丹宗創立至今,也不過萬年。


    這麽多的時間,宗主都沒有引動天劫的法子麽?


    “宗主死了,那如今誰是宗主?”


    徐子陵神色複雜道。


    “宗主自然會從那些老祖之中選出一人,隻是如今海東宗餘孽未消,誰也沒有提及此事。我們不過小小結丹,也隻能聽從老祖們的話辦事。”


    丘正嚴想了想,又是感慨道,“也是幸好你未成內門弟子,如今新晉的內門弟子,可遠沒有你們自在。”


    徐子陵頓時想起了那個從內門之中逃出來的正餘。


    “對了丘執事,您可認得……此人?”


    說話間,他取出了正餘的身份銘牌遞了過去。


    “正餘?不認得,內門弟子那麽多,我豈都知道?”


    徐子陵奇怪道,“可是,所有入門的弟子,不都要經過造冊殿麽?”


    “是要經過造冊殿,”丘正嚴不置可否,道,“但有些老祖,有所忌諱,偶爾名字相衝了,也會給弟子改名。怎麽,你撿到了這身份銘牌?”


    徐子陵點了點頭,道,“是撿到的,不過這個叫正餘的內門弟子,就在我東十三峰,他也是說內門沒法待了。”


    丘正嚴啞然失笑,“這小子倒是聰明,不過隨他去了。”


    將身份銘牌丟了回來,徐子陵連忙接過。


    丘正嚴沒說這身份銘牌有何問題,反倒是讓徐子陵更加疑心正餘的身份。


    一路無言,前去藏功閣足足飛了半個時辰,可見太丹宗範圍之大。


    “我去一下藥穀,等會來接你。”


    丘正嚴知道徐子陵有柳葉梭,不過那得消耗靈石,自己送一趟倒也算不了什麽。


    “有勞丘執事了!”


    徐子陵也是拱手,等到丘正嚴離去了,這才看向眼前這存續了萬年的閣樓。


    藏功樓也是在一座山穀之中。


    山穀之上,雲霧繚繞,若非丘正嚴親自帶他過來,徐子陵怕是用柳葉梭都得找上好一陣時間。


    目光落下,閣樓竟然皆是由靈木雕製而成。


    說是閣樓,給徐子陵的感覺,反倒更像是一件法器!


    渾然天成!


    “這是本座的手筆。”


    這時,徐子陵的腦中,響起了太丹老祖的聲音。


    “老祖厲害。”


    徐子陵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他可沒空聽太丹老祖跟他炫耀。


    藏功閣再好,與他何幹?


    太丹老祖語噎,心中頓時有些惱怒,可又拿徐子陵沒有辦法。


    為了重新取得徐子陵的信任,縱然有萬千不快,也隻能壓到心底裏去。


    徐子陵走至閣樓門前,大門無門自動,晃過一陣靈光之後,吱呀一聲,便是開了。


    一股久遠的氣息,撲麵而來。


    “好像……從沒有人來過一般!”


    徐子陵不禁奇怪,這可是藏功閣,藏了太丹宗的修煉功法!


    怎會沒人來?


    “煉氣七重天?小娃兒,你可是來尋功法的?”


    這時,一名拿著掃帚的垂暮老者,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內,他頭也沒抬,出聲問道。


    “前輩,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徐子陵暗暗心驚。


    這老者,看似身無靈力,卻有一種無形的壓力。


    比當時遊長春給他的壓力還要大!


    “你喚我掃地老祖便行。”


    老者收起了掃帚,緩緩地直起了腰身,又是一股玄妙氣息撲麵而來。


    徐子陵不敢怠慢,恭敬地站直了身子,正欲見禮之時,卻是看到了翻白的雙眼!


    這老者……


    竟然是個瞎子?


    “小娃兒,入閣挑選功法,需要驗明身份,取出你的身份銘牌來。”


    掃地老祖將掃帚立於身側,這雙眼白直勾勾地望著徐子陵,好像要看透他一般。


    徐子陵驚懼回神,連忙將身份銘牌取出,強自壓製著心中的緊張,恭敬地雙手呈上。


    “徐子陵,外門弟子……咦?你入宗才不到兩個月,便煉氣七重天了?”


    瞬間,掃地老祖變得激動,同時身形一閃,下一刻,一隻枯槁的老手,便搭在了徐子陵的腕上!


    “不錯,不錯,我太丹宗竟然還能收到如此驚豔卓絕的弟子!哈哈哈……不,不對……”


    笑聲嘎然而止,轉而是濃濃的驚疑聲,“這般天賦,豈會是外門弟子?”


    他又是將眼白盯住了徐子陵,那老手更如鐵鎖,並沒有鬆開。


    徐子陵連忙道,“老祖,弟子本是內門弟子,後來因故到了外門的……”


    “原來如此,”老祖鬆開了手,將身份銘牌也丟了回去,“犯了宗門法度?”


    太丹宗規矩甚嚴,若是犯了錯,被逐出內門都算是小事。


    徐子陵隻想尋功法,不想有過多的糾纏,便是隨口應付道,“是,不小心犯了錯。”


    話音剛落,一道恐怖的威壓,瞬間將徐子陵給困頓,並且露出了道道殺機。


    老者的眼白,更是泛著精光,隻聽他一字一頓,“你,撒,謊!”


    徐子陵如墜冰窖,這老祖為何……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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