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謝星和倚著洗手台,給裴岩刮胡子,裴岩還是摟著他的腰,盯著他看個不停,連眼睛都舍不得眨。 “星星,你為什麽不長胡子?” 裴岩問。 “也長,但是我以前不能有胡子,所以刮得勤,” 謝星和垂著眼,認真地看著他的下巴,手上動作不停,“後來可能是護膚品化妝品用得太多了吧,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反正就長得少了。” 裴岩忽然往前湊了一些,在他唇上親了親,謝星和無奈,“刮胡子呢,別亂動。” 裴岩笑著問:“你覺不覺得自己有什麽變化?” “什麽變化?” “好像變開心了一些?” 其實裴岩也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種感覺,謝星和現在確實是星星,可又沒有星星那麽冷,說溫柔也談不上,那種冷淡的氣質還是在的。 謝星和應了一聲,“確實挺開心的。” 裴岩伸手摸他的臉,“開心就好。” 直到刮完了胡子他才想出一種形容,就像是不同餡的湯圓,外表還是一樣的,但以前的謝星和是黑芝麻餡,現在有點兒像奶黃餡。 奶黃餡的謝星和又幫他係了領帶戴了手表,助理在外麵敲門,“裴總,您還沒好嗎?” “這就來。” 裴岩說。 他看著謝星和,快速交代,“我今天應該會忙一天,你好好吃飯,能睡著的話就補補覺,我盡量早點回來。” 話說完了,裴岩還是站在原地,一動沒動,根本不舍得走,謝星和突然說:“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理智上…… 算了,裴岩現在沒有理智,他心裏想著這樣不行,卻控製不住自己的動作直接點了頭,嘴上還補了一句 “好”。 於是助理在房門打開後迎接了兩個人,裴總和他的昔日大明星男朋友。 兩個人全都身高腿長帥得沒邊,助理愣了幾秒鍾才說:“那個…… 謝先生,您不戴口罩了嗎?” 裴岩腳步一頓,剛整理好的嚴肅表情破了功,他笑著轉身推謝星和,“快回去拿口罩,怎麽直接就出門了。” 助理聽到印象裏冷冰冰的謝先生聲音裏帶著淡淡的笑意,“還不是你一直親我……” 這天裴岩無論走到哪謝星和都寸步不離,所有人都對他身邊這個戴著口罩都遮不住帥氣的大帥哥很感興趣,裴岩隻能說謝星和是他的保鏢。 有些人信以為真,有些人認為他是在開玩笑,謝星和應該是他要提攜的後輩,隻是身份不方便透露,裴岩也不過多解釋,別人願意怎麽猜就怎麽猜。 於是謝星和還真的當起了裴岩的保鏢,順帶把助理的工作也做了,畢竟以前是助理保鏢天天圍著的大明星,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做得像模像樣的。 裴岩連進會議室都帶著他,本來想讓謝星和坐在身邊,謝星和搖了搖頭,在他身後站好了,還擰開了水瓶遞過去,輕聲說:“喝點兒水吧。” 裴岩很想問問他渴不渴,不過穿上西裝的裴總好歹找回了一些理智,沒和自己的 “保鏢” 做出這麽奇怪的舉動。 會議開始後,謝星和靜靜地站在裴岩身後,腰背直挺,目不斜視,真的像一個盡職盡責的保鏢。 很多人會用餘光打量他,畢竟開會還帶保鏢進來這種事不太常見,他們覺得裴岩是小題大做,卻又在每次看到謝星和的時候在心裏暗暗地想,要是有這樣的保鏢誰都願意走哪帶哪,有範兒。 謝星和不管別人是什麽心思,他眼裏隻有裴岩一個人,在一起這麽久,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裴岩在工作場合的樣子,不是他認識的岩哥,是真正的裴總,有實力帶著保鏢進會議室也沒人敢質疑的裴總。 不過謝星和不知道,他今天看到的裴總因為他已經影響發揮了,這半年來照顧謝星和成了習慣,裴岩說話的時候都得分一點兒注意力想著身後的人會不會腿酸,會不會頭疼。 頭確實是有點兒疼,但是謝星和心情好,所以也沒什麽影響。 會議室的氣氛越來越嚴肅,謝星和耳朵聽著他們的交談,能聽懂一多半兒,眼神落在裴岩身上,從頭發絲看到後頸,從肩看到腰,從袖扣看到皮鞋,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會議結束已經是三個多小時後,坐著的人都覺得有些累,裴岩站起身,又是一陣寒暄才得以離開。 沒人會和他的團隊坐一部電梯,裴岩一路強忍著沒去看謝星和,進了電梯後就連忙低聲問:“累不累?渴不渴?腿疼不疼?” 其他人站在他們倆前麵,強迫自己目視前方不要亂看,甚至連大氣都沒敢出,隻有耳朵是豎著的。 助理是唯一一個已經適應了他們倆相處方式的人,手裏拿著瓶水準備聽到 “渴了” 就遞上去。 不過謝星和沒給他機會,搖了搖頭說:“沒你累。” 裴岩捏捏他的手,“我累什麽,本來以為兩小時之內就能結束的,早知道他們這麽沒效率肯定就讓你坐著了。” 謝星和笑了一聲,放鬆地和他肩靠著肩,“時間過得還挺快的,真沒覺得累,就是有點兒熱。” “熱?我還覺得你今天穿得有點兒少……” 謝星和偏頭湊到他耳邊,嗓音壓得低低的,“裴總,不是那種熱,是心裏熱。” 心裏熱也得先忍一忍,晚上依舊有躲不開的飯局,裴岩本來不打算再帶謝星和一起了,謝星和卻不同意,一定要堅持這份保鏢兼助理的工作。 以前剛開始創業的時候,很多生意都是在酒桌上談下來的,裴岩應對這種事情遊刃有餘,隻是難免會覺得疲憊。 後來需要他親自上陣的時候越來越少,他樂得清閑,現在又有謝星和這麽個大寶貝在,這種應酬就顯得更討厭了。 如果裴岩知道會在今天的飯局上遇到前女友,那是說什麽都不會帶謝星和來的。 他麵上鎮定地寒暄,“好久不見,沒想到白總是老同學。” 白瓊看起來不太像職場女強人,還有些冷的天氣裏已經穿上了包臀裙,卷發披散,明豔動人,更像是光鮮亮麗的女明星。 她滿麵笑容地和裴岩握手,“真的是好久不見了,裴總怎麽比上學的時候還年輕啊,我都有點兒嫉妒了。” 裴岩不著痕跡地抽回手,一邊談笑一邊用餘光瞥了謝星和一眼,有口罩擋著,他也看不清謝星和的表情,感覺應該還算正常。 白瓊也注意到了他身後的謝星和,目光看過去,裴岩率先解釋道:“我的保鏢,今天兼職一下助理,有點兒過敏了,就不讓他摘口罩了。” 白瓊打量著謝星和,“裴總哪裏找的這麽帥的保鏢,我也需要一個。” 裴岩明知道白瓊不是那個意思,卻還是心裏不悅,語氣淡淡地說:“千挑萬選才找到的,白總也可以慢慢找。” 落座以後白瓊點菜,裴岩對坐在身邊的謝星和輕聲耳語,“一會兒我找個借口提前走,帶你吃好吃的,你先忍一忍。” 謝星和還沒應他,白瓊就抬起頭看過來,“裴總是不是還喜歡吃魚,正好他們家的魚不錯,我就點了兩道。” 裴岩心裏罵了句髒話,謝星和知道他喜歡吃魚,現在假裝否認也沒有用了,他隻能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沒想到白總記憶力這麽好。” 白瓊對他眨眨眼,玩笑道:“和裴總有關的事肯定不會忘呀。” 這已經不是罵一句髒話就能解決的了,裴岩沒敢轉頭看謝星和的臉色,心裏想著如果他當場發瘋該怎麽解決。 還好帶來的下屬有眼色,把話題引到了別處,裴岩借著這個機會悄悄看了謝星和一眼,居然還挺平靜的? 裴岩難以置信,假裝不經意地撞了下謝星和的膝蓋,謝星和抬眼朝他看過來,眼神冷冰冰的。 裴岩這才放下心,平靜個屁,都是錯覺。 他暗罵自己有病,明明害怕謝星和生氣,謝星和要是真的不生氣他又覺得心裏不舒服,好像謝星和不在意他了一樣。 真是在一起久了連脾氣都變得同樣莫名其妙了。 謝星和全程沒說過一句話,他戴著口罩不吃不喝,隻負責給裴岩夾菜,而且夾魚的頻率最高,兩盤魚有一半兒都被夾到了裴岩的碗裏。 白瓊已經喝了不少,臉頰微微泛著紅,她笑著說:“看來今天的魚很合裴總的胃口啊。” 裴岩在桌子下麵撞了撞謝星和的腿,意思是讓他別再夾魚了。 謝星和不接收他的信號,又夾了一筷子。 白瓊笑眯眯地看著他,裴岩隻能說:“魚確實不錯,不知道是怎麽做的,回去讓我家那位試一下。” 謝星和給他夾菜的動作頓了頓,白瓊有些失態地愣住了,好半天都沒做出什麽表情。 有人調侃,“裴總這麽年輕,沒想到都已經有主了。” 裴岩臉上露出真實的笑意,“快三十了,也不年輕了,半年前剛結的婚。” 他說這句話時,在桌子下麵捏了捏謝星和的手,謝星和一直垂著眼,看起來沒什麽反應。 白瓊已經很快調整過來,往杯子裏倒了不少酒,“裴總也太不夠意思了,結婚了都不叫老同學。” 裴岩一直握著謝星和的手沒鬆開,輕輕摩挲他的指骨,溫柔地說:“結婚的時候愛人生病了,就沒辦婚禮。” 其他人都紛紛感歎裴總真是好男人,年輕有為不說,對方生病了都不介意結婚,能嫁給裴總太有福氣了。 白瓊這時站起身,舉起酒杯灑脫地說:“裴總,我敬你,祝你新婚快樂,婚姻美滿。” 裴岩也站起來,接了祝福,“借白總吉言。” 後來他看時間差不多了,怕謝星和餓著,讓沒來的助理給他打了通電話。 裴岩接了電話回來就歉意地說:“實在抱歉,家裏有點兒急事需要我回去處理一下,要先失陪了。” 生意都談得差不多了,裴岩走不走其實沒多大影響,但是酒桌文化就是這樣,酒喝少了或者提前走了會顯得沒有誠意。 幸好裴岩剛才提到已經結婚了,家裏那位還生病,所以沒有人難為他,白瓊也直接開口放他走了。 裴岩臨走前幹了一杯,客氣道:“下次來再請白總吃飯。” “好,” 白瓊說,“方便的話一定要把你家那位帶上讓我見見。” 裴岩笑著應了,低聲對謝星和說:“星星,走。” 除了謝星和,沒人聽清他叫了什麽,隻是看著裴岩帶著和他身材一樣好的高冷保鏢離開了。 兩人一路無話地上了車,裴岩不說話是因為剛才在酒桌上麵不改色地撒了謊,這會兒單獨和 “突然被結婚” 的當事人在一起,才後知後覺地有點兒別扭。 至於謝星和…… 他一上車就摘下口罩把裴岩吻住了,裴岩已經做好了被他直接咬破嘴唇的準備,謝星和卻在開始的凶狠之後逐漸溫柔了下來,含著他的唇慢慢地吮,舌尖在他牙齒上輕輕地舔。 裴岩仰頭拉開一點兒距離,輕聲說:“星星,這不是咱們的車。” 租的車沒有隔板,前排的司機和助理像兩個隱形人,誰都不出聲。 謝星和繼續親他,這次沒伸舌頭,隻是在唇上一下下地啄吻,“我現在應該不是星星。” 裴岩愣了幾秒,有些慌張地抓住謝星和的手臂,謝星和安撫道:“沒事的,好像剛才就已經是星和了。” “你怎麽…… 感覺到的?” 裴岩啞著嗓子問,“為什麽會突然變了?” “我剛開始看到白總是生氣的,那個時候肯定是星星,後來你一直握著我的手,好像就平靜一些了……” 當時裴岩握著謝星和的手說他們已經結婚了,謝星和心裏的煩躁情緒就漸漸地消失了,變得很安定,好像就是在那個時候從星星變成了星和。 裴岩聽著謝星和說話時的語氣和嗓音,伸手摸上他的臉,心中情緒複雜,“寶貝,你現在確實是星和。” 謝星和把臉埋在他肩頭,有些委屈地說:“星和沒有星星討你喜歡。” 裴岩以前也是這麽想的,他以為自己愛星星多一些,現在卻又覺得好像也不是這樣,星星和星和隻是在性格上有些差別,本質上卻還是同一個謝星和,之前他隻是太久沒見到星星了,現在重新見到星和,也是開心的。 “都喜歡,隻要是你就好,” 裴岩摸著他的頭發說,“也想星和了。” 但他還是有些擔憂,“星和,真的不是雙重人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