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仁炳看著火焰旁邊狂歡的那些儒生們,他終於知道為什麽劉邦,項羽那麽的看不上儒生了。這些儒生的節操實在是可疑的很。


    陸仁炳自己都不太能理解,始皇帝這是在掘天下讀書人的根基,怎麽本來應該是反抗主力的儒生,卻反而是最開心的。他們後世黑秦黑的最厲害,也許就是為了掩飾自己在這場運動中最醜陋的一麵。


    小聖賢莊的書沒了,也燒掉了陸仁炳對於教書育人的熱情。“仗義每多屠狗輩,無情最是讀書人!”指望著讀書人,能在關鍵時刻幫你一把,那無異於緣木求魚。


    和平年代互相拉幫結派蛀空家國,他們最在行。等到關鍵時刻,賣友求榮,當帶路黨他們也是絕不手軟。


    本來陸仁炳認為先秦的儒生們在節操上可能比他們的後輩要好一點。現實給了他狠狠一耳光,人性從古至今都沒有變過。高尚從來都是個別人的事。


    正好隨著焚書令一起的,還有禁私學的命令。小聖賢莊雖說是入了官籍,但還是私學的性質。以前官府沒派過監督官員。這次也派來了學監。陸仁炳這個祭酒再也不是一手遮天的存在。


    陸仁炳正好也不想幹了,於是托關係弄了個泗水郡尉的官,準備回淮陰。


    荀子在焚書令下達之前一年,已經仙逝,伏念也辭官回了老家。張良在博浪沙刺秦未果之後,就亡命江湖了。來曆神秘的顏路,也跟蹤蜃樓去了海外。


    陸仁炳收攏了這些年攬的海量財富,通過海路回了淮陰。


    泗川郡郡治在沛縣,淮陰,相縣都在泗水郡的治下。算是陸仁炳的基本盤。他這些年積累的資曆,以及他的爵位當個郡尉綽綽有餘,秩比兩千石,掌一郡軍權。


    托這個年代沒有異地任官的限製,陸仁炳才有機會在泗水郡任官。又托秦征百越導致楚地空虛的原因,老秦布置在關東的能征慣戰的將士都被抽調了嶺南。所以像陸仁炳這樣的水貨上造才有可能成為一郡都尉。


    泗水郡守是個老秦人名為白烎,據說是老秦三族孟西白白家的子弟。孟西白三家是秦穆公麾下的三大將,輔佐穆公成就霸業,這三族也是老秦軍方最重要的勢力之一。


    白烎年紀四十有五,為人謙和看著人畜無害。他就任泗水太守三年以來,除了完成朝廷任務之外,沒有亂搞什麽大動作。泗水郡上下對於這位不折騰的太守印象都不錯。


    泗水郡是大郡,領三十七縣,戶五十萬,口二百六十餘萬。守,尉,監配備齊全,三人平級互相抗禮。陸仁炳回到老家,收拾妥當便道沛縣赴任。


    同郡中一幹大吏見過之後,陸仁炳就來到自己的郡尉府,開始了地頭蛇的經營之旅。秦軍實行郡縣征兵製,這也是戰國時期各國通用的軍法,隻不過秦軍執行的更嚴格。泗水郡男性十七歲以後就要登記入冊,隨時準備服兵役,一直到六十歲才能脫籍。


    陸仁炳到任後清點籍策,發現泗水郡的情況不容樂觀。因為三次征伐百越,始皇帝從楚地就近征發了不少民夫軍士,前往嶺南。


    史書上記載的是五十萬人,但考慮到運送糧草的民夫裝丁,最終動用的人口可能多達百萬。


    別的地方不知道,反正泗水郡的青壯就有數萬人至今還在嶺南未歸。再加上越來越多的戍役,各種名義的刑徒。泗水郡兩百多萬的人口,現在能拉出來服兵役的青壯竟然不足五萬。


    這還得留下足夠的人口去耕地種田,還不如陸仁炳在淮陰的私人武裝力量強大。為了支援嶺南攻略,泗水郡每年都要派夫役往嶺南運糧,運兵器鎧甲。不知道多少人死在路上。百姓真是苦不堪言。


    後世很多人說始皇帝是暴君,也有很多為始皇帝翻案的。隻有生活在這個時代的底層百姓才會真的明白,帝王的豐功偉業對他們意味著什麽。是苦難,是無休止的勞役,是食不果腹,是身上的皮鞭。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也有為隋煬帝歌功頌德的,說大運河如何如何的偉大。可是這些洗白的人,有誰願意去做大運河兩岸的民夫,願意揮舞著簡陋的工具,去挖那幾千裏長的運河?


    帝王的偉業,伴隨的都是億萬生靈的血汗。後人往往將自己帶入帝王將相的角色,殊不知他們隻是那些不具名的民夫百姓中的一員而已。


    翻看著傅策,陸仁炳暗暗感歎,征伐百越到後來,都是什麽人需要優先去呢,刑徒,贅婿,商賈。所以贅婿流的穿越者們,最好不要穿越到秦漢時期,這個時代的贅婿地位實在是太低了。動不動就會被拉去服苦役。


    地位比刑徒高不了多少,還想著翻身為官做宰?做夢都輪不著啊。嗯,還好我不是贅婿。


    陸仁炳的這具身體已經二十四歲了,他已經放棄了找個曆史名人做妻子的打算。他那個便宜老爹已經幫他找了一個老婆,是項家的女兒。項家男人逃難去了,留下了一些婦孺,劉家幫忙隱匿。


    等到天下稍定之後,大部分的項家家眷都被接回。隻有陸仁炳這老婆被留了下來。她是項羽的堂姐項茹,他的父親就是那位項伯。


    項茹的母親是項伯的原配,可惜早喪。項伯任俠心性,常年在外,再加上另取了妻室,根本就無暇顧及項茹。後來又趕上秦滅楚,項家人流落四方。就更加沒有人關心項茹了。一來二去就耽誤了婚期。


    等天下安定後,別的項家婦孺都被接走了,隻有項茹無人問津。剛好劉誌一心想給自家兒子討一個高門大戶家的姑娘。放在楚國未亡的時候,他們老劉家可攀不上項家的門第。


    現在項家落魄了,劉誌覺得機會來了,於是他便借機向項伯提出了婚約。項伯本來就同項茹沒有感情,他本身門第觀念也不是特別強,於是幹脆的就同意了。


    於是劉誌就為陸仁炳定下了親事,等到陸仁炳趕回淮陰,同項茹見過麵之後,發現這個女子性格堅毅,為人大氣是個當家主母的料子。便同意了婚事。


    最重要的是他現在就是項羽的姐夫了,嗯,這個名頭好處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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