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聞星視線冷冷掃過這群陌生人,讓開車門,手放在車頂,護著妹妹下了車。


    顧聞月一下車,便被顧聞星拽著塞在他身後,連幾人的麵都沒看到。


    鄭人傑沒有注意到他身後下來的是什麽人,隻笑著對顧聞星道:“這位小兄弟怎麽稱呼?”


    顧進國上前一步擋住他的視線,接過他的話茬道:“張星辰。”


    鄭人傑點點頭,臉上的笑意又加深了些:“好名字。幾位,快進去坐吧。”


    他扭頭間,便看到不遠處的幾個兄弟,視線隱晦地落在顧聞星身後那道看似瘦弱的身影上。


    他的腳步頓住,這才接著問道:“張兄弟,這位女士是?”


    顧聞星錯開一步,擋住他的視線,冷冷道:“我妹妹,張明月。”


    鄭人傑“哦”了兩聲,垂眸間,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大步走進了服務站。


    四人拿上背包,跟在他身後進去,一進入其中,便覺得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


    顧進國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個服務區,裏麵原本整潔幹淨的地麵和門店變得淩亂不堪,因為許久沒有打掃,此刻都蒙上了一層暗色。


    不少地方還流淌過紅色的鮮血,被粗暴的抹走,徒留一層黑紅色的印記。


    衛生間門口有四個男人在這裏把守著,他們路過時,幾個人的視線緊緊盯著他們,被顧聞星冷冷一看,便縮了回去。


    鄭人傑帶著幾人走到最裏麵的一間卷簾門落下一半的門店,他拍了拍卷簾門,發出一陣鐵皮碰撞的聲音。


    有人從裏麵將卷簾門拉了起來。


    鄭人傑這才帶著幾人走進去,裏麵原本是個不小的飯店,此刻零零散散坐著十幾個人。


    顧聞月和趙覓楠被兩個男人保護在後麵,顧聞月隱隱約約見到裏麵坐著一群男人,沒有老人小孩,也沒有女人。


    她眉頭皺了皺,從遇到這群人時,就隻有男人。


    鄭人傑道:“幾位朋友,這裏都是我的兄弟,你們隨便坐哈,癩子,去弄點吃的。”


    一個滿臉痘印的男人應聲而動,路過顧家幾人身邊,隱約傳來一股若有似無的惡臭。


    顧進國出聲拒絕:“不用麻煩,我們帶吃的了。”


    鄭人傑對著癩子使了個眼色,癩子轉了轉眼球,回到了他自己的位置上。


    趙覓楠趁機小聲道:“這裏麵都是異能者,九個一階,六個二階,那個癩子是二階。”


    鄭人傑又露出那種明亮刺眼卻帶著些火熱的笑容,但店裏的光線太過昏暗,讓人看不太真切。


    “張大哥,坐下來休息休息吧,你們是從景市那邊過來嗎?”


    顧進國視線快速在店裏梭巡一圈,最終抬腳走向牆角的一處空地裏,這裏原本應該有張餐桌,但不知道為什麽空了出來,他卸下背包,從包裏取出一張野餐墊,麻利地鋪在地上,示意家人休息一會兒。


    忙完這些,他才走到鄭人傑跟前,對他點點頭,回答了他的問題:“對。去找家人。”


    鄭人傑又刨根問底道:“去海市?江市?還是其他地方?”


    “不知道,隻知道末世前的住址,我們去拚拚運氣。”


    鄭人傑扯了個凳子坐了下來,示意顧進國坐下聊。


    顧進國看了一眼帶著髒汙的凳子,拒絕了他的好意:“開車久了,我站會兒,活動活動筋骨。鄭先生,你們在這邊呆了多久了?”


    兩人來來回回套了會兒話,顧進國從懷裏抽出一包揉皺的煙遞給他:“謝了,我們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就走。”


    鄭人傑接過煙,咧開嘴笑了笑。


    他隻在乎幾個人進入這個服務區,並不在乎他們打算什麽時候走。


    他對顧進國擺擺手,見他走到另外三個人身邊,坐了下來,他撕開煙盒,取出根煙來,叼在嘴裏,嗤笑一聲。


    顧聞月借著背包的掩飾,取了幾塊麵包和壓縮餅幹,並幾瓶水,放在野餐墊上。


    在車上坐的時間久了,人也餓了。


    她撕開一袋壓縮餅幹,咬了一口。


    雖然空間裏囤了不少壓縮餅幹,但這是她第一次吃,帶著些酥脆的蔥油餅幹的香味裏,摻雜著過重的鹽味和濃鬱的油氣,甚至還咬到了一顆沒有化開的鹽粒。


    不好吃,她皺了皺眉頭,接過哥哥遞過來的水,猛地灌了一大口。


    顧進國將探聽過來的消息分享給家人:“這群人是半個多月前紮根在服務區裏的,再往前,還有其他勢力的人。這段路是最好走的一段路,後麵上百公裏都不會好走。休息好,能上路我們就趕緊走。要是他們攔我們,那……”


    說到最後,他消了音,手裏用力撕下一塊麵包,放進嘴裏嚼了起來。


    幾人懂了他的意思。


    趙覓楠從包裏摸出來一小包軟糖,遞給女兒,壓低聲音道:“這群人不對勁,你們兩個,不要吃他們給的東西,記住了嗎?”


    顧聞月點點頭,接過母親手裏的零食,將實在吃不進去的半塊壓縮餅幹塞在角落裏。


    鄭人傑看了看在一起吃東西的四人,從懷裏摸出一小包肉幹來,狠狠咬下一大塊,那對眼睛直勾勾盯著他們。


    忽然間,卷簾門又響了起來,兩個男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顧聞月抬眼看了看,是兩個熟麵孔——在高速上攔住他們的人。


    那兩人隻掃了一眼,就略過他們,走到鄭人傑跟前,對他耳語一番。


    鄭人傑拍了拍一人的肩膀,大步走了過來:“張大哥,你們一會兒要不要在裏麵轉轉,這裏麵還是有不少有用的東西的。”


    顧進國搖搖頭,道:“謝謝兄弟的好意,我們太累了,就在這裏休息休息就好。”


    鄭人傑應下,便轉身出了門。


    吃飽喝足,顧聞月便覺得有些困倦,她拽了拽顧聞星的胳膊。


    顧聞星低頭一看,妹妹的腦袋已經困得一點一點的,便側了側身,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顧進國見女兒困了,便道:“咱們去車上休息吧。”


    有人的地方不見得比外麵安全。


    趙覓楠點點頭,順著顧進國的力道站起身來,也覺得有些困了。


    顧進國麻利地將東西一收,順手拿起妻女的背包,率先走了出去,顧聞星手臂用力,將妹妹打橫抱起。


    鄭人傑正站在不遠處抽煙,見他們從店裏出來,挑了挑眉,將煙掐滅,收進口袋裏:“張大哥,怎麽不在裏麵休息了?”


    “不了,我們回車上。”


    鄭人傑走上前來,微微彎了彎腰,道:“那我讓人送你們。”


    說著,他喊了一句:“癩子,來送送!”


    被叫做癩子的男人小跑著過來,帶來那股微弱的奇怪惡臭味道。


    顧聞月皺了皺鼻子,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哥,我自己走。”


    她剛一落地,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沒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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