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路口上,一家四口兵分兩路。


    顧聞月和顧聞星直奔市中心。


    時間有限,容不得浪費。


    一路上極其安靜。


    天上黑沉的雲還在掛著,本該是星月密布的天空,徒留一片毫無生氣的黑色。


    村子裏通往市裏的路本來就不是什麽大路或者國道,尤其在昨夜那種天色下,出行的人更少。


    因此,路上幾乎沒有車輛。


    車子快速駛過,雨剛剛停。車輪攆在路上的轆轆聲和兩人近乎同頻的呼吸聲,仿佛是這世間唯二的聲音,渺小,脆弱,卻又富有生機和活力。


    他們開了一個多小時車,才看到一輛側翻在地的車。


    車主很幸運,車子隻是側翻,沒有起火,也沒有砸傷。


    二人停下來。


    顧聞月將手搭在那人溫熱的胳膊上,人是活的。她嚐試將人收進空間。


    這是一個很好的試驗機會,家裏人都能進空間,到底是因為其他三人也認主了四象之一,還是因為這個空間本來就可以將別人拉進去。


    半分鍾後,顧聞月神色有些凝重。


    顧聞星抿了抿薄唇,問道:“不行嗎?”


    顧聞月搖搖頭,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空間很排斥。不是沒有反應,她能感受到空間很排斥外人進去。


    聽爸媽講,末世越往後,人類的生存環境越惡劣。若是空間隻有他們四人能進,即是好事,也不一定是好事。


    顧聞月腦子裏當下冒出一個決定,她以後的異能,就是空間係了。


    還是隻能儲存東西的空間係。


    反正父母說人類的異能,說是千奇百怪也不為過。


    二人沒空做聖父聖母,為了報答此人讓他們一試之恩,他們把他的車放正了過來,關好車窗。


    油門一踩,越野車如同離弦之箭般向市區飛奔而去。


    一路上,顧聞月開車,顧聞星靠著望遠鏡和消音手槍,將沿路的攝像頭一一打壞。


    他們去市裏的目標,不是超市,也不是商場。


    而是圖書館和博物館。


    這些珍貴的館藏,他們不收到空間裏去,末世也很可能會被損壞掉,被拿來打喪屍?還是被拿來燒火?


    書籍,是文明的火種。


    哪一種下場,都不是這些館藏該得的。


    若是人類以後還能堂堂正正生活在陽光之下,她會將這些館藏拿出來。


    這可能是她能為社會做的最後一件事。


    二人快速地開車將周圍的攝像頭打掉,隨後停在正門前。


    龐大的市圖書館裏,隻有微弱的夜燈亮著,工作人員早就下班了。


    兄妹二人隔著玻璃去看,原本應該有保安的值班室內也是空無一人。


    隻是門外貼了一張臨時通知,接上麵通知,今晚不必值班。


    或許正是因為官方有所準備,才方便了他們。


    顧聞月,深吸一口氣,道:“我試試。”


    地下室的一間空間,麵積和高度都很冗餘,她覺得直接將圖書館搬進去,也無不可。


    女孩站在門前,閉上眼睛。


    她默默想著眼前的圖書館,甚至在腦海中勾勒出它的形狀。


    能不能做,就搏這一把!


    顧聞月默想著將整個圖書館收進空間!


    顧聞星的表情十分凝重,他的視線在四周梭巡。


    此刻大家都在沉睡,街上空無一人,往常熱鬧的市區,此刻安靜的可怕。


    雖然事發時不少人謹慎地選擇不外出,此時路上依然還是停了不少或歪歪扭扭或側翻的車,嚴重些的,車下已經有血跡暈染開來。


    轉過頭去,他甚至能看到他們剛剛經過時,順手滅掉的一場火。


    那大概是兩輛車撞在一起,大雨停了之後發生了爆炸。


    幸好出事地點遠離了建築物,隻是兩輛車燒得就剩一個架子,裏麵的人估計都直接燒成了骨灰。


    顧聞星腦海中又閃過事故不遠處,地上那隻鮮紅的兒童電話手表。


    他的視力很好,能看到上麵貼著一家三口的貼著,應該是父母給訂做的,或許在哪個角落裏還刻著父母的電話。


    大概是事故發生時,或者爆炸發生時,蹦到了外麵。


    顧聞星閉了閉眼睛,他的注意力又落在了前方的妹妹身上。


    他要保護好妹妹。


    須臾間,眼前一空,龐大的圖書館消失不見,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大坑。


    那原本是圖書館地下室和打地基的地方。


    顧聞月歪頭思考了一下,路上要是收些土過來就好了,失策了。


    不然這個坑留在這裏,後麵會很麻煩。


    用什麽填上呢?


    她記得不遠處公園裏有不少假山,還有湖。


    “哥,咱們快點去下公園。”


    女孩扣上安全帶,急促地催促著哥哥。


    顧聞星輕輕應和,將車子穩穩發動起來,很快,他們在公園裏溜了一圈,公園被夷成了平地。


    顧聞月將原來圖書館的位置,亂七八糟地扔了些假山或者小建築,堆了個小湖出來,二人就出發去了博物館。


    時間不等人。


    博物館也空無一人。


    一個晚上,他們收空了五個圖書館,四個博物館,兩個三甲醫院的門診樓。


    醫院住院部裏亮著微弱的燈光,估計裏麵有不少人,末世後,這裏就是地獄。


    但門診樓裏,沒有值班人員。


    他們甚至在路過大型商場時,還進去掃了些貨。


    商場裏的食物和日常衣物,照例是收一半留一半。


    但是諸如煙酒、玩具、飾品、潮流服飾等非基礎生存物資,他們是全部收空了的。


    物資,永遠也不會有人嫌多。


    尤其是在末世中。


    早上五點,二人意猶未盡地退離市區這種人員密集的地方。


    沿路的時裝店、飾品店、鮮花店、化妝品店、黃金店,他們順路也洗劫一空。


    但快餐店,零食店,他們便直接略過。


    早上六點,黑雲緩緩退去,一絲絲明亮的紅色天光,從濃重的雲彩間空出的縫隙裏,擠著落了下來。


    原來,今早的天亮也是異常的。


    一出市區,顧聞星就狠狠踩下了油門。


    回去越晚,變數越大。


    早上六點半,整個天空呈現一種烏黑中透著血紅的詭異顏色。


    他們也徹底遠離了景市。


    直到他們又看到那輛被擺正的車時,天上已經變成了粉紅色。


    若是不知前因後果,沒有見到昨晚和早上的詭異,橘黃色的太陽在粉色雲層中躍出的景象,浪漫又好看。


    但此刻,沒有人會覺得它好看。


    七點了。


    正是父母說的即將喪屍化的時間。


    車主是個三十多歲的男性,穿著一身西裝,頭發本應該被發蠟打得整整齊齊,看起來像是個銷售。


    但他此刻昏迷著,整張臉不自覺地皺到一起。


    “他這是不是要喪屍化了?”


    顧聞月仰頭,看向哥哥,問道。沒注意到他伸出的手。


    等她看到時,顧聞星的手已經扒拉上了對方的眼皮。


    聞月的心髒狠狠一跳,瞪大了眼睛,連忙將哥哥的手拍開:“你不要命啦!”


    顧聞星順手揉了揉妹妹柔軟的烏發,內心想道,他要保護好妹妹,不能讓妹妹淪落到委屈自己,剪掉頭發的地步。


    “沒事,爸說喪屍化要半個小時。先前你為我們準備的丹藥,拿出來試試?看有沒有效果?”


    顧聞月乖乖點頭,手心向上,一盤玉瓶憑空出現。


    這個男人,都快成他們兄妹二人的專屬實驗體了。


    她取出一顆解毒丹,見顧聞星捏開他的嘴巴,快狠準地丟了進去。


    顧聞星伸手,一抬男人下巴,在他脖子上一捋,丹藥順著喉管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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