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沒想象中那麽可怕?”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說剃頭發還是做手術,但手摸著頭發,不覺得害怕,隻覺得酥酥麻麻,還挺好玩。  孟兮隻見我笑了,終於鬆了口氣。  “以後還想剃頭發,隨時歡迎。”  我學動畫片裏的一休和尚,摸著自己的腦袋,咧嘴衝孟兮隻笑:“行!”  --------------------  來晚了,實在抱歉。第52章   為了避免露餡,我在聖誕前一天去了舅舅家,順便看望一下姥姥。  姥姥就我媽和舅兩個孩子,姥爺去世後,由我們兩家輪流照顧她,不過因為她現在腿腳不便,走路會疼,兩家商量後就直接讓姥姥住在了舅舅家,我們想她了就去舅舅家住幾天。  我從小就喜歡愛笑的姥姥,但對不苟言笑的舅舅始終有點畏懼。  把他的名號搬出來,威力和牛爺爺不相上下,所以我媽總是用“你要是不聽話,我就讓你舅舅把你背去賣了”的話來嚇唬我。我有一次還真著了她的道。那年暑假,我舅來我家玩幾天,我當時在學校裏闖了禍,沒敢告訴父母,然後被我舅一問,我當著眾人的麵就嚇尿了褲子,他要抱我,我更是直接吐在了他襯衫上。  不過這都是後來我媽逢年過節在飯桌上用來威脅我的談資,我當時究竟為何會尿褲子,我也忘了具體原因,不過在那之後,我舅要是再來我家,我就把自己關在臥室,不管他怎麽喊我,我也不出去。  我雖然對我舅的印象一直不算太好,但他這個人卻得到了我們全家人的認可,包括我那個有點死板的爺爺。  我舅隻比我媽小五歲,至今未婚,年輕的時候混過社會,後來又幡然醒悟,開始搞事業,運氣好,正好碰上了國家大力扶持,我舅便乘著東風,從一個街混子搖身一變,成了我媽他們市有頭有臉的人物。  那時候我媽正和我爸談戀愛,因為我舅暴發戶的身份,我爺爺他們一直有點瞧不上我媽,覺得她不如s市本地的那些千金大小姐。  我媽要強,一聽到未來的婆家如此嫌棄她,當機立斷,直接向我爸提了分手。如果我爸就這麽答應了,後來也沒我什麽事了。我爸和我媽是大學同學,畢竟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思想境界還是要比老一輩人高出不少。所以即使在我爺爺奶奶極力反對的情況下,他仍然追我媽追到了她老家,還特厚臉皮,從早到晚都陰魂不散,我媽走哪兒他跟到哪兒,弄得我媽單位都知道了她有一個癡情的追求者。他們倆本來就不是因為感情破裂分的手,再加上我媽嘴硬心軟,耳根子還軟,我爸稍微買通了幾個同事整日在她耳邊煽風,她一合計,就動了複合的念頭。  我爸求婚的戒指都準備好了,就差我媽點頭了,結果半路殺出一個我舅,不由分說,用他當年混社會那一套,把我爸給揍了一頓,還連夜打包踹回了我爺家,扒了他的衣服,在他身上寫了一個大字:“滾”  不管我爸如何解釋,我舅就是覺得他姐在外麵受了欺負,我爸還是個挺不直腰杆的窩囊廢。不僅如此,舅還給我媽安排了一場接一場的相親,相親對象全是榜上有名的貴公子,單論相貌才華和財力,都要壓我爸一頭,明擺著就是想告訴我爸這邊的人,我爸給我媽提鞋,他都不配。  那時候我爺還不是司令,一聽說我爸為了我媽,麵子都不要了,上趕著去給小舅子打,氣得要和我爸斷絕關係。  我媽當時都以為她和我爸隻能做一對浪跡天涯的苦命鴛鴦了,結果被他們倆打動了的我舅單槍匹馬,自己又殺到了我爺爺家,指名道姓,要和老爺子聊聊。  一般人聊聊就是嘴上說說,我舅倒好,擼起袖子,就要和我爺幹架,還開出條件,如果他贏了,我爺爺就要準備好彩禮,如果他輸了,他就帶著我媽搬家,這輩子都不會再見我爸。  我爺打小就是練家子,就知道打野架的舅舅哪裏是他的對手,很快就落了下風,被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  我爺以為就這樣就結束了,但他低估了我舅的戰鬥力。他混社會那會兒,可不是靠拳頭稱霸,而是拚的那股勁兒,那股死不服輸的勁兒。不就是被打趴了嗎?爬起來不就好了。  我舅就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不管倒下多少次,最後都能站起來,然後繼續挑釁我爺爺。  打到最後,我爺都累了,我舅啐一口血,表示還能再來。  我爸媽可能做夢也想不到,我爺爺同意他倆的婚事僅僅因為我舅太抗揍。不過我爺後來也說了,雖然對我舅第一印象不太好,但以他在部隊多年的經驗來看,我舅這人能成大事,並非等閑之輩。通過我舅後來的發家史,我爺爺倒是一點都沒說錯。哪怕中途破產過一次,我舅依然能重頭再來,甚至做得更好。  舅舅的事業越做越大,後來幹脆跟著我媽來了s市發展。有他撐腰,我媽的家庭低位可謂高不可攀。  不過我媽對這個弟弟又愛又恨,恨就恨在,這麽多年了,他一直在外打拚,從沒考慮過自己的終身大事,讓她和父母操碎了心。  二三十歲的時候,我媽還能當我舅是玩心不改,還不想成家,到了後來,我向家裏人出了櫃,我媽開始琢磨同性戀是不是遺傳,傳男不傳女,所以我舅也是同性戀。由於我舅一直沒解釋,更加加重了我爸媽的猜疑,他們甚至還鄭重其事地討論過等他們兩口子和我舅都老了,我和張開霽的工資夠不夠撫養他們三個人。  直到前年,我舅不知道從哪裏帶回來一個尚在繈褓的女嬰,說是他初戀的孩子,初戀和她老公一家車禍去世了,隻留下這麽一個孩子,他知道後就把人領養回來了,我們才知道原來這麽多年,我舅一直不結婚也不談戀愛,是因為心裏還有一個放不下的人。  那人是我舅的初中同學,兩人好過一陣,不過因為我舅成績不好,中途輟學,兩人就斷了聯係。我舅一直覺得是他不夠優秀,才讓女方家裏人瞧不起,所以分開後,我舅發憤圖強,發誓要闖出一番事業回來找女生。  我舅說到做到,沒幾年就真成了別人嘴裏的年少有為,然而當他再去找女生的時候,對方早就被家裏人逼得和當地一家有點小錢的男人結了婚。  我舅就是這麽倔一人,看著對方都結婚了,還是不死心,苦苦守著,有求必應,還和女生的老公成了朋友。  我舅把孩子帶回家,我媽一開始是不同意的,說他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個自己的家了。但我舅想做的事情,就沒有人能阻止得了,大家隻好默默接受了我舅上趕著給人當爹的現實。  由於我對我舅的認識絕大部分都來自於他人之口,並未真正意義上和他共處一室,我實在難以想象他那麽凶神惡煞的男人如何獨自撫養小孩。  直到我住進了他家。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根本不會相信任由小孩給他編發,在他臉上塗塗畫畫的人是我舅。我舅同樣也沒料到我會不打一聲招呼就上門。我們倆麵麵相覷,臉上紛紛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為了能給小表妹更多發揮的空間,我舅大冬天也光著膀子,坐在地上,身上畫滿了各種顏色的桃心:“西西來看姥姥?”  “啊。”我咽了咽口水,借著換鞋,尷尬地移開了視線。  “就你自己來的?”  “嗯。”  兩句寒暄結束,我們倆再度陷入尷尬。  我雖不知該如何和舅相處,但和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小表妹關係還不錯。我一進門,小姑娘就認出了我,然後丟下任她擺弄的爸爸,撲向了我的懷抱。  小姑娘看著不大,還挺沉,我使了使力,才把她抱起來。幸好我舅帶回來的不是大胖小子,不然以我現在的身板,還真不一定能抱得起來。  趁著我在帶孩子,我舅趕緊溜去了廁所,處理他花花綠綠的臉。  看她爸爸離開了,小表妹轉了轉圓溜溜的大眼睛,湊近我耳旁,悄咪咪地問:“哥哥,你什麽時候生妹妹啊?”  我驚訝地看著她,哭笑不得地說:“哥哥是男孩子,男孩子生不了孩子。”  “騙子。”小表妹擰眉,不樂意地說,“爸爸說男孩子也可以生孩子!”  我看了一眼廁所,問她:“你爸怎麽和你說的?”  “因為幼兒班的同學都有一個爸爸和一個媽媽,他們說我是從垃圾堆裏撿回來的,所以沒有媽媽,我回來就問爸爸,我媽媽在哪裏。爸爸說我就是他生下來的。他說男孩子也能生孩子,不需要媽媽。”小表妹童言無忌地解釋,“你和張開霽哥哥兩個人都是男孩子,那你們誰負責生妹妹啊?”  在知道小表妹為何會誤會男孩子也能生孩子的緣由後,我反而不知道該怎麽向她解釋清楚了:“你爸爸和你說,我和你張開霽哥哥要生孩子的?”  小表妹搖搖頭,“不是。老師說小朋友都是在愛裏麵孕育出來的。爸爸說你和張開霽哥哥很相愛,所以想問你們什麽時候給我生小妹妹,班上同學都有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就我沒有。”  小表妹現在還無法理解離婚的概念,我又不忍心破壞她的童心,隻好把問題重新拋給始作俑者:“可就算哥哥生了妹妹,也是你的小侄女,不是妹妹哦,如果小泉想要妹妹,要去拜托你爸爸自己生哦。”  “這樣啊。那哥哥能幫我給爸爸說說嗎?”小表妹眼巴巴地望著我。  於是在舅舅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我和小表妹偷偷拉個勾,達成了共識,要讓舅舅再給她生個妹妹。我不知道同樣身為男性的舅舅要如何憑空給小表妹變出妹妹,但一想到舅舅能在我手下吃癟,我莫名心情大好。  把小表妹交給舅舅,我來到了姥姥的房間。  舅舅說姥姥這幾天精神狀態不太好,忘事的毛病也越來越嚴重了,他讓我不要在姥姥麵前提姥爺,老人心髒有點承受不住。  見我來了,姥姥連忙坐了起來,還和小時候一樣,一見著我就從兜裏掏糖,不過把糖交到我手裏,卻喊錯了我的名字。  “聞原來了啊。”  我接過糖,糾正她:“姥姥,我是文西,顧文西,聞原是我媽。”  “哦哦哦!是、是西西。瞧我老糊塗了。”姥姥拉過我的手說:“你媽媽怎麽沒來啊?”  “媽媽有事來不了。”  “有事啊。”姥姥明顯有點遺憾,“那張開霽呢?怎麽沒和你一起來啊?”  我姥姥記不住我爸,倒是把張開霽記得清楚,也不知道該為張開霽感到高興,還是為我爸感到悲哀。  “他明天就來。”我哄著她說。  “那你見著聞哥了嗎?我好久沒見著他了。”姥姥帶著點鼻音說。  聞哥是姥姥對姥爺的稱呼,多年來,一直沒變。見姥姥和姥爺當初一樣,記憶開始衰退,不僅想不起事,還記不住人,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如果我動完手術,是不是也會變得和姥姥一樣?張開霽在我麵前,我還能認出他來嗎?  想到這裏,我心裏有點發堵,突然湧上一股想見張開霽的衝動,於是給張開霽發了短信。  “你什麽時候過來?”  暫時沒收到回信,看了一眼時間,這個點,張開霽應該還在給學生上課。  晚飯是舅舅親自下的廚。我還是頭一次知道原來舅舅還比較擅長廚藝。他說是因為當年出來闖,姥爺不給錢,為了能省點錢買原材料,他都自己買菜下廚,時間久了,就會了。  印象裏是沒有這樣和舅舅麵對麵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我端著碗,有點不知所措。幸好小表妹挑食不愛吃飯,舅舅要忙著哄她,無暇顧及我,才讓我一頓飯吃得有驚無險。  不過該來的還是會來的。飯後,舅舅把我叫去了陽台。  他本來想拿煙抽,突然想起我還是病人,又放了回去。  “你和張開霽...”舅舅斟酌著該如何開口,“...現在怎麽樣?”  不清不楚,不上不下。  “就那樣吧。”我到底還是有點慫這個聞名在外的舅舅,和他隔了至少有兩個人的距離。  “前段時間,他來找過我。”舅舅抬眼往下望去,“我還以為你們要複婚了。”  聽到這裏,我頓生疑惑。我倆還沒離婚的時候,和舅舅往來不多,隻有逢年過節才會上門拜訪,張開霽什麽時候和舅舅扯上關係了?  “他找你有什麽事嗎?”我問。  舅舅轉過頭,說:“他問我能不能幫他弄一個人進福康療養院。你應該也知道。就琅琊那邊那家。以前叫萬順,後來改名了。”  難怪上次在琅琊區遇到了張開霽,但那家療養院不是專收精神病患者嗎?  我向舅舅表達了我的疑問。  舅舅做了個小手勢,說:“動了點關係。”  舅舅的事業在s市做得有聲有色,各個領域都插了一腳,張開霽找他幫忙也不奇怪。  不過我對張開霽送去的人十分好奇,“我能知道是誰嗎?”  舅舅低眉,大拇指指向樓下,“喏,找你的。自己問去。”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樓下雪地裏站著搓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張開霽。  --------------------  我不相信今天沒有對我的誇獎。  舅舅:我隻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男媽媽。唉,我也煩啊。我姐談戀愛要我去挨揍,我外甥談戀愛也要我當中間人。他們都不張嘴,隻有我長了一張嘴能用。大家都圓滿了,隻有我還在愁怎麽生孩子。第53章   “你怎麽來了?”  入夜後開始降雪,室外溫度驟降,我裹了件羽絨服還覺得冷,張開霽竟然隻穿了一件大衣就站在門外。瞧他鼻子凍得通紅,也知道他等了有段時間了。怕他凍感冒了賴我,我趕緊錯開身,放他進屋。  進屋前,張開霽先撣了撣身上的雪,才從身後拿出上門的禮物,分別是給姥姥買的營養品和小表妹喜歡的芭比娃娃,連舅舅也沒忘,買了一套健身器材。  看樣子他根本就是有備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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