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達非:「我估計林淺予八成也不記得了。」 裴延:「上次你離開之後,我產生了一個疑問。」 周達非:「...?」 裴延:「你認為愛情是生理的、轉瞬即逝的,簡言之就是不靠譜不值得的,」 裴延:「那麽你是如何看待你最好的朋友趙無眠的愛情觀的呢?」 周達非:「......」 裴延:「就我所知,他似乎已經跟那個你十分看不上的人複合了。」 裴延:「你不相信你心目中最完美的形象趙無眠會永恒地去愛他的愛人嗎?」 周達非立刻意識到,這是個陷阱。 無論他回答是或不是,都會掉進裴延的圈套。 路邊汽車鳴笛聲陣陣,風吹走了街上來來往往的人聲。 周達非:「趙無眠是我見過的絕無僅有的聖人。他品格高貴,某種意義上接近聖母。所以他可能可以,但其他人包括我在內,都很難做到。」 裴延:「原來如此。」 裴延:「看來做人還不行,還要做聖人。」 一股濃烈的陰陽怪氣撲麵而來,周達非總感覺自己又被坑了。 他退出微信,把手機塞回兜裏,發誓今晚絕不再理裴延一句。 “有點想紮羊毛球了。”周達非沉悶悶地想。第125章 主題曲 周達非原打算今晚錄完節目在北京住一晚,趕第二天一早的高鐵回上海。 結果第二天早上他剛醒,就收到了趙無眠的微信。 趙無眠:「你還在北京嗎?」 周達非:「暫時還在。」 趙無眠:「我舅舅今天上午會來我家。」 周達非:「。。」 周達非讀大學的時候就去過趙無眠在北京的住處。他憑記憶找了過去,開門的是江一則。 “.........” “.........” “眠眠在喂貓。”江一則應該已經知道周達非會來,神情還算像人,“進來吧。” 周達非:“.........” 趙無眠家有兩隻貓。 一隻是趙無眠高中的時候在垃圾桶裏撿的,叫照夜白; 另一隻是去年春節照夜白從垃圾桶裏撿的,叫江小白。 兩隻都不是白貓。 周達非撇了撇嘴,走了進去。 他還記得江一則“主動邀請”裴延參加發布會的事。 “我舅舅應該快到了。”趙無眠正蹲在地上。他見周達非來了,仰起頭道,“我昨晚跟他講過你的事,問題不大,但還是需要你們自己聊。” “哦,”周達非跟趙無眠不怎麽客氣,“沒問題。” 趙無眠一笑,左手摸摸這隻小貓咪的頭,右手捏捏那隻小貓咪的臉, 橘貓照夜白十分積極地蹭著趙無眠的掌心;黑貓江小白就乖一些,隻會輕輕地喵兩聲。 “諂媚。”周達非沒養過小動物,不解風情地在心裏評價道。 江一則走過來,給碗裏加了些水和貓糧,又摸摸趙無眠的臉,“起來吧,老蹲著容易腿麻。” 趙無眠笑得比剛才更花癡,立刻就站了起來。 周達非:“.........” 這一屋子發膩的溫馨和甜蜜讓他雞皮疙瘩冒了一身,各種意義上感到不適,卻又說不出原因。 大約半小時後,任約到了。跟他一起來的,還有他的伴侶:紅了二十年不倒的天王巨星andreas。 andreas比任約小幾歲,起初是任約一手栽培起來的。 在裴延不屑的描述中,任約的工作室全靠andreas一個人養家,也正因為此任約才能想寫什麽寫什麽,肆無忌憚地做“音樂天才”。 周達非卻不這麽認為。他大學期間就見過任約和andreas。 在他的印象裏,這是一對非常相愛且般配的戀人。 “小周!”andreas性格活潑,熱情洋溢,“我記得你!” “沒想到你真成導演了呀!” 周達非:“.........” 任約就沉穩得多。他長得和趙無眠頗有幾分像,氣質卻截然不同,鮮有生動的表情。 “周達非?”任約在沙發前坐下,上下打量了周達非一遍。 周達非連忙點頭,“是。任約老師好。” 趙無眠拖著江一則和andreas去了廚房,美其名曰要做飯。 客廳裏隻剩下了任約和周達非兩人。周達非剛想介紹一下自己的新電影,任約就先開口了。 “主題曲的事,眠眠跟我說過了。”任約神色平靜。他兩手交錯垂於膝上,手指極長極美,指尖一下一下地點著手背,“我可以幫你寫,錢不是問題。” 周達非一愣,“?” 任約這麽好說話的? “但是,你自己真的想清楚了嗎?”任約問。 “什麽?”周達非一時沒太明白。 “你有沒有做好準備。”任約慢條斯理道,“不是我自誇,選我給你寫主題曲,本身就意味著你會獲得巨大的曝光度你本人和你的作品,經得起嗎?” 周達非怔了片刻,忽然明白了任約的意思。 不是所有作品都能在顯微鏡下存活的,接受曝光度的同時就意味著要迎接無窮無盡的不知褒貶的評判鬆鬆垮垮的東西會被瞬間擊碎,不夠堅強的心智也一樣。 “你甚至會被拿來跟以前我合作過的電影導演進行比較,”任約麵無表情道,“比如裴延。” “.........” “在《沉睡小火車》之後,每一部由我作曲的電影都會被拿來跟它比較。”任約語氣平緩,“你拍的電影,應該更加難免。” 任約是圈內人。盡管他不拍電影,也不怎麽社交,但有些消息想打聽還是能打聽到的。 周達非下意識產生了抗拒,但很快他的頑強就戰勝了逃避。 “我知道。”周達非的背不自覺挺直了幾分。 任約點點頭,“那麽你想好了嗎?” 在請任約之前,周達非其實從未想到過這些;今天上午他才明白,裴延和他的《沉睡小火車》就像一個標杆,所有後來的創作者都逃不脫被拿來與之比較的命運包括自己,尤其自己。 周達非其實並不覺得自己百分之百地做好了準備。可他在心裏覺得,此時退縮本質上就是認輸。 至於拚了一把後的結果...贏就贏了,輸就輸了。 輸了大不了就讓裴延自覺消失一段時間。 反正人生還很長。 周達非在心裏蠻不講理地說服了自己。他認真道,“我想好了。” 任約揚了揚眉,“那好。” “可以問一下您打算收取的價位嗎?”周達非說,“我好回去排一下預算。” “哦,這個,”任約說,“眠眠跟我說你窮得要死,所以我不打算收你錢。” “畢竟讓你給,你也給不了多少。” “.........” “不過呢,”任約又道,“一般我寫的主題曲都是andreas唱。” “你沒給錢,所以就隻能打個折扣,由我來唱了。” “您親自唱?”周達非有些疑惑。他記憶裏任約就沒怎麽唱過歌。 “嗯。”任約若無其事道,“我嗓子以前受過傷,所以唱得不太行。” “但你反正不給錢,隨便唱唱了。” “.........” 周達非對於任約親自唱歌感到不安,但有限的預算讓他難以抵抗“白嫖主題曲”的致命誘惑。 要知道,《沉睡小火車》擠上春節檔靠的就是任約的主題曲。 中午大家一起去趙無眠家吃了頓飯,周達非把高鐵票改簽到了下午。 飯桌上,趙無眠和andreas都是極其活躍的人,江一則擅長見人說鬼話,隻有任約很少開口,大約是性格原因。 周達非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疑問:裴延當年是如何說服任約寫主題曲的呢? 裴延可沒有趙無眠這種全世界最好的朋友。 任約注意到了周達非在看自己。吃完飯後,他主動來問周達非,“你剛剛怎麽了?” 周達非四下看看。 趙無眠和江一則正在餐廳洗碗,那氛圍濃厚得連一根羽毛都擠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