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裝的果然是那些他小時候的寶物。  掌上遊戲機、奧特曼手辦、遊戲王卡……還有一張泛黃的照片。  鬱鬱蔥蔥的香樟樹下,坐著兩個漂亮的小男孩。  其中一個皮膚很白,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  穿著小裙子的傅星閑大大咧咧盤著腿坐在他對麵,臉上帶著笑意,一手攬著對方的肩膀,另一隻手正在揪別人頭上的小卷毛。  傅樂隻蹦蹦跳跳進入他的房間,湊過來看照片。  “哇!是聞景哥哥,哥哥把聞景哥哥弄哭了!”  傅星閑揉他腦袋:“我沒有,是他自己哭的。”  那天爺爺也在,這照片是他當時偷拍的。  城中村小樓外麵的香樟樹,已經被移植到這邊老宅裏,在精心的照料下長得更加茂密。  樹下的小男孩一個一直在追尋,不管是未來還是過去。  另一個則把記憶塵封,變成了截然不同的人。  傅星閑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小玩具扔給傅樂隻玩,自己拿著照片回到院子的香樟樹下,坐著發呆。  他小時候很好看,宋惠然特別喜歡打扮他,除了普通的男生衣服,還喜歡給他買裙子。他一開始不樂意,後來發現挺涼快,還能逗人玩,就穿了。  那天他跟往常一樣穿著裙子爬樹,在樹上看見一個皮膚很白的同齡人,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往這邊走。  那小孩長得很漂亮,和他有一比,但是哭得特別可憐。  傅星閑把人叫住,逗了幾句。  小孩本來都不哭了,看到他從樹上蹦下來,嚇得摔了一跤,哭得更嚴重。  傅星閑被屋子裏的爺爺瞪了一眼,跑過去哄人,拉著人一起去洗幹淨,然後還跟爺爺要了碗櫻桃賠禮道歉。  他嘲笑那人身上一股奶味兒,是個奶娃娃,那人卻說他身上是好聞的櫻桃味,比碗裏的櫻桃還香。  傅星閑記得自己可能反駁了幾句,不記得說了什麽了。  好像是那小孩說自己以後會是很厲害的alpha,但他說alpha不會哭鼻子。  小孩說他平時不哭,是家裏出事了,跑出來迷路了才哭的。  傅星閑又哄了他好一會兒,幫他想辦法……  現在想想,城中村都是差不多的自建房,沒什麽標誌性建築,迷路了也挺正常。  後來那一大片直接拆了,蓋了複興集團怪不得聞景再也找不到他了。  傅星閑輕輕笑了下,把照片收在胸前口袋裏。  聞景看到不知道會不會驚訝?  那時候爺爺還開玩笑說這孩子長得這麽可愛,可以給星閑做童養媳。  但後來就變了,那天可能是他童年裏最後的一天無憂無慮的快樂日子,又或者是一個分界線。  傅星閑臉上笑容漸漸消失,起身往亭子那邊走。  那天他送聞景離開以後,回到家發現爺爺正在對著電話大發雷霆,公司似乎出了什麽事情。  第二天他突然提前分化了,果然是小孩兒說的櫻桃味。他一時不能接受自己真的這麽香這麽軟,瞞著家裏大人。  其實大人們也無暇顧及他。爺爺和爸爸被公司事務纏身,整天整夜不著家。剛剛進入公司,被大家都看好的堂哥,突然被訓斥不應該和alpha談戀愛。  伯母在家裏發飆:“你怎麽能喜歡同性?”  堂哥:“愛情和性別沒有關係,我就是喜歡他!”  伯母:“誰家的alpha一身櫻桃味兒?惡心死了,那人根本不是正經人,你快和他分手!”  ……  複興集團的大樓在建設過程中好幾次停工,聽父親說當時被對手企業壓著打,差點資金鏈斷裂。  堂哥的男朋友不告而別,據說是被爺爺送去國外,兩人強行被拆散。  堂哥鬱鬱寡歡,每天喝酒買醉,再也沒了以前那副精幹的樣子,甚至因為酒精中毒而離世。  傅家唯一的孫子收拾了小時候喜歡的東西,交給管家統統扔掉。  調皮搗蛋的傅星閑消失,為了給家裏幫上忙拚命學習,按照長輩提出的要求嚴格自律,成了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過了兩年,複興集團已度過危機,進入高速發展期。  但伯母似乎瘋了,在家裏時不時罵著“惡心”“櫻桃味兒的賤人”“信息素很甜的alpha都不是好東西”。  後來她開始看心理醫生,搬離了傅家,再也沒回來。  但櫻桃已經成了傅家的禁忌,從來不會買來吃,更不會提。  ……  亭子裏的爺爺跟傅星閑招了招手。  他走過去,宋惠然遞給他了一堆資料。  亭子裏的氣氛沉默又嚴肅。  都是當年發生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照片、截圖和各種文字,記錄著當時複興集團的危機。  傅星閑的眉頭皺了起來。  情況比他,甚至他父親知道的都要嚴峻。  曹春生,也就是他堂哥的男朋友,借著堂哥的名義偷走複興集團的商業機密,複興集團麵臨外敵和內奸,當年差點要申請破產保護。  當時傅弘還不夠成熟,經常因為意見不同和爺爺對著幹,其他的集團元老也有人被收買,還有人財務造假,整個集團幾乎分崩離析,好些人跳槽,也有很多人擔心失業複興集團當年員工好幾萬,真垮了會影響好多好多家庭。  傅星閑繼續往下看,是曹春生的資料。  他掃過那張照片和後麵的介紹,瞳孔收縮。  這個人是他大伯的私生子,也就是堂哥傅嘉澤同父異母的弟弟。倆人年齡相差不過一歲。  在傅星閑的印象裏,大伯人很好,家庭也很和睦,唯一的遺憾就是他身體不好,早早離世。誰知道……  傅弘消化完了龐大的信息量,低聲問:“那姓曹的現在過得怎麽樣?”  傅爺爺哼了一聲:“中餐館洗盤子呢,死不了。”  傅弘:“嘉澤和嫂子後來都知道了?”  傅爺爺沉默點頭。  怪不得堂哥日日縱酒,伯母差點瘋了。  傅星閑抬頭,看出了爺爺的懊悔。他給這個沒名分的孫子留了活路,這人得了好處卻還要報複。  宋惠然給爺爺倒了杯茶:“您以前……也沒說過這些。”  他們一家子總覺得傅老爺子過於□□,卻沒想過他一人抗下了那麽多。  傅老爺子:“說了幹嘛?那幾年人多嘴雜,一大堆人盯著,我可不想傳出去變成笑柄。”  傅弘:“您瞞了那麽久,現在怎麽突然跟我們說了?”  傅老爺子吹胡子瞪眼:“誰知道我孫子和那人一個味兒,分化了以後都不敢放信息素,也不敢標記別人。”  三個長輩的目光聚焦在傅星閑身上。  傅星閑:???  “你伯母罵的不是你,是你伯父和那個姓曹的。”傅爺爺補充,“你伯父的信息素是茉莉花……我們家經常有alpha的信息素是甜甜的花香水果味,很正常。傅弘,告訴你兒子,你什麽味兒的?”  突然被cue到的傅弘:“……白桃烏龍。”  宋惠然官方蓋章認定:“很甜很好聞。”  傅弘:“沒記錯的話,你爺爺是月季味。”  ……這些長輩整天瞞得緊,結果誰也沒比誰好到哪裏去,一個比一個甜。  不過對傅星閑而言,長輩們的信息素是什麽並不重要。  他盯著手裏的資料,遲遲回不過神來。  從來沒有想到,聞景早早就察覺了他的心事。  也不曾想到,在大家都告訴他爺爺不好相處的情況下,他依然會主動聯係爺爺,想要解決他的心理障礙。  如果沒有遇到聞景,或許他不會是現在的自己。  傅星閑低著頭思索了半天,依然想不起來,自己在認識聞景以前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他已經習慣了這個人的存在,習慣了在他身邊放鬆自己,不需要假裝自己是什麽完美的、沒有缺點的人,永遠帶著麵具生活。  認識聞景,還能被他放在心裏,真的是非常幸運的事情。  ……  晚上回到家,傅弘拍拍大兒子的肩膀:“去吧,今天允許你和聞景多呆呆,在房間裏說悄悄話也行,注意分寸。”  宋惠然抱著已經睡著的傅樂隻,叮囑了一句:“信息素別放太多,你倆情況特殊。”  傅星閑耳朵通紅。  被全家盯著談戀愛是什麽感覺?  算了,都已經這樣了。他滿心都是想要趕快見到聞景,也懶得去管父母的想法了。  傅星閑迅速走到聞景房前,敲門。  剛才沒下車他就看見了,聞景的臥室開著台燈。但等了好一會兒,並沒有人過來開門。  澎湃的熱情稍微冷卻。  傅星閑懷疑聞景又寫代碼寫著寫著睡著了,歎了口氣,往自己房間走。  進了臥室卻發現並不是一片漆黑,床上有一張小臉,被顯示器的熒光映得白晃晃的。  那張臉抬起來,衝著傅星閑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  然後推開腿上的筆記本電腦,撲了過來。  聞景小小聲:“哥你怎麽才回來?我想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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