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北錄節目的時,搬家公司已經將露香園的東西都搬去了別墅,家政公司也將新家打掃幹淨。 宋鬱沒再耽擱下去,趁著天氣好果斷搬去了別墅。他之所以這麽急著搬,雖然有點自己的私心在,但主要還是為了趙阿姨。 趙阿姨是外地人,早年丈夫去世後才開始在療養院做護工,溫婉進了療養院後便一直是她負責照顧著。她的兒子兒媳一直在s市工作,去年存夠了錢買了期房,預計後年才能交房裝修,所以一直都在租房子住。 趙阿姨是個極富責任心的人,這些年幾乎是寸步不離地照顧著溫婉,雖然和兒子兒媳同在s市,但因為療養院在市郊,溫婉又離不開她,所以她一年當中見家人的時間並不多。 宋鬱近段時間才從閑聊中了解到趙阿姨的家庭情況,頓時心生歉疚。雖是雇傭關係,但趙阿姨照顧溫婉多年,早已成了半個親人。 於是他和周雁輕商量了一下,決定在年前搬去別墅,把客臥騰出來,讓趙阿姨的兒子兒媳搬進來住,讓他們一家人能夠住在一起有個照應。 至於溫婉,宋鬱決定暫時讓她跟著趙阿姨一起住在老小區。一是因為溫婉雖然好轉了不少,但仍然離不開趙阿姨的照顧。二則是因為溫婉顯然已經適應了這個小區,而且也很喜歡這個地方,還沒住多久就搬來搬去,恐怕會影響她的情緒。等過了年,再根據實際情況決定要不要把溫婉帶去別墅,反正他們來探望溫婉很方便。 宋鬱把這個決定告訴了趙阿姨,趙阿姨自是喜出望外,簡直到了感恩戴德的地步,不停地說一定會照顧好溫婉,隻要她還走得動路,就會一直照顧溫婉。 - 宋鬱和周雁輕的東西都不多,將兩隻行李箱放進後備箱,便開著車去了新家。路上他們去了一趟花店,買了幾盆綠植裝點新家。 將幾枝臘梅放入廣口花瓶中插好,周雁輕擦擦手,抬頭環視一圈偌大的客廳,感慨萬千地深吸了一口氣。 宋鬱從後麵摟住他的腰,問道:“喜歡新家嗎?” 他之所以選別墅,主要是考慮到周雁輕創作劇本的話需要一個安靜的寫作環境。在看房的時候兩人還沒確定戀愛關係,但他也旁敲側擊地問了周雁輕的意見,最後兩人一致選中了這套別墅。 周雁輕猶豫了一下才回答:“嗯,喜歡。” 其實搬進來之前他躊躇了很久,一直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搬進來。在韓晉和孟士屏作繭自縛前,他是為了出於照顧、保護的目的和宋鬱住在一起。可是現在韓、孟都得到了懲罰,再也不能威脅到宋鬱的生命安全,他還有必要和宋鬱住在一起嗎? 在回s市的當天他向柴日成正式提了離職的事,過完年他就要離開公司回學校準備畢業、找工作的事情,要開始走向自己的人生正軌。如果繼續住在宋鬱的房子裏,享用著宋鬱為他提供的所有便利,會讓他感到不安,宋鬱給了他太多,而他能給宋鬱的實在是太少了。 當然,周雁輕顧慮的還有很多。 宋鬱第一時間看透了周雁輕的顧慮,和他促膝長談了一番,一一打消他的疑慮。 周雁輕也很快就自己鑽出了牛角尖,他們兩人之間各方麵的差距,他可能窮盡一生都無法追上,並不是說他搬去了狹窄的出租屋裏,就能解決這個問題。他該做的,是如何在接下來的時間追上宋鬱,努力縮小這種差距。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舍不得也不放心讓宋鬱一個人住,回想起他剛搬進露香園時,那房子冷冷清清的模樣他就心疼不已。 “想什麽呢?”宋鬱捏了捏周雁輕的指尖,拉回他的思緒,“又在胡思亂想了?” “沒。”周雁輕搖頭,“我在想,搬新家了是不是應該邀請親朋好友來暖房?” 宋鬱應道:“嗯,正準備跟你討論這件事,你想邀請誰?” 周雁輕想了想,和他最親密的也就三個室友,老大不在s市,沒必要為了吃一頓飯特意跑一趟,那就隻需邀請江程和安北。 “我想邀請江程和安北。”周雁輕猶豫了一下,“不過我要先請他們吃頓飯,把我們戀愛的事情先告訴他們。” 宋鬱並不是看不出來安北對周雁輕的喜歡,但他尊重周雁輕自己的處理方式,他沒有細問,隻應道:“好,那明天先把咱媽和趙阿姨接過來吃頓飯。” 聽到宋鬱說“咱媽”,周雁輕心跳快了幾分,低聲應道:“好。” 兩人商定了要邀請的親友名單,宋鬱這邊準備邀請柴日成、高桐、陳營,周雁輕則邀請江程和安北,monica和他的關係更親密一點,也由他去邀請。 這樣定下來以後,周雁輕第一時間聯係了江程和安北,約他們倆吃頓飯。 在三人聊天群裏,江程支支吾吾地問能不能再帶一個人。 周雁輕和安北品出了不尋常的地方,揶揄江程是不是談戀愛了,江程依舊含含糊糊地說見麵後再細說,便以忙工作為借口“隱身”了。不論他們倆再怎麽猜測、調侃,江程都沒再出來說一句話。 第二天,他們就證實了猜想。 周雁輕和安北同時到達約定好的餐廳,不久江程便攬著一位嫋娜美女走進包廂,而江程攬著的美女正是monica。 眼前的畫麵太具有震懾力,周雁輕愣了好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怔怔地叫了一句:“江程……” 江程尷尬地抓了抓自己的小平頭,憨厚一笑:“雁輕,安北,那個我……” monica紅著臉替他解釋:“噯,本來打算過兩天請你吃飯,告訴你呢,正巧就碰上你先請客了。” 周雁輕回過神來,他看看江程又看看monica,驀地一笑:“那正好,我也剛好有話想跟你說,先吃飯吧。” 飯桌上,江程憨厚又羞澀地分享了自己和monica相識相知的過程。 安北上次去醫院探望周雁輕時隻有宋鬱守在病床前,他沒碰見monica,自然也不知道江程認識monica的契機,他聽完後揶揄道:“好啊江程,雁輕受了傷,無意中卻給你做了媒啊。” 江程不好意思地憨笑一聲,舉起酒杯鄭重道:“雁輕,我敬你一杯。” monica臉頰染著紅暈,睨了江程一眼:“傻瓜。” 周雁輕慨然一笑,拿起橙汁和江程碰了碰杯。在別人看來江程隻是桃花運來了,談了場戀愛,但在他看來,江程也算是經曆了一場重生。 前世江程失魂落魄離開s市時樣子還曆曆在目,重來一世,因為他幾個月前的一句話,江程換了工作,遇上了monica這樣的好女孩,怎能不叫人唏噓感慨。 monica挪著椅子往周雁輕靠近一點,俏皮地衝他眨眨眼,低聲道:“不是故意瞞著你的,隻是想等關係穩定了再告訴你。” 周雁輕了然一笑:“我理解,江程一定很聽你的話,否則這事他憋不了這麽久。” “不愧是同居三年的朋友,你真了解他。”monica捂嘴一笑,“你是有話要說才約他倆吃飯的吧?我再坐會兒就先回去,你們聊。” 周雁輕學monica俏皮地眨眼睛:“不用,就是聊前幾天想跟你細聊那事。” “哦——”monica拖長了尾音,一臉洗耳恭聽的興奮表情。 那邊,江程和安北已經碰完杯,互相調侃完。 周雁輕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喉結,monica貼心地給他倒了杯水,他喝掉半杯水潤了潤幹燥的嘴唇才沉聲開口道:“江程、安北,我有件事想跟你們說。” 江程見周雁輕表情嚴肅,立馬正襟危坐:“好,你說。” 周雁輕短促地呼出一口氣,然後把自己和宋鬱在戀愛以及以後會和宋鬱住在一起的事給說了。 他的話說完,飯桌上沉寂了好幾秒。monica是因為早已知情,江程是因為詫異,安北則是因為低落。 “好啊小周,你連我都瞞著。”monica出言打破了沉默,“必須要自罰三杯。” 江程回過神來,附和道:“對對對,必須自罰三杯,這三杯酒你可不能再推了啊,你又不是不能喝。” 周雁輕自覺地給自己倒酒,先各敬了monica和江程一杯,最後才舉起杯子看向一直沉默的安北,他噙著笑叫了一句“安北”。 安北正把玩著開瓶器,聽到周雁輕叫他,愣了兩秒才回過神來。 周雁輕朝他舉起舉了舉酒杯,說道:“友誼永存。” 安北已經慢慢釋然,隻是猛然聽到這個消息有些難以接受,但看到周雁輕幸福滿足的笑容,不禁也替朋友感到高興。他揚了揚鋒利的劍眉,舉起酒杯道:“友誼永存。”第149章 玉保平安(正文完結) 溫居聚會定在了工作室開始放新年假的那天,原本約定的聚會時間是晚上七點,五點的時候monica和江程就提著大包小包上了門,說提前過來幫忙。 而後陸陸續續有人按門鈴,不到一個小時所有人就都到齊了,說辭出奇一致,都是提前來幫忙的。 其實也不用幫什麽忙,為了讓大家玩的輕鬆自在點,宋鬱和周雁輕準備的是戶外燒烤,上午就已經在花園搭好了燒烤架,各種燒烤食材也早已準備好。 既然人已到齊,聚會便提前開始,眾人湧去花園,亂中有序地點火烤肉。沒一會兒,鮮香四溢的幾盤烤肉就端上了餐桌。 宋鬱準備了香檳、紅酒、啤酒等各種酒,一時之間拔酒塞的聲音,開啤酒蓋的聲音,倒酒的聲音不絕於耳。 宋鬱雖然已經斷藥,但陳營仍舊三令五申警告他不能飲酒。柴日成有脂肪肝,平時要非常嚴格地控製飲食,吃完一塊牛排喝掉一杯紅酒後,他和宋鬱兩人自覺地負擔起了烤肉的工作。 每烤好一盤肉,宋鬱都先拿一串遞到周雁輕嘴邊,溫聲問一句:“嚐嚐這個?” 周雁輕屢次想要去幫宋鬱,都被宋鬱以“太危險”為理由給推到了餐桌前。 陳營實在受不了了,嚷嚷道:“他又不是麵團捏的。” 宋鬱往陳營嘴裏塞了一串烤花菜,說道:“他是我的心頭肉做的。” 陳營誇張地抖了抖身體:“艸,你什麽時候會說這麽肉麻的話了?” 宋鬱反問:“無師自通,就像你學會說髒話一樣。” 他倆的對話惹得眾人大笑,周雁輕原本是有些羞赧的,也不由得笑了出來。 看見周雁輕笑得那麽會心,安北沉默地抿了一口酒,也低低地笑了出來。 在場的人除了陳營,其實都算是在一個圈子裏共事,沒一會兒就互相混熟了,而陳營向來是個自來熟,很快就和眾人打成一團。在這小花園裏,不分明星或是素人,大家都是已經認識許久或者剛剛混熟的朋友,愜意地享受美酒與美食。 吃到一半時,在陳營的提議下大家玩起了狼人殺的遊戲,柴日成感到有趣,也加入了進去。周雁輕沒有參與,他不動聲色地離開餐桌進了室內,沒一會端了一杯熱牛奶出來遞到宋鬱嘴邊。 宋鬱叼著杯沿喝了半杯。雖然今天很冷,但因為一直坐在燒烤爐旁被碳火炙烤,他的鼻尖和額頭已經沁出一層薄汗。 周雁輕替宋鬱擦去鼻尖和額頭上的薄汗,輕聲問:“累不?” “不累。”宋鬱摘掉手套,拉著周雁輕坐在自己身旁,環住他的腰。 兩人肩並肩坐著,安靜地看著不遠處鬧成一團的朋友,聞著真實的煙火氣,嘴角都掛著輕鬆滿足的笑容。有家有愛人有朋友,在兩個月前,這是兩人都不敢想象的生活。以後,他們會一直擁有這樣平淡又幸福的尋常日子。 到了零點溫居聚會才結束,宋鬱預約好了幾個代駕,目送著幾輛車緩緩駛離視線,他才牽著周雁輕的手回到屋內。 周雁輕想去花園收拾聚會後的垃圾,宋鬱圈住了他的腰:“別去了,明早我起來收拾。”他一邊說,一邊倒退著坐在沙發上,周雁輕順勢坐在了他的腿上。 周雁輕也沒有掙紮,側過身環住了宋鬱的脖頸,將頭搭在宋鬱的肩頭。 兩人相擁,品味著喧囂後的寧靜。宋鬱時不時地蹭一下周雁輕的頭發,周雁輕圈在宋鬱脖頸後的雙手則一直磨蹭著宋鬱的毛衣衣領。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突然心有靈犀地同時開了口。 “我……” “我……” 周雁輕抬起頭,宋鬱一笑:“你先說。” “我……”周雁輕抿抿唇,“我有個東西想送給你。” 宋鬱微訝,稍微挺直了背:“什麽東西?” 周雁輕將手伸進衛衣口袋,摸到放在口袋裏的小物件,攥在手心裏摸了摸才拿出來攤開了手心。 宋鬱垂眸,看到周雁輕的手心裏躺著一顆鑲著金扣子圓滾滾的白玉墜,和一顆花生米的大小差不多,用一根很細的銀灰色編織繩串著,是一條玉墜項鏈。 他仔細地看了兩秒才發現這小墜子雕的是一隻胖乎乎的小鳥,有尖尖的鳥喙和扇狀的尾羽,形體被抽象化,線條很簡單,但卻精準地勾勒出了鳥的形態,很是憨態可掬,但看起來比較適合小孩子佩戴。 周雁輕勾起繩子讓墜子垂下來,墜子左右晃了晃,他看著圓潤乳白的墜子開口道:“是羊脂白玉的邊角料雕的,不值錢,我媽離開時給我買的,她說戴玉能保平安。” 他猶記得九歲那年的一個深夜,他媽輕輕將他搖醒,說給他買了件東西,隨後便將這個玉墜掛在他脖子上,摟著他顫聲呢喃:“衝衝,玉保平安,你一定要平平安安。” 他知道媽媽是在跟他道別,為了讓媽媽走得安心,他輕輕地摟了一下媽媽然後用被子蓋住頭,繼續裝睡。而後,他感覺到媽媽用顫抖的嘴唇親吻了他的額頭,戀戀不舍地離開了他的房間。 在這之後,媽媽就再也沒回來過。 周雁輕一直把這個小玉墜戴在身上,大二時因為繩子磨損丟過一次,找回來以後他就收著不敢戴了。這是他媽留給他的唯一一件東西,他害怕弄丟,但偶爾會拿出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