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郇翔瑩粉色的唇,緊緊地抿著,他怔愣地凝視著安樂王因憤怒和咳喘而通紅一片的臉:“樂兒開始便知道,是嗎?”


    “是!”安樂王咬著牙說道。


    司寇郇翔抬眸默默地掃了安樂王一眼,緩緩地站起身來,衣袖卻被人死死地拉住。


    安樂王緊緊地攥住司寇郇翔的衣袖,怎麽也不願撒開。他抬眸凝視司寇郇翔微冷的麵容,眼眶微微地紅著:“哥!我不想的!我不想的!若沒那解藥……我怕是連一年都撐不到……哥,我還不想死,我還不想死……哪怕隻能活上一年……隻要再見上小啞巴一麵……哥,我早就中了那毒了,可是卻一直找不到藥來壓製。那時候哥不在,太醫院根本就沒有辦法……哥,我挺了那麽長的時間,我咬著牙挺了那麽長的時間,才讓哥給換回、換回那一年的解藥,哥……我真的不想死,哪怕和小啞巴多呆、多呆兩天也好……


    哥,你別怪我好不好……你別怪我好不好……我真不知道君凜他……他會掠了小啞巴,我以為……我以為他隻是想讓小啞巴傷心罷了……可是哥,可是哥我也想……我也想讓小啞巴看看我……不看哥,隻看我啊……我活不長了,哥還有很多很多的以後,還有很多很多和小啞巴在一起的日子……哥,我隻是不願看見哥和小啞巴恩愛情濃的模樣……我不願看見……哥可知道我有多難受?多難受多難受?哥……你從小就最疼我了,我不敢讓你讓出小啞巴……可是我也想讓你大婚,然後把你困在這宮中,就讓小啞巴陪著我,陪著走完這一年也好……


    哥,她從來都是你的……從來都是你的……可是我……我還是喜歡她了……哥,我要的不多,我要的真的不多……隻一年……隻一年就好啊……”


    司寇郇翔緩緩地闔上了眼眸,緊繃的雙手逐漸地放鬆了下來,再次坐到了安樂王身邊,輕拍了拍他顫抖不止的身子:“罷了,莫多想了,先養好身子才是。”


    “哥,可小啞巴她……她還君凜手裏,哥,君凜定是對他恨之入骨了……哥!哥……你不能不管她……”


    司寇郇翔道:“樂兒多慮了,君凜斷不會傷她的,你好好休養,我會派人去月國打探的。”


    安樂王眉頭緊蹙,思索良久,猛然轉過眼眸看著錦禦低聲喝道:“那時我安插了暗人在月國皇宮,錦禦快!快傳消息給他們。讓他們想盡辦法護住小啞巴……”


    “樂兒……你累了,再睡會吧。”司寇郇翔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錦禦,對安樂王低聲哄道。


    “不,我不睡,我不能……唔……”安樂王話未說完,邊已被錦禦點住了睡穴。


    司寇郇翔將安樂王安置好,細細地撫過他緊皺的眉頭,緩緩的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望著遠處的未央湖,低聲道:“傳令暗人,全力查找程先生的下落,若找到了,切莫打糙驚蛇,即刻回報。”


    錦禦點了點頭:“那姑娘……”


    司寇郇翔的手死死的捏住窗台上的木條,良久方才開口道:“姑娘不會有事,君凜斷不會傷她的,朕怕的是……當初程先生被你們所傷,給了君凜擒住他的機會。姑娘現在不比以前,若沒有程先生的安危作為威脅,她又怎會乖乖地受君凜的擺布。”


    “屬下現在就去辦。”


    “慢。”司寇郇翔緩緩回眸,略有所思地看著錦禦,“朕知道,你自小便被她賜給了樂兒,可這件事的任何風聲不可讓樂兒知道,樂兒如今過於虛弱,已不能再受刺激了。”


    錦禦微微垂目,沉聲道:“皇上放心,屬下知道了。”話畢後,悄然走出大殿,快步朝未央宮門走去。


    司寇郇翔的手緊緊的摳住木條,默默的凝視未央湖上那些繁茂的荷花,腦海滑過訾槿那日離去的模樣。


    她……她那時,那時該如何的傷心呢?


    晚宴後去尋她,才知道她已走了。一夜之間回了胭脂穀,那時……那時她是真的要把自己給魚落了吧。


    她為何到現在也不願信呢?怎麽能不信呢?自己除了她還能要誰呢?明明已暗示的那麽明顯了,隻讓她等一日,等一日也不行嗎?怎麽能,怎麽能那麽狠心的就把自己送人了呢?


    司寇郇翔緩緩斂下眼眸,遮蓋住眼底的傷痛與擔憂,單手握拳死死的按住胸口,想平復那錐心般的疼痛。


    風槿如畫 愛恨不留 情深難候 神之遺族 三世姻怨 滿川風雨看潮生(二)


    章節字數:3228 更新時間:09-01-24 13:44


    耀辰532年延載十六年女帝十九歲


    寂靜的宮殿上,訾槿蹙眉坐在高高的龍椅上,手中輕輕把玩著號令西北十萬精兵的兵符,側目看向身後的人:“君小三,這兵符好看嗎?”


    君贏垂眸,看了一眼訾槿手中做工異樣精緻的黃金鑲玉的牌子,猶豫了一下,方才開口道:“陛下,是想將這兵符……給麟德貴君是嗎?”


    “嗬……”訾槿笑著坐起身來,“君小三不愧最了解朕的人,連朕在想什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君贏道:“陛下三思!麟德貴君若得了這兵符,後果不堪……再說帝後殿下也絕不會同意的,這江山是陛下費盡多少心思才捍牢的,帝後殿下為了陛下已放棄了家族所圖,若陛下將這兵符送了出去,可曾想過帝後陛下該如何自處?”


    訾槿一點點地坐直了身子,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君小三……你知道嗎?朕心裏很空,朕一步步地、一步步地艱難地坐穩了這江山,可是真正坐穩了以後,朕才知道,這江山、這天下根本就不是朕想要的。朕坐在這諾大的龍椅上,心裏卻是空蕩蕩的……朕是個女子,朕其實也隻是個普通的女子罷了。朕不想要天下,朕不想時時算計步步為營……這萬裏江山……在朕的心裏卻也抵不過一個他……”


    君贏斂下眼眸:“可陛下可曾想過,你若如此……要帝後殿下如何自處,他已為你對不起自己的父親,背棄了自己的族人。司寇氏從開朝至此輝煌了五百多年,帝後殿下卻因為陛下,讓他的氏族一步步地沒落著,陛下可曾為殿下想過?”


    “哥哥他……”


    “陛下!陛下!……”忠溪公公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陛下……快去未央宮看看小世子吧……”


    訾槿不耐地皺了皺眉頭:“他又怎麽了,可是又去欺負徽兒了?如今徽兒身邊有了樓爍,他還真是屢教不改!”


    忠溪公公喘著粗氣說道:“不是!……不是!那日小世子被樓……教訓以後,許是受了驚嚇,後來著了風,都高燒兩日了。小世子又不肯喝藥,帝後殿下都快急死了。”


    訾槿猛然起身道:“為何沒人來報?!”


    忠溪公公抬了抬眸道:“帝後殿下說陛下日理萬機,莫要讓這小事擾了陛下。”


    訾槿快步朝下了高台,疾步朝殿外走去,走至一半,她突然停下身,轉身對君贏說道:“小世子要的侍衛可有找到合適的?”


    君贏道:“陛下放心,君贏早已辦妥……呃……”


    訾槿蹙眉看了君贏一眼道:“嗯?怎麽了?有難處嗎?”


    君贏麵有窘色,低聲說道:“並非如此,小世子身上的傷……雖是好了,可至今仍未……仍未……那日君贏看到一對宮女,甚為伶俐,想來小世子該是會喜歡的。那對小宮女又恰好比小世子大上了兩歲,若找個嬤嬤好好調教調教,到時候她們自是會教會小世子男女的情事,如此也算了了陛下心中的愧疚……陛下以為如何?”


    訾槿側目沉思了一下,微微笑道:“如此甚好,你快去將她們三人喚來。”


    秋日午後的日光異常的毒辣,訾槿頂著烈日越過未央宮的正殿直接進了未央宮最西側的廂房。


    一個半大的小人兒無力地靠坐在床上,賽雪的肌膚,泛著異樣的紅,本該圓潤的小臉已瘦得不成樣子,櫻桃般的小嘴幹得脫了皮,一雙圓圓的眸子無神地看著門口的方向。待看到訾槿後,他眸中閃過一絲光亮,隨後忿忿地移開了雙眸。


    訾槿快步坐到床邊,拉了拉他身上的被子,小人兒賭氣般地扭開臉。訾槿低低笑出聲來,摸了摸小人兒額頭,隨即沉下臉去:“怎能讓自己燒成了這樣了?怎麽不吃藥?”


    小人兒撇開臉,死死地抿著滿是皮屑的唇,看也不看訾槿一眼。


    訾槿側目看了看:“哥哥呢?樂兒病成這樣哥哥去哪了?”


    忠溪為難地看了訾槿一眼:“回,回陛下……帝後殿下聽說你要來,便……便回了正殿了。”


    訾槿眸中閃過一絲失望和內疚,轉過臉來,輕輕地掰過司寇郇樂的臉:“樂兒怎麽不喝藥呢?”


    司寇郇樂忿忿地瞪著訾槿,逐漸地紅了眼眶,一雙圓圓的大眼內蓄滿了淚水。看著那凹陷的雙眸,訾槿心中產生了一絲異樣,她伸手柔柔地將司寇郇樂摟入了懷中:“樂兒乖……莫哭莫哭……是朕不好,朕又冷落了樂兒。樂兒要是氣朕,那就和朕生氣,打朕罵朕便是,千萬別和自己過不去,怎能不喝藥呢?”


    司寇郇樂埋在訾槿的懷中,低低地抽泣著:“我……我病了這些天……你怎麽不來?……唔……你還給那獨孤郗徽找了幫手……我好難受好難受……哥又不讓我去找你……我不喝藥哥才心疼……哥才讓你過來,你那時應了我的……說會長過來的……”


    訾槿輕輕拍著司寇郇樂的哭到顫抖的身子:“誰說朕不來看你了,朕這幾日忙著給你找侍衛,朕不是也要給你一個貼身侍衛嗎?”


    司寇郇樂從訾槿懷中露出小臉,有點懷疑地說道:“真的?”


    訾槿輕捏了捏那消瘦的不成樣子的小臉,微微笑道:“帶進來吧。”


    司寇郇樂蹙眉看著跪在不遠處的三個人,一個少年身材異樣的消瘦,一雙眼眸黑得異樣深沉。他身後還站著兩個小宮女,兩人的長相有八成相似,尤其其中一個,那雙水靈靈的眸子仿佛會說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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