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槿愣了一下:“還有別的事嗎?很重要嗎?”


    “你!你!你!你個死丫頭!我怎麽收了你那麽個笨蛋徒弟!都讓他白吃了好幾個月了!難不成一點成親的打算沒有嗎?他是男子自是沒事,你個女娃若非每日我都在你的藥裏放下那藥……說不定你們早已珠……你個笨蛋!氣死我了!這個呆子看著純良其實滿肚子壞水!居然不想負責!氣死我老頭子!怎麽收了你個笨徒弟!”程青鬆雙眸通紅,喘著粗氣,顯然氣得不輕。


    摟住訾槿的小白身子微微僵了一下,他微微蹙起眉頭,眸光掃過程青鬆氣的通紅的臉,隨即恢復了往昔的模樣。


    “成親?……”訾槿一時間竟未反應過來。


    “不成也要成!”程青鬆拖著訾槿的胳膊一邊朝外拽,一邊大聲吼道。


    小白的手緊緊攥著訾槿的衣襟,一步步跟著二人上了車,羽扇般的睫毛將溫潤的眼眸中的情緒遮蓋,緩緩的他抬起雙眸,眼角露出一抹笑意和喜悅。


    訾槿愣愣地坐在車廂裏,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一把拉開了車簾,看著正在趕車的程青鬆問道:“師父不是說成親嗎?……這又是去哪?”


    “你個笨蛋!成親難道不需要喜服嗎?別的我都能給你們備下,喜服必須量身定做,你以為我願意搭理那呆子嗎?……還有!你若是不讓那老鬼的兵器拿下!從此以後別叫我師父!我也當沒有你這個笨蛋徒弟!”程青鬆轉過臉來,大聲吼道。


    訾槿無趣地摸了摸鼻子,返回了車內,愣神地坐在車廂內,心思說不出的複雜。


    在古人的眼中沒有成親的男女若行了周公大禮,定是不能容於世俗的。自己自第一次時至今日已經近三個月了,一直這般沒名沒分地跟著小白,師父雖然不說,心裏定是替自己不好受的。他一定以為自己在意小白家中的妻子才不願意讓小白為難,也許師父一直等著小白主動求婚,但小白對大婚這些個世俗的東西自是不會懂得,不會明白,而自己從未在意過,甚至連想都沒想過要和小白成親。定是師父看著一日日這般過著,真真著了急,才會出此下策吧。


    對自己來說成親似乎是很遙遠的事,而且說不出的怪異,要成親了嗎?要和小白成親了嗎?雖已有了夫妻之實,可要說成親怎麽還是感覺那麽突然和不適呢?


    看著訾槿猶豫不定、不勝苦惱的神色,小白死死地揪著自己的衣角狠命地攪著手指,良久,低聲說道:“小紫……不願……”絕對的肯定句。


    “是啊,怎麽突然就要成親了呢?”訾槿依然尚未回神,順著那話說了下去。


    “小紫,不想與我……是嗎?”小白睜開了雙眸,緊緊地盯著神遊的訾槿。


    “沒想過,太突然了,為什麽一定要成親呢?”


    小白猛然起身,撩起了車簾,坐到了程青鬆的邊上,一把扯過他手中的韁繩,奪過他手中的長鞭。


    小白一連貫的幹淨利落的動作將程青鬆震得發蒙,他呆愣了半天,方才回過神來:“你幹嘛?”


    “你,太慢!”


    程青鬆又是一陣愣神,這這,這還是那個呆子嗎?那呆子怎麽會這麽大聲?那呆子說話從來都是細聲細氣的,沒有半分脾氣,今天這是怎麽了?看那鐵青的臉色,顯然是氣得不輕啊,果然還是寶貝徒弟厲害啊,能把一個木頭疙瘩氣成這樣。


    程青鬆又側目看了一會正聚精會神趕車的小白,才從自己手中接過韁繩與長鞭時,手法生疏,看便知從未駕過車,這才多一會便如此嫻熟了。自己看得果然沒錯啊,這呆子一點也不呆不傻,實在是世間難得的奇才啊,不知那傻徒弟碰見這般的男子是福還是禍啊。


    程青鬆轉身進了車廂,看著還在發愣的徒弟,抬手推了推:“丫頭。”


    “嗯?師父?……小白呢?”訾槿猛然回神,才發現不知何時,對麵坐著的人換了。


    “在趕車……”


    “怎能讓他趕……”訾槿正欲出車廂,卻被程青鬆一把給拽了回來。


    程青鬆嘆了一口氣,說道:“讓他趕吧,他手法嫻熟,出不了錯的……你和老頭子說說話。”


    訾槿再次坐了回去,看著程青鬆微微蹙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擔心地問道:“師父可是有什麽心事?”


    程青鬆看了一會訾槿,良久:“老頭子自幼習得一身武藝與醫書,一生……算是獨來獨往,直至今日能得你這麽一個乖巧聽話天資又高的徒弟,半年多的時間你便能有如此的修為,按理說我老匹夫也該足,該放心你才是。可是看著你被那呆子吃得死死的,那般不前不進不爭不奪的模樣,老頭子著實放心不下,更何況這呆子還有個妻子。或許當初就不該放任你和那呆子的感情,可看著他一直讓你這般沒名沒份地跟著他,老頭子我怎甘心?……但看到你今日這般模樣,師父我不得不問你一句,你可是不願意嫁給那呆子?”


    訾槿怔然地看著對麵一臉慈愛的老者,心中溢滿了感動與溫情。來到此處後,自己遇到過各種各樣的人,卻不曾有一人像他這般,沒有目的全心全意地為自己著想。玉老夫人雖然也算待自己不錯,可卻非真正地為自己著想。隻有這個老者,隻有這相識半年的老者,不厭其煩地教自己醫術,不著痕跡地給自己補身解毒,想盡方法給自己加強體魄,卻從來未告訴過自己,他施捨了多少恩惠給自己。


    “我確實從未想過要與他成親。”訾槿微微垂下頭,小聲地說道。


    “你!……你個笨蛋!既然未想過要與他成親,為何還要與他……你個笨蛋!氣死我了!”程青鬆一張老臉憋得通紅,指著訾槿的臉,愣是說不出話來。


    車廂外,小白瞬時白了臉,他握住長鞭的手,微微地顫抖著,死死地抿住嘴唇,眼底閃過一絲傷痛。


    “師父莫生氣……其實對我來說,成親不成親都無所謂,隻要能和他在一起,其他的並不重要?他待我的心意,我心中最是明白。”


    程青鬆瞪著訾槿良久,嘆了一口氣:“師父知道你不爭,可這世間的女子誰不想要個名分……就算是不為自己,即便是為了將來的孩兒……你呀你呀!”


    看著程青鬆逐漸緩和的臉,訾槿連忙陪了個笑臉,小聲地說道:“師父,咱們回去吧,此時出穀並不安全……至於那兵器先寄放在你朋友那吧,待有時間咱們再去取回。”


    “你懂什麽!既然想要那兵器,自是出爐便要看著它……罷罷罷!隨你吧!我老頭子不管了愛回去便回去吧!”程青鬆欲拉開車簾時,卻發現馬車停了下來。


    小白撩起車簾,直直地看向訾槿,那臉色說不出的怪異,似是努力壓抑著怒氣:“不回去。”斬釘截鐵的三個字。


    訾槿愣愣地看向小白,從未見他發過如此大的脾氣,這是怎麽了?“小白?……”


    “小紫不願……可,我想……不回去。”


    程青鬆笑著拍了拍小白肩膀:“年輕人進去商量,我來駕車。”


    小白看向程青鬆又道:“不回去。”


    程青鬆眼眯成了一條fèng:“放心吧,今日隻要你不說回去,這車我絕對不會朝回趕的。”


    小白微微垂眸,閃身進了車廂,坐到了訾槿的身旁,一點點地將她收到懷中:“小紫……不願……”再無方才的剛硬,聲音中滿滿的委曲。


    訾槿還未從小白方才的表現中回過神來,猛聽此話頓悟,自己的態度一定是讓小白極為不安了,他心思本就剔透向來一眼便能看出自己的心思了:“不是我不願,其實成親並不是那麽重要,隻要能和小白在一起,什麽都不重要。”


    “我想……給小紫。我們,成親……我,很喜歡……”小白將頭埋在訾槿的頸窩低低地說道。


    訾槿靠在小白的胸膛,聽著他規律的心跳聲,有點矛盾,有點煩亂的心,頓時平靜了不少:“嗯,你說什麽便什麽,我都聽你的。”


    小白輕撫著訾槿的後背,附在訾槿的耳邊柔聲道:“不擔心……沒事。”


    “小白不懂……胭脂穀機關重重,他們自是不敢進去,可是他們若不死心,我們此時出穀……若被他們……”


    “……小紫,不怕……我在,一直在。”小白對著訾槿露出了一抹暖暖的笑容,隨即輕吻了一下訾槿的眉心,讓她舒適地靠在自己身上,摸了摸訾槿有些青紫的眼眶:“睡吧……到了,叫你。”


    從半夜起身練琴直至此時,訾槿說不出的睏乏。她靜靜地注視小白的笑臉,心中那股不安逐漸地散去,慢慢地平和了下來。她對小白淺然一笑,放心地靠在了小白的身上,不一會便沉沉睡去。


    聽著訾槿綿長的呼吸,小白看著車簾,說道:“山中鎮,不能。”


    “並非山中鎮,胭脂穀最北邊,八十裏外的小鎮,依咱們的車程,日落前定能趕回來。”車外傳來程青鬆刻意壓低的聲音。


    小白的手一下下地輕拍著熟睡的訾槿,墨玉般溫潤的眸中溢滿了溫情與愛意。他的手緩緩滑過訾槿的額頭、眉、眼、臉頰、輕輕磨擦著她的唇:“小紫……”


    一句淺唱般的輕喚,飽含了多少不舍、喜悅,和那濃濃的、化也化不開的愛意。


    風槿如畫 愛恨不留 情深難候 神之遺族 三世姻怨 昔日恩怨怎待敘(二)


    章節字數:3554 更新時間:08-12-14 10:37


    一輛陳舊的馬車緩慢地行駛在繁鬧的大街,趕車的老者頭戴鬥笠,遮去了光線也掩蓋了他大半的麵容。


    車內,一身粗布白衣的男子,頭戴麵紗鬥笠,隻是那麵紗雖是將麵容遮住,卻怎麽也遮不住那及膝的銀髮。女子一頭及腰的長髮黑中泛著灼人眼眸的暗紅,一雙鳳眸寥寥閃亮,宛如蓬勃的朝陽滿是春日的生機。她嘴角含笑乖順地依在男子的懷中,將車簾撩開了一條fèng,興致盎然地看著窗外的街道。


    “小紫……下去?”


    訾槿猛然回頭,看著小白露在外麵的白髮搖了搖頭:“沒什麽好看的,在車上也能看。”


    “丫頭若想逛逛,便去吧,這裏離山中鎮不算近,少玩一會,不會有人注意的。”程青鬆探進頭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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